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络调皮地散到了胸前,映着墨也似的黑眸,端的是雪肤花貌正青春,让他低低的叹一声,不由得伸只手向前握住凌夭夭的小手捏了捏,一股温热迅速地从手上伸起,她挣了挣,看情形抽不出来也就只得由他了,不过脸上就更是有些红了。
“夭夭,你好美啊!”伸脸过来“啧”地一声咂巴了一口,凌夭夭脸上好一阵热,白晰的肌肤里透出血色的艳红来,张玉昊哈哈大笑,心怀很好的模样。
这红大概是张玉昊眼里是羞怯,只有凌夭夭自己知道自己这脸红倒有些八十岁老娘倒绷了孩儿的羞愤,她倒让这嫩草给调戏了一把有些不甘心,手下还是有些半推半拒,嘴上说:“王爷,我们还没有成亲呢。”
娇声呖呖的,心里深惧之,张玉昊不会想就在这时就把什么生米做成熟饭后才走吧,如果他真要这样,她还真的是没有办法呢。
不过貌似张玉昊倒有些定力,倒也不是凌夭夭所怕惧的什么急色鬼,自然人家是王爷,就是不是王爷的时候也是个凤子龙孙,送上门的女人就海多了去了,作个君子之风出来倒是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张玉昊稍拉开了自己的身子,坐正后点了点凌夭夭的额头说:“真是舍不得离开你去,我走好几个月呢,你可不能跑了去,知不知道?”一句话似是玩笑又活象是警告,凌夭夭心里总觉得被他看穿了去的心慌。
“王爷,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啊,这样说人家,我不依的。”凌夭夭嘴里如是说,心里却是悬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不安宁,心下暗暗思索自己可有在什么地方露了心思破绽。
但转念一想,苏修乐是绝对绝对不会出卖她的,何况自己倒也没有跟他说过自己准备逃跑什么的,只是通过他传了几次信,对于俗务,他应该不会太上心的。
而袅袅姑娘自己信上也没有说过找她要这“迷春散”后的用途,找的房屋也不过说是准备给将来上京的故人住一住,何况这所房子凌夭夭也不打算久坐,不过是出来换套衣衫歇一晚。
她最终的目的地却是已经被封了的龙府,谁也不会想到她会回那里去吧,那里地形地势环境等她都熟悉得紧,在那里猫个半月一月的谁会想得到,何况这几个月里张玉昊还会不在京城里呢,只要他不在,他的那些女人嘴上姐姐妹妹的,其实那个心里是容得下别人的,怕是巴不得她就此消失不见了。
想来寻她也不过是个面子上的动作而已,自然不会如何的认真,这个时候躲过风声的她再回龙傲侯给她买的府邸去,那里几千两黄金还等着她呢,幸福自由的日子也等着她。
想到那几千两的黄金,黄澄澄的,乖乖的躺在以前的她的卧室的地板下的大缸里静候着她的到来,凌夭夭心里亮堂起来,顿觉全身上下有了力气,有了干劲,于是嫣然一笑也有些开玩笑说:“王爷,说句玩笑话,要是有一天我真的不见了,你会找我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不见?”张玉昊似乎漫不经心地问,眼尾扫过凌夭夭心里有鬼一阵寒意彻骨。
“譬如…譬如……如果有人趁你不在府欺负我呢?那我不是只有悄悄地躲起来等你回来后给我作主啊,你想啊王爷,夭夭年青不懂事,有时候怎么得罪了人都不自知……”凌夭夭想了想了地说,她这自是在为以后打埋伏。
以后万一被抓住了,还可以说些有的没有来脱罪,不知怎的,她心里总是畏惧着张玉昊,他那一双眼扫来,似乎心里角落里所想所念的都大白于太阳光底下一样。
但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张玉昊以一种不可抗争的语气打断,他说:“现在谁欺负了你,你挑明了说,该我作主的我自然与你作主,但想着偷偷地离了这里,却是不成体统,再说了这府里的女人男人们都是有分寸的人,即便是琳夫人,也不敢肆意妄为的,这一点你却是应放心了。”
说翻脸就有些翻脸的症兆了,凌夭夭呆呆地听着,挤一个笑脸陪着,嚅嗫着说:“王爷,王爷,夭夭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
“随意也不能这样说,我平生最恨偷偷摸摸的人,什么逃跑啊私奔哪,见着这样的人我就想让他后悔,有什么不能明明白白在在太阳光底下说明,偏要这样,我想我要是遇着这样的人啊,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张玉昊声色俱厉。
“知道了,夭夭不会说了。”凌夭夭作顺服状,低头含泪。
却看到张玉昊站起身来,左手顺便地就凌夭夭棋盒里拿了两枚黑色的棋子,食指拇指一搭,一缕黑色的细尘如沙从他的手上泻下,凌夭夭吓得一下子张大了嘴。
“碎了,碎了。”嘴里发出来的话,听起来都有些傻。
“是啊,碎了,粘不回去了,所以人是不能做傻事的。”张玉昊笑着摸摸凌夭夭的脸就出去了,“我先回去了,还有些东西要收拾一下呢,过一个时辰我就出发,你也不用来送我了,所有的人都不会来送我的,哭哭啼啼的不象样。”
耳边犹有他边走边说的话语声,凌夭夭颓然坐下,自己摸着自己的双腿,那腿已是软麻,感觉到他最后摸在自己脸上的手,虽然是温暖的轻柔的,但却让人说不出的害怕。
两个时辰后,估摸着张玉昊已经走远后,凌夭夭心神不动地跑去找到黄依依,心里想要是时间不凑巧她暂时就不走了,等再两天后,她再走。
不知怎么的张玉昊带给她心里压力太大了,活象他是知道她要逃跑一样,她得想一下再想想清楚,重新筹划一番后再走,反正张玉昊得出去好几个月呢,目前情形也不紧急。
兰奴儿不愿进屋,远远地就停住脚,让凌夭夭自己进屋里去,说是她在外面为凌夭夭把风,这样正好,也省得她还要想些什么理由留她在外面呢?
