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宫内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面色严肃的看着另一人。
闻言,那人脸色稍变,却马上恢复了正常,用谄媚的眼色笑着,信誓旦旦,保证道:
“您尽管放心,即便是只苍蝇,也甭想从卑职的眼中飞进这承乾宫!”
对他轻忽的态度似乎十分不满,那人从鼻腔中冷冷哼出一声,“朱广虎,我告诉你,别一副不知轻重的模样儿!这事儿,一个不好,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压低声音喝着,接着顺势瞟了皇上的寝宫一眼。
“是是是...”朱广虎低声下气的连忙应着,“卑职保证,卑职用项上人头保证!”
对方眯起眼,斜视着他,“你可知,那么多的禁卫军,太子他为何独独提拔了你?”
“自然是卑职对太子独一无二的衷心哪!”朱广虎凑近了些,似发自肺腑的感叹着。
“哼!”又是一声冷哼,“昨儿个,我可是听说宰相大人到访过此...”
言下之意,自然是朱广虎办事不力了。
朱广虎心中顿时沉了下去,深吸了口气后,强自换上与方才无异的笑容,“林护卫果然是无所不知,此事确实不假,但,这都是苏大人和陆大人一厢情愿的坚持,皇上一直昏迷不醒,不曾召见。这亦是卑职方才未禀告护卫大人的原因。”
一面说着,他的眼角一面偷觑着林同的神色,只希望对方没有发现破绽才好。
幸好,林同似乎暂且是相信了他,“好,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近日,苏至应和陆正德似乎仍不死心的想寻出太子的把柄,相应的,林同这边也收敛了许多。
“林护卫慢走,卑职就不远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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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正在军帐内一同商量应敌大计的上官德忠注意到珞昕自从收到宫中的来信骤变的脸色,有些担忧的唤道:“是否宫中...?”
休息了几日,珞昕被猎鹰咬伤的伤口总算是恢复了七八成。但,这一战,却是让整个北疆军营的战士对突厥士兵刮目相看,肃然以对起来。
将手中的信封合上,珞昕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宫中一切安好,两位将军勿需担心。”
像是为了他话中的可信度,他随意的把手中的信放在一边,再没提起。
见状,一旁的上官德忠、皇甫勤会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道:“方才我们谈到先派人于突厥营中卧底,这样,他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若不打持久战,你们二人可有把握在半月之内拿下突厥?”珞昕这话一开口,明显吓了屋内另两人一跳。
“方才我们已经做了大略的布署,若是要改,恐怕不大妥当。”皇甫勤会闻言,站起身,直截了当的开口,明朗的双目难掩情绪。
沙场的多年征战,让皇甫勤会养成了‘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对于上下级,甚至君臣之间的礼仪,并无太多避讳。
相较之于他,上官德忠的城府明显深了许多,他偷偷观察着珞昕,发现他的脸上并未出现愠怒的神色,思索了会,谨慎的开口:“此次,突厥来势汹汹,拓跋朗更是不可小觑之辈;另外,有消息传来,吐蕃亦将与其联手,若真如此,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
“父皇如今病重在床,做为儿臣...”珞昕未对他俩的话多做评论,却转而轻叹了口气。
话虽未说完,两人似乎恍然了悟了方才他脸色突变的原因。
这次,又是皇甫勤会发话了,“不过,事在人为。若是因此而畏首畏尾,岂不让那帮突厥人小瞧了我大殷?太子您放心,属下自当早日钻研出应敌之计,保证半月之内,杀拓跋朗那浑人一个片甲不留!”
“太子您尽管放宽心...”虽心中仍有顾虑,但自从受过孟王爷的交代,上官德忠早已发誓誓死要效忠太子了,“就如同皇甫将军方才所说,只要计划周详,不日擒下拓跋朗,并非不可能。”
“这...”珞昕沉吟,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突地凝重,“若是硬碰硬,岂不是拿营中将士的性命开玩笑?本帅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珞昕的一席话,更是让两人对他更加信服,于是便异口同声的保证着---
“太子放心,给属下两天时间,定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好,切忌轻举妄动。”仿佛被他俩坚决地神情说服,珞昕妥协了。
“那,属下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
......
