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柳大哥，你等等。”
凌夭夭也站立一旁看她一脸娇羞地打开包袱展开一件衣裳。
“柳大哥，这是你的衣裳我都洗干净熨烫好，也缝补好了，你看看，中不中意？”
搞了半天不过是这样的妖娥子，凌夭夭撇撇嘴都有些不希得看了，不过那衣裳一展开来，凌夭夭就失语了。
果然是柳长青在林子里穿过的那件被挂得支离破碎的衣裳。
不过黑色的衣裳破损成条处被巧妙地接驳斑绣成枝络，下面却是小朵小朵的红色的玉兰花盖遮原来的破洞，枝络花朵浑然一体。
看上去这就是一件华丽的新衣，衣上的花朵花蔓活灵活现，红色的花朵被黑得纯粹的底板原色衬得格外绚丽，好一手绣功啊，凌夭夭忆起自己在草原上被刺得到处是孔洞的手指，不由得地感到手似乎又被刺痛了。
“很漂亮。”震撼过后，凌夭夭只憋出这样干巴巴的一句话，心里不由得对比自己觉得自己无用的有些强烈，在这样的时空里如果她是处在王娇娇这样的位置，她所会的唱歌跳舞之类实在是无用武之处。
居家过日子也许是王娇娇这样温柔贤惠的女子更适合柳长青吧，一个杀手一个死士最后的归宿不是最好有一个温柔的女人，一个泛着馨香的家，一双飞针走线的巧手，几盘香香的泛着热气的菜，一碗白白的米饭……
她呢，这些通通的不会，她甚至还需要柳长青为她做饭炒菜缝衣裳，柳长青找她有什么用呢，关灯睡――――觉，所有的女人都有这样的功能，她还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呢，她凭什么可以挺直了脊梁。
王娇娇自得的笑了，瞅瞅凌夭夭转头望着柳长青。
她本就是有意露一手绣功来震慑凌夭夭的，原本初见时，见到凌夭夭的面貌身段，优雅做派她当凌夭夭是天上仙人，小镇里几时得见这样的人物啊，心里的那点子心思总觉得被人狠狠地打落水底，但她不甘心所以要来这里帮佣看看。
后几日里来，见凌夭夭身子已经好起来了却横针不拈竖草不拿一副娇小姐模样，针线上、厨房里什么都不通，只会支派着柳长青团团围着她乱转。
她是个乡镇上的女子没什么大见识，不过却知道德容言工，她认为凌夭夭也不过是空工有容颜而已，她说不出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这样的话来，却觉得凌夭夭不过是个马粪皮面光的样子货。
她又有外在又有内在，柳长青凭什么不选她，何况两人鬼鬼祟祟地来这里，一看就知道是私逃而来，王娇娇觉着柳长青是被凌夭夭一时迷惑住了，所以她还是大有机会的。
就算是柳长青舍不下凌夭夭，聘则为妻奔为妾，这话她也是知道的。
“柳大哥，你试试这衣裳，穿上准保好看。”抖搂着衣裳，她心里有一种侍候自家相公穿衣的感觉。
凌夭夭一时间都发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把王娇娇放在眼里过，这世界上大多的人她都没放在眼里过，在她心里这里的人都是古人，愚昧、野蛮、迷信，她只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天谴被流放到了这里。
也许有一天，她就会回去，这里从来不是她的故乡。
但现在她知道，她可以瞧不起别人，别人也一样可以瞧不起她，那怕是王娇娇这样的小镇上的姑娘。
她不会针线不会女红，厨房里的那一摊子事是丁点儿的不会，她不符合这里的人对屋里人的标准看法，原来，离开了二十世纪，她什么都不是。
能歌擅舞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说不定人还会以为她来自秦楼楚馆呢。
是的，她什么都不是，心低落下去，她不是个能饶人的人，依着以前她的脾气王娇娇这种早被她大耳刮子甩上去了，但她能打多少人？看一窥百，这个世间莫非最后她只能依附着某一人过一生，那不是太凄惨了一点吗？！
那些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底气，连张玉玦、张玉昊都没有能打散的信心在那一刻如水月天云一样烟消云散，她能做什么，她会做什么，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原来自信心是如此容易就扑跌进尘土里的。
