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夭夭也不是良善之辈,自己心下忖度要是碰上了应该也是不吝于干干坏事,柳长青最后等冒火了,干脆就不等了。
先坐花桥先成亲再说,也许还可以先要个娃,柳长青心里喜吱吱的想。
他原本以为凌夭夭会有心理障碍,诚惶诚恐的绞尽脑汁想了些理由想来说服她,还想表一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衷。
谁知道长篇大道理,正理歪理的全根本用不着,二十世纪没成亲同居的人太多太多,已经成为一个社会现象,凌夭夭也曾经是其中一员,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她在这方面的尺度比柳长青可大得太多,再说两个人在一起已经是顺礼成章之事,她知道柳长青那样,怎么以后也不可能抛了她,或者找个小三什么的出轨,现在这个社会结了婚的女人权利也没有多少保障。
被休了反落了名声不好听,举办个仪式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做最美的新娘,至于没有婚书就住在一起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她压根儿认为这个说法是放狗屁。
两人意见统一了,统一了就好办,按原定计划,头天凌夭夭与柳长青就在距自家小院不远的客栈里住了一晚,鸡叫头遍,天未明时,新郎官悄悄的早起回小院去作准备了,他望着她总象是瞅不足的看。
明明当天不久又可以见面,偏偏又嘱咐了再嘱咐,就离开一会就受不了了似的,凌夭夭又气又象怕等一阵有人来看见了不好看。
她只有使出杀手锏,凑过去扒着他的脸,左边“叭叽”一声,右边“叭叽”一声,亲了个对称,柳长青羞红了脸被猫咬了似的,蹿出去轻飘飘的走了。
一路上傻乎乎的捧着脸颊,梦游似的傻乐。
果然,过一刻他们雇的梳头的全福夫人、化妆的、主持的喜娘、媒婆什么的各专业人士们就敬业的来了。
熙熙攘攘挤了一堂,客栈里一下子喜庆和热闹起来,已经支会了客栈的人众,所以也有些人来沾喜气和“讨喜”,道声恭喜,小孩子来蹭抓些糖果之类,看看新娘子漂亮不漂亮,一一说不清道不足。
头发梳好后,凌夭夭就不让人动她的脸了,她自信自己的梳妆手段断不会比这个时空的任何人差半点,做美美的新娘要自己动手。
所以自己描翠涂红上底粉,虽然是比不上现代瓶瓶罐罐用顺手了那么齐整,到底妆点完毕后赢得了一片赞誉,虽不是国色天香,也完全说得上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微微一笑也倾人,很不辜负别人对新娘子的期许。
喜炮辟辟啪啪地响起来,唢哪也嘹亮的响起来,锣鼓咚咚……柳长青迎亲来了,透过窗缝凌夭夭看着他骑一匹高大的白马,初升的红红的阳光照在他端正的眉眼上,映得是分外喜气和温暖。
耀眼的红色喜服象一团火,裹着他修长的身躯,她怎么看他心里都是欢喜……凌夭夭笑着在喜娘的帮助下盖上盖头,低着头只能看到杂乱的脚尖,随着人流涌出上了花轿。
坐在花轿里她喜洋洋的想:她嫁人了,她嫁人了,在这一刻她恨不能,能诏告全世界,她嫁了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以往的那些不好都过去了,从今往后一切都会比蜜糖还要甜密。
花轿颠来颠去,其实花桥这东西并没有她以前所想的那么舒适,就算是心里怀着对以后生活的美好憧憬,也经不起长长久久的折腾来去。
她倒是没有疑惑,先前说了虽然住家与客栈之间很近,不过成亲吔做新娘子吔,她是最美的新娘怎么着也要显摆显摆,所以先就告诉抬轿的,要多绕街道转悠几圈。
但似乎这些人将她的这个意见贯彻得非常彻底,她正想招呼着随骄的喜娘问问时,听前面似乎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还有刀剑相击,有人呼痛,有人闷哼这样的声音。
太不正常了,她将盖头一扔也不顾什么仪式、俗礼讲究这些,就想跳下花轿看看,随轿的喜娘掀开轿帘将一条粉红的大手帕向着她一挥。
很香,很香,凌夭夭只感到一阵浓郁的带点儿郁金香的味道传来,她迷迷糊糊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过来的时候,倒是头不痛眼不花的,她躺在一间她确定从来没有到过的异常华丽和高雅的房间内。
看看房间里没有人,快速起身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什么异常,她仍然穿着新娘服只是散了发髻,长黑油亮的长发散舞在蓝色枕头上象舞出黑蛇万条,心里松了口气。
出了什么变故了?!
