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又涨价了,”柳长青盯着杂粮食店前毛笔写的标价牌说,眉头皱成一团乱纹。
粮食涨价又怎么了,凌夭夭瞠目以对,况且她似乎到这里后从来没有亲身买过一两米面之类的东西,又没有人统一控制发放这些东西涨涨跌跌似乎很正常嘛,她茫茫然。
“怎么了?”,凌夭夭问,心里很想说,粮食涨价关我们什么事,我们不会这点钱都支付不起吧,头脑里飞快盘算还剩多少银两。
“不大好说,最近,粮食一直在涨价,我问过人,往年这个时候,白米不过十三四文,前几天我来买时已是二十文,现在居然要二十五文,玉米面都十文了。”柳长青还在想着什么。
“哦。”二十世纪,米、油、面这些东西基本上也有涨价,市场经济嘛,不过不会来得这么陡,政府会补贴农民朋友,大概现在当权的张玉枫是不肯给老百姓补助这些。
两个人走过卖粮食的店铺,柳长青还蹙着眉头想些什么。
凌夭夭却很快将粮食涨价的事忘在九霄云外,在市场上她发现有人在买狗,便走了过去,不是什么名犬,不过是黑黑黄黄的小土狗,都不大一窝子五六个挤在一个小小的竹篮子里,都才满月,“汪、汪、汪”此起彼伏叫得奶声奶气的。
不过都长得方头方脑的很可爱,它们挨在一起打打闹闹,凌夭夭拎起只小黑狗颈后的皮子细看,它立即耸着头耷拉着脑袋四肢,也不叫唤只是装死装可怜,一双黑豆似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凌夭夭,旁边有人说:“这狗不好,够懒的。”
柳长青低声问她:“要吗?”
凌夭夭点点它额头眼睛上面突出的一络黑毛,像是耸起的一道唐代仕女的圆月眉毛,心里酸酸的,以前的黑虎脑袋上就有那么一络。
“方不方便?我觉得有点麻烦。”凌夭夭觉得这个时空烧火烧水做饭洗衣都很麻烦,自己与柳长青又不愿意请人,要养只狗大概这只狗的事情也就都会让柳长青揽了去。
她放下狗,守在狗篮子边的卖主,一个中年大婶就说了:“买只狗吧,小姐,这狗可乖巧了,生它的大狗我们出去后回家也没个人告诉,它就迎出村子来呢,也不爱乱叫,夜里可警醒了,防贼能着呢,你买了去,逗着玩,照家什么的都可以。”
凌夭夭想起以前黑虎跟着自己一路跑着看羊在草丛里滚一身的草茬,与孤狼恶斗身上到处都是咬伤流的血,在夜里扑腾着咬个兔子献宝似的叼进来放在自己与大丫的前面……
她伸手又摸了摸小狗,小狗仰起头伸出粉色的舌头,轻轻的舔了她手几下。
“有什么不方便,麻烦的。”柳长青也伸手逗了逗小狗,小狗咬着他的手,它还只是生着乳牙也不是认真咬人,只是玩儿,让柳长青手痒痒的心里倒是真的升起了一丝喜爱,活的,会动会叫的小动物,他能养着它,它伴着他们快快乐乐的。
看到柳长青脸上有发自内心的淡笑,凌夭夭便问:“多少钱?”喂一条狗也不费什么吧,她想,就算是以后赶路也可以让它跟着。
“五十文?!”其实那个中年大婶卖那狗平时不过三十文,现在见凌夭夭与柳长青就不是个缺钱的,听口音,又不是本地人,所以就加了个大价心里还有些忐忑,两人当了冤大头还很痛快的给钱。
凌夭夭抱着小狗高高兴兴回了家,柳长青烧一锅水,俩人按它在盆子里,浇上大把皂粉狠狠的上上下下全身给洗了个澡。
哗一盆水两三下就变黑了,凌夭夭怕它有虱子之类的,足洗了有四五次皂粉翻着它的皮肉都成粉色才罢休。
它虽然怕水竭力的想挣出来,却那里能够逃出生天,一身的黑毛被水透湿后都贴在它身上,原本看上去还有圆滚滚很有些肉的样子,现在却让人觉得不过是个小不伶仃的小可怜儿,可怜巴巴的呜咽着任两人屠毒。
洗过澡后,凌夭夭用旧布给它擦毛,擦到半干,柳长青便给它做了一碗米糊糊放在它面前。
大概是真饿了,他把碗一放地上,它就自发地围着那碗乱转,舔一口被烫得猛甩头,呜一声,又围着那碗去了,凌夭夭看得好笑捅捅柳长青让他也蹲下,也不给它继续擦了,两人就在旁边看着它。
