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凌夭夭不敢讲,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目前似乎不是太好收场,屋子里这个不知该说是男人还是男孩的人突如其来地对她有了种恶意的趣味,暗暗地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竭力让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的颤抖。
“请殿下随意赏赐,小女子不敢争。”他要自己的顺服抖索吧,那就给他顺服的姿态吧,抗争的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
很温良,纯然的低眉顺目,但绝不是凌夭夭的本相,张玉玦深深地知道这一点,她在忍,全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忍,忍得她的腰、腿、背、手、足有轻微的颤动,嗬,小女孩子很明白事啊,他撇着嘴弯曲出一个弧度想笑,看着她那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掩饰。
他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绝不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纯良无害,他调查过,她所讲的那些故事,也绝非现下流行的说唐、封神……这些说书艺人讲的这些套套,但却更精彩更吸引人,情节环环相扣,让人听得欲罢不能,她从那里听来的?那里又有着这样的流传,即便是出过远洋的老船家老舵手都摇头说不知道。
即便是凌家是皇商巨贾从小千奇百怪的小说志异地供她堆着看,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会记得多少,连大周王朝最饱学的士子都不知道出处的精彩。
有意思,很有意思,非常的有意思,实际上故事什么的,他并不太在意,那不是他的兴趣范畴。
张玉玦的兴趣是要将一切都纳入自己的掌握,掌控人掌控天下,让所有的人都匍伏在他的脚下,成就一代霸业,做千秋的明君直追汉武唐宗……
这些不是比虚幻的故事小说精彩得太多?!!这才是男儿的志向。
“过来。”张玉玦坏心的笑,她在怕他,那就让她多怕怕吧,被人怕的感觉对于他来说是蛮享受的。
凌夭夭向前挪了挪,只向着他挪了大约半尺的模样。“再过来些啊,我又不会吃了你,”享受着凌夭夭的惶惑,张玉玦的声音里带着些玩笑的意思在里面,然后嗓音一沉继续说:“就是吃你,也不会生吃,估计还得用个大锅上蒸笼呢。”
凌夭夭腿一软,差点没就此倒下去。
“不过有这么大的锅吗,倒还有些难找。”张玉玦总算是将话说完了,即使是在惊慌里凌夭夭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戏谑之意。
不过心里倒也没有十分的放下来,毕竟他说这话可以是玩笑也可以立即的成真,这就是封建社会的万恶之处了,但自己却陷身其中不得摆脱,真是个永恒的悲哀。
凌夭夭再向前挪了一小半尺,就立定当场,打死也不敢上前了,再上前她就能够轻轻松松地看到沐桶里光裸的男体了。凌夭夭的目光钉子一样地望着自己的足尖,不想看前面不远处的上位者男子的得意的笑容和他的裸身,自然也不想看身前这两个前凸后翘基本半裸的女子,虽然他们目前的神情好象已经不会再有上演活春宫的可能了。
不过人心,不过是女人心就是男人的心也一样是不可辩的易变的,万一此人兴致上来要演一场真人版的春宫戏,她凌夭夭又不能叫停,何况再来个万一此人要将她变成其中的女主角,她也是无法拒却的。
除了一死抗拒,但生命总是最宝贵的,即使目前如此的孤寂穿越到这么个五、六百年前的她两眼一抺黑的世界,她还是想活下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在已经历经过一次死亡的人的眼里,鲜活的生命永远是最可贵的。
看到凌夭夭一副随时准备着逃跑般的防卫的奴颜姿态的动作,张玉玦的肚子里就忍不住的笑,这个女人是在害怕他会忍不住侵犯她呢,真是太可笑了。
他曾经当众享乐过,但不是现在,这一点她是不会明白,他的腿现在不能动,他不想让任何的外人看到属于他的并不优雅举止,侵犯她?他轻轻的摇头笑起来,眼前的这个低着头一副乖顺模样的丫头心里是不屑着他的吧,仔细地观察她垂着的手是捏紧了拳头的。
如果可能的话,她大概是想将拳头挥上他的脸吧。
其实这辈子,别人的欺辱他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因为母妃是外族进贡来的,曾经有不少的女人凭此笑话过他,在母妃未得宠的时候,他们向他丢过石子,推他下过水,下过毒,出过丑故意让他被笑话让他背过黑锅挨过皇后还有太子的耳刮……
这是在他十岁前的的事了,但他都记得,牢牢的记得或者以前那些伤害过他的人都不记得了吧。