她很快的忆起前事,想到柳长青心里又是酸楚又是甜蜜,他不会任人掳走她的,他只要有一口气在一定会来救她的,对他她有着最坚定的信心,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事,想到陷入昏迷前她似乎听到的刀剑互击之声,心里就非常的着急。
但目前着急什么的根本就没有用,她静下心来想看出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看着眼前的黑檀木的雕花牙床,铺着绣满百合花蓝色被衾,居然是上好的湘绣,摸上去如水般柔滑温暖,她花了大价钱买的新娘喜服的衣料与它相比徒然显得土气,大富大贵的人家也用不起,帐子也是同样的天蓝色,孔眼细密得几乎看不清楚,偏偏又极透极轻象传说中的鲛纱,那是传说中的东西啊。
这里是哪里?天上?人间?妖精府?
凌夭夭坐了起来打量屋子,屋子的开间极是高阔旷远大气,窗格门棂处处雕龙描凤涂金绘银添朱。
屋子里更是满屋锦绣,花团锦簇,房中除了她身处的床榻花开百合外,还有一个绣着白色牡丹的蓝色躺椅,斜搭着一块白色长毛皮,一个巨大的梳妆台,台面怕是翡翠所制,一大盒子宝光灿烂,也不知有多少珍珠翡翠、玛瑙宝石什么的。
她的心里有一个答案惊人的升起,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是的,她想错了,他掳她来干什么?她身上又没长唐僧肉。
一个圆桌子四张锦凳,桌子上有茶杯茶壶,俱都小巧得不象是日常用具,她刚想爬起来给自家倒上盏茶,清醒清醒脑袋。
“姑娘醒了,可是口渴,先喝一盏茶汤吧。”房门推开进来一溜的,十一、二个女孩,都穿着翠绿的衣衫,束着银色的飘带,外罩秋香色的半臂,衣裳居然全部簇族新,领头的一个容长脸儿,眼睛大大,眉间有颗美人痣的女子柔声说。
她伸手倒茶,细白的手掌湿润的茶杯,茶水还是热的冒出袅袅热气,让美人痣姑娘的眼眸看上去雾霭沉沉,凌夭夭收住了准备下床的动作,将被子往身上盖盖好,她觉得浑身发冷,事情太可怕了,超出她的想象之外去。
接过茶水,她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很香,也不知道是大红袍还是碧螺春,回口甘香,她对茶道全无研究,前世所好者不过是一杯子苦咖啡,自然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来。
努力收束心情,“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问。
“掬月轩啊,姑娘您迷糊了。”美人痣女子回说,一边将凌夭夭手里的茶杯收回放在桌上,一边含笑看着她,大概是准备回答她继续要提的问题。
“我是说大的地方,掬月轩以外呢。”凌夭夭沉声问,心下很肯定这美人痣女在忽悠她。
“掬月轩以外,就是忆姝园啊。”还是那位美人痣女子言说,还伸手给凌夭夭牵了牵被角。
“忆姝园之外呢?”凌夭夭步步紧逼。
“奴婢不知道了,奴婢生下来就在这里,外面的地方没去过。”还是含着笑还是一样温柔的脸,凌夭夭很想出拳打在那张脸上,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而且看这样子是问什么都没有用,这女人最后一定会说她不知道不明白不了解这些来搪塞她,凌夭夭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下,要不是身上这件让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新娘红衣裳,大概会以为自己又穿越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现在什么时辰了?”这总可以回答她了吧,她饿了。
“申时了,姑娘,要用些点心吗?”含笑缨缨的美人痣女子也不待凌夭夭回答,就作了个挥手的手势,两名跟班女子倒退着出房,轻悄得未发出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