晌午时,凌夭夭看够了狗的表演,破天荒地的表明自己要上灶做主厨,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就学不会女红跟厨艺,在这个世间怎么着也不能光成个啥事都不会干只会吃的废物点心。
就算不能自尊自力好歹不能离了人就没口热饭菜吃,是不是。
憋着一口气,凌夭夭上灶做了麻婆豆腐、炒大白菜,肉菜是柳长青做的,摆上桌凌夭夭小心翼翼地先拈了点在嘴里,好在吃时倒也不是不能入口的难吃,她便吁了口气想,做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想着以后精益求精的心却是淡了。
倒是柳长青很捧场把豆腐与白菜都吃了个盘底朝天,吃得笑眯眯的,饭后抄起碗三两下就洗干净放碗橱里。
然后按着凌夭夭不许她劳累了非让她歇着去。
没有电视、电脑,凌夭夭觉得自己算是返老还童就跟只小狗玩了一个下午。
晚上,柳长青拎了足有几大口袋的米啊、面啊、油啊什么的回来了,碰上乡民来卖的腊肉也买了有半边猪的,第二天还去买了足有两百棵大白菜囤着,凌夭夭大惑不解地盯着,却看到他拍拍手,舒一口气仿佛这样他才放心似的。
这让凌夭夭更不解了,老大,这些他们得吃到什么时候去啊?
问柳长青,他说:“好象有些不对,买些回来才安心,反正也费不了多少钱。”
确实也费不了多少钱,柳长青来找凌夭夭身上也带了几千两银票,散碎银子什么的也有个几十两,现在他就把银票都给了凌夭夭收着,凌夭夭将它们和从张玉昊那里顺来的几百两银票和几个小金锭子都放在一起。
“我们还算是有钱人吧。”她笑,柳长青看着她笑自己也笑。
她心里觉得很甜蜜,好半晌都弯咧了嘴角,以前她老爸就是这样将工资卡上交,有什么另外的灰色收入也是这样回拢来就交给她老妈,自己只是留少许二三百元在身上零用,因着他不抽烟基本不喝酒,那二三百元从月头揣到月尾,也许还有二三百元。
而柳长青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月的俸禄都会交到母亲手里,母亲有个小小的紫檀木箱子,她总把那钱都放在箱子里,他家用钱很节俭,母亲老笑着逗他,拍木箱子说这里面有给青儿存着娶媳妇的钱呢。
那时候他总是又羞又恼,站院子里半天的不说话,现在好了,他算是有“媳妇”了,可惜他的父亲、母亲看不到了。
小狗被凌夭夭取了个名字叫二黑,继承黑虎遗志的意思,见它小小的,干脆就叫小二黑,以前建国初仿佛有个什么剧很有名的叫小二黑结婚,现在这个“小二黑”倒算是名字有了出处。
大概是因为凌夭夭与柳长青对它过于奢华了,不光是让它吃米糊糊,甚至是凌夭夭出街买来的羊奶什么的,它也跟着享受,不过短短几天光景,居然窜了个头,当真的胖乎乎圆滚滚起来。
这家伙很爱粘人,总爱在凌夭夭柳长青脚下窜来窜去跟着跑,柳长青倒是没什么,凌夭夭大惊小怪地叫嚷着让它远些,它自然是不听的。
这天凌夭夭学着做梅菜扣肉没注意脚下,不小心却是踩了它一下好的,让它嚎一声就缩到房间角落里去了,哄骗了半天都不出来,后来凌夭夭改用肉食逗它。
它才慢慢挪出来,小小声的叫唤里都带着点泣音,跛着个脚跳来跳去,让她内疚了老半天。
这天又是赶场天,凌夭夭破天荒地起个大早,天还没亮呢,她与柳长青两人就出门,主要是为着买那羊奶。
那可是个好东西,她要喝小狗要喝,她还强迫着柳长青喝,再加上为了臭美,她还用那羊奶蒸脸呢。其实用牛奶更好,可惜的是她寻来寻去没找着。
就那羊奶也不能保证每天都有,这还是前头柳屯村一户人家养了几头羊逢赶场日来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