小小的绣房里,巨大的木绷子前,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对着窗前已经黯淡下去的天光飞针走线呢。
凌夭夭看到黄依依,穿一身淡粉的衣裳端正地坐着绣花呢,凌夭夭细看,她绣的是一幅蝶恋花,牡丹花开并蒂,颜色鲜活,两只蝴蝶绕在花上,翩翩起舞,花象是香味可闻,蝴蝶象是受惊会飞,完全活灵活现的,凌夭夭暗叹一声,好一双巧手。
黄依依已经看见凌夭夭了,她赶紧的起身,让凌夭夭坐,说:“谢谢姑娘了,今天我兄弟又来了,带来了几包家里做的干菜,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别嫌弃。”
黄依依拿出个大布包来,凌夭夭下意识地接到手上拿着,喃喃地回了几句无意义的话,谢了谢,她知道黄依依是很感激她的,毕竟她给了她不少的银两,我让兰奴儿给厨房的人园里的人打过招呼。
每次黄依依都能与她兄弟见上面,现在黄依依的兄弟已经来了,那么今天要走就是可以的了,但凌夭夭的心里有些纠结,不知怎么的心里虚虚的,走?还是不走?这是个问题。
自然是得走,理智不费力地占了上风,以后天应该不会这么巧地会下雨吧,以后张玉昊要是提早回来了呢?
天黑了,深深沉沉的,放倒四个丫头倒还是很容易的,凌夭夭让厨房送上来榨好的加冰的西瓜汁,赏赐下去,不一会几个女孩就软了。
倒是搬运她们让凌夭夭费了些劲,好不容易地将四个软绵绵的丫头都用撕碎的被单绑好,堵上嘴,放在自己床上,盖好被,入下帐幔,喘口气坐了一会。
虽然袅袅说这“迷春散”有一宿的效力,不过万一这几个丫头里有些特例呢,或者袅袅无意间夸大了药效呢,与性命相关的还是把细一点的好。
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当然张玉昊的财物也顺手的拿了一些,他那么有钱应该不会在意的吧,凌夭夭这样在心里说。
偷溜出门,一切都异乎寻常的顺利,手里抱着装满金银细软的包袱,身上丫环装扮的下去还穿着前几天偷来的小厮的粗布褐色衣裳,凌夭夭一路上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地走向厨房。
此刻已是半夜一、两点钟吧,除了琉璃灯盏里的灯火发出黯淡的浅浅的光亮外,没有别的可以照亮的东西了,只有雨水点点滴滴地下着,溅上树枝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绣鞋有些湿了,走起来漉漉的有些沾湿,凌夭夭有些后悔可惜没能偷得一双男子的靴子来,小心翼翼地走着,看到厨房门时,深深地吁一口气,好在这王府里的侍卫的责任是防人来犯,这人从内向外的私逃的应该还少吧,所以到底还是让她摸到了目的地。
菜篓子已经倒扣着装好在车上了,不出所料正用黑色的油布遮盖着,凌夭夭走上前去掀起一摞来,正准备矮身钻进去。
她预备得先在这里头呆个一两个小时呢,好在时间是盛夏,晚间倒不冷。
正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说:“原来你也不聪明,真是太可惜了,枉本王如此提醒,居然仍是执迷不悟。”
身体顿时就僵了,完了完了,脑海里吟唱着这样的声音,耳边嗡嗡地作响,回头吗?掐一下自己的手臂,“呼”很痛,并不是自己因为紧张所以出现的幻听。
想到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凌夭夭慢慢站起身,缓缓转头,能听到自己脖颈转动时骨头的声响和心脏跳动着的急促的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