母妃是个勇决的女子,有些时候张玉玦会认为她不会弱于那些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后宫也是战场,其惨烈处有时甚至更甚于战场。
母妃是一时的胜利者,在当时她就是凭着一个外族女子在大周王朝无亲无故无人帮衬的境地,在生了儿子后被冷落了好几年后却又踏着别人的身躯施施然而来,独宠了这么些年,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那些明里暗里不屑过她的人,都没能落下好的下场,当然她自己最后也没能落下好的下场,不过又如何,毕竟她也风光过打击压制过伤害她的人,就行了这就行了,再说还有他在呢,是他们母子的谁也不能夺去,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父皇。
想到父皇张玉玦撇嘴,他以为这天下的东西,是他给他的,他才能要吗?不给他的,他就只能在一旁干巴巴的眼馋着吗?凭什么,在军中的那三年,他算是明白了,世界的规则是强者制定的,一切都掌握在强者的手里,他要变强,他要变强,强了才能拥有自己想拥有的一切。
强者才能将别的人踩在脚底,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想起来也是真的好笑,凌夭夭这个龙傲侯的夫人居然连自己的夫君的照面都没打过,她以为是因为她的病吧,不过就是她无病也不过就是如此了,或者看管的人里会来两个小丫环之类的伺候一下吧。
一个财产的附赠品,当然也是一个身份的掩饰物,稍有头脑的人都会知道她无从知道龙傲侯真实的身份,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过是提早来临的死亡会迎接她罢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的轨迹,都有争斗厮杀,不过有的人失败有的人成功而已,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张玉玦嘲讽地笑,譬如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正在大力地打击接收着他倒台下来的势力呢,不止他甚至还包括了若枫的势力呢,胃口这么大,也不担心自己是否是吃得下,那气焰嚣张得快上天了吧。
不过那些明面上的势力,他还真并不是太在意,若枫也不会在意的,比起太子来若枫应该难对付得太多,他与他一样,现在都是在故示以弱吧,但他现在示弱却是为了等待时机,就是为了给这两个人空出场地来让他们较量。
不过若枫却避了开去,让他的张开的网没有打着鱼,不过他不急,母妃说过,最有经验的猎手总是最善于等待。
他张玉玦不怕等,这两个人甚至不用他布局都有一天会对上来的,而他将来就坐收渔人之利好了,等到最锋利的刃插入他们的胸膛时,看他们什么表情等待的就是这么一天,在母亲遗体前他暗暗地发誓永远永远不让自己被别人踩在脚底,而要做到这一点,在这个世上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
他甩了甩头,那都是后话了,目前他只想好好的与这个眼前的女子逗乐一番。
“我叫你过来,这么半天就过来这么一丁点儿,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吗?”张玉玦佯怒,低着头的凌夭夭看不到他的表情自然只能从语声中听出眼下这语句似乎明显地昭示了主人的不悦。
凌夭夭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心里隐隐地想着,不知道在这里被杀了头后,会不会再穿越到什么地方去?她回去那是永远地不要想了,自己的尸体都烧化成灰了吧,要不作为个游魂到处飘,或者就是完全纯粹的死亡。
凌夭夭是怕的,这不让人惊奇,在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几个人可以说自己是不害怕死亡的,毕竟死亡后的世界我们都不了解,何况还痛苦,听说死前的一瞬那是最痛苦的。
再何况人一死,这个有声有色有花有草有星有月的世界就与自己完全的无关了,那么多的地方她没有去过,如果可以说穿越是一趟时空的旅行的话,她一开始来就被关到现在,不要说这个时候的风土人情了,连人都没有机会多看两个,这就死啦死啦地,这也太亏一点了吧,她就这么被?!就这样的霉?!
凌夭夭挪几步停下,“再上前点,未必当真的我会吃了你不成?”光听这话还有些玩笑的意思在,不过凌夭夭听得却是完全的胆颤心惊,被吃当然可怕,但还有别的很多的法子也一样的让人觉得可怕。
正准备伸出脚再小挪一步,看来却是张玉玦已经不耐烦跟她啰嗦了,也不知道他向青凤作了个什么示意,那女子冷若冰霜地上前一步拎着凌夭夭将她推到足有半个人高的沐桶前跪下,脑袋都接触到了桶沿,一股葡萄酒香热气混着白兰花精油的香气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