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你并不是古代里从一而终的小女子,贞操贞洁什么的,能保有就保有,不能保有,命不管怎样说还是更重要一些,忍受吧忍受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未必就没有翻身的一天,那一天回想今日这些大概不过会觉得是小事了也说不定。
凌夭夭为自己作着心理建设,也就闭了嘴望着眼前这个家伙。
他快如闪电地伸手,一把握住凌夭夭纤细的脖颈,提起来说:“你骂得很好听,继续啊。”他的手下慢慢地收紧,脸上笑着看着凌夭夭脸上窒息着的痛苦。
欣赏着她紫胀的脸色和转白了的含了惧意的眼睛很淡然地说:“没有人喜欢听到别的人骂自己,自然本王爷也不喜欢,以后如果我听到你再骂我,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听到一个字就从你身上片一块肉下来,十个字就片十块肉下来,据说凌迟这种刑法是要在犯人身上片三千六百八十一刀肉呢,所以说你还是很不错的可以骂三千六百八十一句呢,要不要试试?我是不反对的。”
张玉昊俯下头来看凌夭夭的表情,拍拍凌夭夭的脸“你就好好的享受吧,如果想要让人在你漂亮的肌肤上下刀,你就想干什么干什么嘛。”他玉一样的笑容里緼着太多的血腥味,凌夭夭很明白。
张玉昊背着双手,施施然地出门,兰奴儿回头惊奇地发现凌夭夭立即地止了眼泪和恨意,嘴角噙着一丝意义未明的微笑,平静地坐在大葵花形的梳妆台前用木梳梳发,若无其事的一言不发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凌夭夭自然是看出了兰奴儿的惊讶,不过她只是微微的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她在笑张玉昊,她是谁?许聆风、凌夭夭已经两世为人了,她会这么脆弱会这样的柔弱会这样的象水晶玻璃人一样,三言两语的就被他吓傻吗?那也不是她凌夭夭了,既然他喜欢做变态,就让他做吧,不附合一下也太对不起人家的自尊了(主要是害怕张玉昊变着别的方来整她)。
都说蜜糖比醋更能粘蜜蜂呢,故示以弱才能消了他的戒心而后自强吧,她微仰了头打量镜中的自己,镜子的人也仰起头来,很自傲的模样。
老实说,对凌夭夭而方与当前的境遇相比她还是更怕死亡一些,不就是嫁个恶心些的男人而已,就一辈子都这样了吗,小瞧人呢?凭什么呢,你这样安排她就非得这样走。
她又不是这个时代从一而终的女子,自己有一双手一双脚,生命不息逃离不止,贞操并不是她的生命所系,当然是命更可贵得多,对着镜中的自己,凌夭夭冷然而笑,有股子悍然而流的匪气和彪悍,让兰奴儿看着觉得她很有威仪比之王爷也不逞多让。
而凌夭夭自然不会去在意兰奴儿的想法,她只是冷冷地盘算着:张玉昊,本小姐就是那打不死蒸不烂捶不扁的一粒铜碗豆,那就来比比谁会顽强一些吧,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新房居然没有出府,是在西边偏厢的一个角落的小院子里,一路吹吹打打,仍掩不住低声的议论纷纷,虽然蒙着厚厚的盖头,凌夭夭仍然知道来的人很多,看热闹嘛,谁没个好奇心呢,这是自然的,不过这舆论哪、同情啊、嘲讽啊,这些是压不垮她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新家在府里的原因凌夭夭心知肚明,虽然而今眼目下,她算是成婚了,但张玉昊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仍住在府里,应该是更便于监视更便于收拾自己吧,这个恶劣的小气男人,白可惜了那个好皮相。
这个目前她“家”的地方,凌夭夭是知道的,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院,只有三间屋子,一明一暗一厅,拜堂就是在厅里进行的,然后凌夭夭被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进了暗间,她一直盖着红盖头,搀她的人让她坐下。
然后她听得,搀她的两个女人出门,小心地关上房门,。
立即的她吁一口气一把扯下盖头来,撰在手里,冷眼打量,这房间倒也不小,足有二十多个平方吧,现在的她正坐在一张雕了百子千孙石榴子的描红的床上,床上挂着白布帐子,帐子上贴着两大大的喜字。
现在还是暑月天呢,床上却堆着七八条被子,花花绿绿的从夏天的簿被到冬天八斤十斤的都整齐地摞一摞呢。
床旁有两个大大的黑色的柜子,能装下人的那种,柜上几个顶角刻有杮子,取四四如意之意吧,然后有糊着上新绵纸的雕花窗,窗前有一张梳妆台,有一些小的盒子瓶子之类的东西,凌夭夭站起来四周看了看,床旁用布帘遮了的地方,放着一个红漆的马桶。
