这个数字，因为拓跋朗的随机应变，显然比殷军预计得要少上许多，但至少大大打击了突厥兵的士气。
随着突厥兵如同发了疯似地站在云梯上一直挥刀乱砍，同时，正努力的爬上城墙欲与殷军一较高下。
殷军一面应战，一面砍断云梯以阻挡他们的攻势。
未料，虽然突厥军再次死伤不少，但杀红了眼的他们，似乎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一拨接着一拨地往上涌。
由于殷军占据着高势，最开始还能将杀上来的突厥兵一一制服，但不一会儿，城楼上已积聚了不少突厥士兵...
照这样的态势，就怕...
“主帅，请即刻下令。”
众人见状，赶紧请命。
“开城门，迎战！”珞祺站起了身，沉声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更何况，面前的突厥兵已死伤近一半之数了。
......
时机到了。
众士兵看见站起身的珞祺，眼中信心满满，大家也相互交流了一个眼色---
看来，今天，就可以结束着持续数月的苦战了...
但，不知为何，未央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说不上来...
可眼前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了...
“万事小心。”
珞祺经过眼前之时，她低声交待着。
“嗯。”
朝她点了点头，珞祺走下城墙，领兵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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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城门一开，数以万计的殷军如潮水般涌出，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以珞祺及两位将军为首，直直地杀了过来！
珞祺闪之一侧观战，以随机应变。
“杀呀！”
“杀呀！”
众殷军势如破竹般，争先恐后的冲上前，欲为这场战役立上大功。
刀来剑往，杀得突厥军节节败退。
他们的反应更是让殷军步步逼近，直往城外的方向逼过去。
胜利在望，殷军士兵个个热血沸腾起来！
突然，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隐去，这周围的气氛，似乎也跟着变得不对劲起来！
由远及近，一阵阵奇异的声响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张扬的大旗随着风势，呼呼地，发出好似心跳的如雷声，伴随着混乱的马蹄声、急促的车轮声、乱箭穿空划破空气的声响...
这一切的变化，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彼端，箭矢或是砸在结实的盾上，被弹开；或是直直刺入某个士兵的胸口，紧接着的，是凄厉的惊叫声...
这群人，无异是从天而降，眼看就要给败兵的突厥带来巨大转机！
陡然间，头上刚停下的箭雨又铺天盖地射过来，殷军士兵们虽已有防备，却仍被那箭雨所袭，当场倒下百余人，惨死当场。
城楼之上，未央神色大变！
她方才的隐忧竟然成真，吐蕃和突厥联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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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往下一望，不知怎的，竟生生对上了拓跋朗那满是精光的眼！
似笑非笑，虽隔着数百尺的距离，未央却看的异常真切---
天！
她的身体不禁一怔。
拓跋朗要的，就是这城门大开的结果！
好一个苦肉计！
“主子？”
注意到未央陡变的神色，方才折回的天璇在一侧低声询问道。
“咳咳咳...”
撇开拓跋朗灼灼的视线，未央回过头，触到面颊上的冷气，禁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袍子，打了个寒颤，咳嗽了几声。
这北疆的天气，甫一开始入冬，到了夜里，便是比京都的深冬还要冷上些许。
“叫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嗯。”
原本，天璇并不懂，未央为何吩咐自己去准备这些东西，但，眼前的形势，让他猜测到了些许。
......
天璇再一次退了下去，留了未央一个人站在城头观战。
此刻的她，眼睛一眨不眨的追随着其中一人的身影，双手成拳，紧紧地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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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方才已有了一番苦战，殷军的体力明显不如甫整军而来的吐蕃士兵。
不知不觉，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有几个时辰之久。天气越来越冷，殷军的士兵，亦开始不适应起来。
于是，箭雨之后，殷军再次以惊人的速度一个一个倒下，惨叫声在各个角落响起。
地上，亦满是鲜血的痕迹，四下流淌...