柳长青怒了，一张脸板得严严实实活象年画上的周仓，要不是王娇娇是女人他能打她一顿。
“王姑娘，这衣裳我早就扔了不要了，现在我也不要，你爱咋的咋的，不过别在我们面前晃，你走吧，不用再来了。”对着王娇娇这样说，伸出手揽着凌夭夭的肩膀，他的心里知道凌夭夭不高兴了所以他也不高兴了。
又为着不知道怎样哄她能让她转过心思而生气。
“原来请你，本来就是为了内子身体不好，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这段时间就谢谢你了，这一两银子是你的工钱。”连工钱也结了，他把银子放在桌上，拉了凌夭夭就走。
王娇娇听得在院子里他对她说：“我们还没有好好逛逛这儿呢，你要些什么，我们去买。”
望着桌子上那一锭亮闪闪的银锭子，王娇娇不由得流下泪来，把那前几天自己挑灯熬夜好不容易修补刺绣好的衣裳扔在地上，狠狠地来回碾了好几脚才罢休。
想了半天，最后咬着牙抓着银子去了，也不顾院子是她家的，只把那门打得噼啪啊，手捏紧紧的让银锭子都陷肉里去了。
“那个女人，不会再来了。”柳长青望着自己被凌夭夭打开的手说。
凌夭夭不理他，心里想都是他，看不出来还招蜂引蝶的，想到这里不由和瞪他两眼不算，还伸出脚去踩了他一脚。
可怜柳长青连呼疼都不敢，其实也不算是很痛，但他这里福至心灵，故意夸张的嘘嘘了好几声还做了个苦相。
“要不，咱们明儿就走？”柳长青小心翼翼地讨好，但转头细想想又说：“不行，你身体才刚好，可不能再病了，你得再养养。”
见凌夭夭已经转过头转左转右就是不理他，他想了想用上了从来没有过用过的手段，他涎着脸跟上来手还是硬是伸上去揽她肩膀，连早晨的街道上已有三五成群并不算少的人流也不顾了。
“这房子我们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呢。”他继续说，见凌夭夭虽然还是不理会他，却没有打掉他的手，心里暗暗吁口气看样子是快转回来了。
“其实天快凉了，冬天会下雪，上路很辛苦，我们还是等开春后再上路吧，要是你不喜欢住这家，我们另租一家的房子去。”柳长青又想了想说。
“凭什么？”凌夭夭抬眼看他，“我们付了钱了，那房子这三个月内就是我们的。”她高高的抬起下巴，心里转回来了，自己这是什么了，不过是别人一厢情愿罢了，居然表现得这么没风度。
还迁怒，太没水准了，这王姓姑娘算个什么啊，柳长青也没什么别的心思，自己还要怎样啊，居然还让他来哄自己，看来自己确实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想到这里，她对着他嫣然一笑，“对不起了，不关你什么事，还对着你发脾气，我是不是很不温柔，不象个好女人样。”
近距离的看到她笑，大大的眼睛在这一刻弯成两弯月牙状，嘴唇嫣红咧得象一朵花，露出细白的牙齿，脸颊上一边一个小小的梨涡儿俏皮的闪现，柳长青只觉得眼前陡然一亮，仿佛百花齐放，星辰初见，心跳在那一刻都格外的激烈起来。
不由得话都说得有些颤抖了，“你那里不温柔了，好女人就是你这样的。”
说了后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自己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明白，但平时就嘴拙，想了半天还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将手揽得更紧，胸脯挺得更高，一副我因你而自豪的样子。
让凌夭夭心下又是甜密又是好笑，也就跟着他在这镇子上仔细的闲逛起来。
说起来这古时候的集市，她还是真的没好好的逛过呢。
今日恰好是赶集的日子，他们走到集市上时，凌夭夭仔细看了，这时节集市上有新鲜的大白菜，土豆、玉米、高粱这些，甚至还有人买新鲜的野菜，一般的乡民都拎个篮子，抓着几只老鸡婆，几十个鸡蛋。
有人烤饼子香香的，打上来没多久的鲤鱼摆着大尾巴，有人把泥塑成人像，有人用糖浇出各种动物形象，糖胡芦红彤彤……
零散的，人东一簇西一簇，却少有人叫卖，大多人都是安静的守在自己的小小摊前，等着人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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