推开窗,不出所料,立即的看到府里护卫装束的人-两孔武有力的男人,他们看看她,她看看他们,对视茫然,不待对方有些什么动作,凌夭夭木着一张脸关上窗门。
开窗时她就看到不远处站着好些看热闹的人,大人、小孩的都有,指点着她说说笑笑,在这里她成了一个物件而绝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了,这让她恨。
有些饿了,靠近门口处有一张桌子,上面很花式地摆了几样点心,绿豆糕、枣泥糕、桂花糕,还有花生、枣子、核桃、桂圆这些,还有一壶酒,两个杯子……好象这些东西摆上新房里是有点喻意的。
凌夭夭也不去管他,找不到碗筷,就用手拈起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听外面隐隐的还能听到鼓乐,那个丑陋的新郎官,大概是在外面宴客吧,吃饱了有些渴却找不到茶水,将就喝了两口酒,还不错是桂花酿,甜丝丝的。
吃饱喝足,把那一大堆被子移到柜子里,抖开一床簿被放在里面,又留一床在外面,自己合衣钻进被窝子里闭目睡觉,这样的日子以后她都会这样过吗?心里不是不悲凉的。
后来居然沉沉睡去,看来这个丑陋的新郎官在她心里远远不及张玉昊这么吓人呢,不过有人推门时她就醒了,拥被坐起,目光冷冷望着摇晃着进来的那个人影,这个人这个人要如何与之相处呢,她暗忖。
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习性的家伙,也许会喝了酒打老婆,也许会将她关得牢实的放在屋里头,也许会压迫着搜她的私房钱,也许会输了钱将她卖给别人……
就算他是恶魔,她也得将其压制住,性格决定命运,这话她深以为然,他又不是张玉昊,想来收服他应该也不会太难,所以她盯着他,目光中没有一丝怯意,作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决定。
他近了,近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她的张玉昊给她定下的丑丑的新郎官穿一身大红的吉服,摇晃着身躯勉力站着在那里,一张让人无法言喻的丑颜,在活泼泼跳动着的红色蜡烛光的照应下更显狰狞和扭曲。
那只眯缝着的眼睛里精光一闪,他对着她看过来,背后是灰蓝灰蓝的天空,院子里的树梢只有黑色的轮廓显现出枝丫,今夜月亮很圆呢,象个大大的簿脆饼干,又白又亮地挂在空中,如此清华的月色却不看顾天下如此的丑恶。
她坐床上靠着床栏对着新郎官看回去,天时正热,凌夭夭的目光却如冷电也似,两道目光交射,看不见的火光四溅,无声的噼叭之声不绝,有点象武林高手临渊而立无形气场交接,凌夭夭暗暗地想,她咄咄逼人而他却山水不露。
也许这一刻的对恃可以决定以后还没有逃离这里的生活质量呢,怀着这样的念头,虽然凌夭夭人在床上,只是拥被而坐,但瞪、瞪、瞪、瞪瞪,冷然的目光却在气势上绝不稍弱于对方,如果目光具有穿透力的话,这陈三怕不被她扎了好几百刀,出了几百个透明的窟窿。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生活这样告诉我们,下马威非常重要,这个道理凌夭夭省得,现在她正坚决地贯彻执行。
那张丑陋的容颜动了一下,他受不了了吧,但凌夭夭细看,虽不是很清楚,但隐约觉得看眼睛里露出来的意思,这个,陈三应该是笑了一下,他觉得这样的新娘子很有意思吧?!居然此人会有这样的意思在,凌夭夭想吐血了。
“去洗脸洗脚!”一定得说点什么,所以凌夭夭说话了,挑错。
虽然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不过气势是相当的足的,果然相当的不出意料陈三有一刻时的呆傻于凌夭夭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
怔了半晌,他倒是当真的打来水洗了脸、脚,然后站起身来开门倒了水,在他开门的那一瞬间凌夭夭用了绝大的力气控制住自己没有尖叫一声冲出门去,虽然门外那两个门神已经不在了,不过凌夭夭还是很明白,在张玉昊的府里,她要想凭一已之力偷跑出去,大概就只有做梦时可能做到这一点了。
“娘子,我的娘子吔。”陈三倒完水回来大声的向着她咋唬,兴奋得找不着白的样子,巨寒,巨寒,凌夭夭身上是彻骨的巨寒,六月飞雪啊,老天为什么不打个大雷下来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恶俗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