忽然，天空中竟然下起了片片雪花，落在地上，顿时便消失不见。
这，是今年北疆的第一场雪。
顿时，雪片静悄悄融化的声音，刀剑相交的声音，倒地的士兵惨叫的声音，将帅们胯下战马的嘶叫声...
全部消散在了这漆黑的深夜里。
对于这一切，两方的主帅、一旁的拓跋朗、殷珞祺好似充耳不闻。
只相互微笑着，暗潮汹涌于平静无波的眸光下。
两个人都懂得，这场较量背后，更深刻蕴藏着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嘶---
一把大刀砍了过来，亮光一闪而过，珞祺把缰绳往怀中一带，被划伤的战马惊叫一声---
“撤军回城！”
随着他的大喝一声，殷军士兵随令转身，赶紧回城。
......
“关城门！”
“主帅！”同样进了城内的两位将军大呼，“还有好多士兵还在城外呢！”
“万万不可！”
城门若是这么一关，外面近千的众士兵势必难逃一死...
眼看突厥、吐蕃联军就要破门而入，此时若是不关，死的，不仅会是这数千上万的士兵，恐怕还会有城内的百姓...
“关城门！”
站马上，珞祺抿着双唇，再次下令，眼眸如冰，看不出半点心绪。
......
咿---呀---
伴随着城内众士兵的惊呼声，愤愤地怒骂声...
一阵混乱中，城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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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城门一关，逼急了的联军便开始大肆杀戮，不到一刻钟，城外的殷军便全部应数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悉数落在了城楼上人的视线里。
几个欲冲上城楼为方才关城行为大闹的士兵，被天璇、天玑全数挡了下来。
城楼上的死寂，同城外的杀戮与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主帅殷珞祺仍旧面无表情，只有身后的未央，发现了那泛白的指节，和几乎要深入墙缝的指尖...
双手轻轻的附了上去，那冰凉的触觉让未央心一惊，差点下意识把手收了回来。
“生死由命。”
珞祺侧过头，回以一个虚弱的、僵硬的根本算不上是微笑的，勉强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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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戮完毕，突厥、吐蕃联军狂妄的笑着...
而后，他们自然没有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尽管是雪中，他们的攻势仍丝毫不减...
一个接着一个，形成人梯，正准备再次往城墙上攻去---
在未央的命令下，天璇带着众士兵把准备好的冰水带了上来。
然后，大家往城墙上一桶桶地洒着冰水，这样的天气，水浇上去，过了不久，也就结成了冰，对于巩固城墙是最合适不过了。
......
珞祺、未央依旧在城楼上看着，吐蕃同突厥的黑骑像潮水，压下去一阵又涌上了一阵，仿彿没有结束的时候。
那些留在城墙上的尸体，一会儿，又掉了下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雪，渐渐的停了，再也没有什么来修饰这场战争。
那些黑色的盔甲、红色成河的鲜血，突兀地映在一层白的雪地上，混合着、混合着，渐渐成了辨不清的灰，闪着凄清的光芒。
攻城的战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云梯一架好，他们就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看都不会往下看上一眼。
半个时辰过去，里边城的城墙早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云梯在冰墙上来来去去，被城墙上的殷军长枪一挑，就连人带梯直直地摔了下去。
突然，顺着珞祺的目光而去，未央睁大了眼---
有人居然冲上了城墙，那长刀反射着耀眼的亮光，虽然只是一瞬间，就被守城的士兵给围住，可她还是清楚地看见了，那个突厥士兵被血染红的脸，还有那双嗜血的眼睛，一阵寒风吹过---
衣襟飘起，连同他的身躯。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人，一个一个、一群一群，在自己的眼前...
他们闭上了眼，似乎同时想起了赏梅阁佛堂里的阵阵经文声...
这一场攻防战，一直打到深夜都未能结束。
......
终于，涨潮、退潮，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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