手臂仍旧隐隐作疼,提醒着珞昕数日前的耻辱;方才,林同的百里加急信件更是让他有了糟糕的预感...
一切,似乎都脱离了自己预料的轨道了...
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中泛出恶狠狠的光芒,手边的瓷杯,竟瞬间被捏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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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多日前双方正式交战,殷军主帅又伤于阵前,突厥士兵便愈发嚣张放肆。已是几次三番到边境村落之中抢夺牲畜粮食等物充当军饷,即使被殷军击退,隔过两三日便又卷土重来,俨然不将殷国兵将放在眼中。
而珞昕他们,恰恰便是要利用此事,伺机反将对方一军,打入敌营之中。
商定好计策之后,珞昕只用了一日安排下去,并私下放出消息,殷军有一批粮草囤积暗藏在吉祥一处村落之中,只等那些突厥士兵闻风而来。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第三日晚,终于有消息传来:有一小股突厥骑兵闯入,欲劫军粮。
或许是这几日的胜利壮大了他们的胆子,前来劫粮的士兵并不多,只有百人上下,不过,个个看来都是凶猛如虎,武功不俗。村落中扮做百姓的数十名殷国精兵佯装抵抗一阵后,便依令开始‘败退’。
此时,天色已经大抵黑了下来。
“将军,属下们去了。”一直隐藏在周围一处崖坡在后,同样扮做村民的孙寅、刘德胜发现时机已到,赶紧现了身。
“孙副将、刘参将万事小心!”此次计谋的策划者皇甫勤会交代着。
两人点了点头,随即便冲了出来,追了上去。
两人一袭黑衣,如无形般在一番混乱中穿梭,终于分别寻到一名身材与自己相仿的突厥士兵,不待对方发现异样,人已窜至他的身后,手臂从颈后用力一打,便已气绝身亡。
孙寅、刘德胜相视一眼,随即将两具尸首拖至一隐蔽处,迅速剥下自己的衣服与对方呼唤---
然后,在黑暗中大喊了一声,“这帮番贼子,今日打你们不过,他日战场上再见分晓!”
听见这声喊,殷国其他的士兵明白这是得手的暗号,不一会儿,便全部散开了去。
突厥将士见状,自然是认为已大获全胜,耀武扬威的一番叫嚷之后,立马带着抢到的粮草上马离了殷境,回返突厥军营。
自然,孙、刘两人亦混在众士兵当中,回了敌营去。
消息传回北疆军营,自是让珞昕满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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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主帅帐外,一士兵跌跌撞撞嚷叫着冲了过来。
“何事如何慌张?”
正埋首同另二人解说地形图的皇甫勤会突然被打断,掀开帐帘,大步走出,口气甚为恶劣。
那士兵抬头发现来人竟是素来以‘铁面’闻名的卧虎将军,不禁瑟缩了一下。
“快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话!”这几日的疲惫,让他的脾气难得上来了些。
这时,珞昕也跟着走了出来,替他解了围,“发生什么事?”
声音不愠不恼,显然较之皇甫好上许多。
方才一直低着头的士兵咽了口口水,郑重道:“外面...有人来到营帐,听李将...校尉说,是...是六皇子!”
他的话音才落,在场的几人通通瞬间变了脸色,又开始若有所思。
“六皇子?...”珞昕心下一沉,仿佛多日的预感成真,从口中缓缓吐出,“谁说他是六皇子?”
希望,事情没有走到最糟的地步。
但,那士兵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顿时跌至谷底。
“那来人,带了皇上的圣旨,说是任他为北疆监军。”
“监...军?!”
父皇,你可是真...
真狠下了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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