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冬天冷呀夏天雨呀水呀
秋天远处传来你声音暖呀暖呀
你说那时屋后面有白茫茫茫雪呀
山谷里有金黄旗子在大风里飘呀
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
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
一片河水落下来遇见山鹰的灰
蓝蓝天哪灰灰哪爸爸去哪了月亮是家吗
睡着的天哪哭醒的天哪慢慢长大的天哪奔跑的天哪
红红的天哪看不见啦还会亮吗妈妈天哪
是下雨了吗妈妈天哪别让他停下妈妈的天哪
唱完坐下,却发现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脸,仿佛中了邪一样,脸上怎么了,有灰吗?赶紧的摸一把,没有啊,完全听不懂被镇住了?……
也没有人喝个彩给个掌声,原来大家的审美喜欢还没有达到二十世纪那一步吧,脸上有点红,虽然先已预测会是这样的情景,不过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冷场的时候呢,于是低低地嘟哝了一句:“我就说我唱不好嘛。”
屋里的人象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慢慢地开始动了,凌夭夭低下头,不愿意看别人看向她的神情,好久可以起立走人啊?她又不是观赏动物,又不得看一看收钱,况且心里毕竟是不舒服,一向以来表演过后都是掌声、欢呼声,现在自己还得这样的自毁歌艺,封建社会就是万恶啊,心里头狠狠地嘀咕。
“唱些什么啊,真是不好听,是不是?”龙傲侯有些嗔怪地说,绿柳赶紧地接了句:“那小姐以后还是别在外面唱了,绿柳都听不懂,看别人笑。”在背后轻轻地推了凌夭夭一把。
这就对了,凌夭夭赶紧抬头用力地点了点头,却正看到张玉昊对着她笑了,配上他那桃花眼,那家伙嘴角弯弯,眼睛弯成半月,整张脸象一朵春风里绽放的艳桃花似的,笑得象风漾过湖水一样,不过凌夭夭一下子就凉嗖嗖地起来。
这家伙这么笑,总让她觉得没什么好事……这么会笑,怎么不干脆的去卖笑。
看来笑完了就会有些什么说道了,凌夭夭硬着头皮等着,不过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好的等着,但她能怎么样,这个可不是她熟悉的世道了,现在肉在砧板上,端看人家怎么说了。
楼梯口突然“咚咚咚”地一阵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帘掀处,一个青衫的老头探了张老脸进来,这什么人哪,这也太不礼貌一点了吧。
这屋子里还有个皇子呢,他应该要倒霉了吧,凌夭夭看着也不言语。
其实这人看形貌倒也不让人讨厌,有股子让人说不出的醉人的气质,虽然是老了,六十几岁的样子,不过眉眼看上去都还很清爽,可见年青时一定很有风采。
却没有凌夭夭预想的场面,张玉昊与龙傲侯居然都没有怒,风轻云淡地对着那老人打招呼:“想不到苏先生却在这里,请来一起坐吧。”甚至这两人都站了起来,这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呀,凌夭夭惊奇。
绿柳低声解释,此人是宫里的乐曲教习,姓苏,教过张玉昊弹琴识谱的,来头这么大呀,不过这人跑上来干什么呢,是拍马屁吗,凌夭夭有些鄙夷,她是最不喜欢搞音乐的人这样的。
那个苏教习也不推辞就走了进屋对着张玉昊说:“却原来是七殿下在,老朽来得鲁莽了,尚起见谅。”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凌夭夭瘪了瘪嘴。
“刚才不知是那位小姐在唱歌?在下苏修乐见礼了。”原来他叫苏修乐,看来他的父母也是有先见之明的。
“就是这位凌小姐,她唱的,学生以为有些类似于梵唱,少有的纯亮,却是学生从来没有听过的。”张玉昊还颇有些尊师重道呢,他在给苏修乐解释。
“发人深省,发人深省,”苏修乐居然站起来向着仍坐着的凌夭夭长长的作了一个揖,唬得凌夭夭忙不叠地站起来避开,“小女子实在是当不起啊,苏先生还是请安坐吧。”这个什么教习在发什么神经,凌夭夭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她闯祸了。
苏老头儿激动得脸部都有些抽搐了,不管不顾地坐下来,连张玉昊与龙傲侯都直接地沦为陪客,就开始与凌夭夭讨论起什么歌唱的技巧起来,当然更多的是只有他在说,凌夭夭通常是陪着个笑脸用鼻子发出个赞同的“嗯、啊、哈,……”这些。
不多时,这凌夭夭的脸面都傻笑僵得要掉下来了,而这苏修乐正畅所欲言却没有半分察觉,他兴奋地提出一个个的关于创新乐曲上的问题,见凌夭夭只是淡淡地浅笑,就自以为是地提出自己的见解来应证,见凌夭夭又笑便以为凌夭夭同意了他的观点,乐得鼓掌大笑。
凌夭夭目瞪口呆不知其所云,后来这苏老头儿更是越说越兴奋最后干脆的就自问自答起来,这让凌夭夭有些哭笑不得地认为这老儿是不是有些疯癫呢.,不过看到张玉昊与龙傲侯对其的尊重又觉得她有些了解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行中最优秀的人材在寂寞多年过后都会这样。
就苏修乐而言,在这音乐的殿堂里在此时段此地界他是最高傲的最优秀的也是最寂寞的,所谓高处不胜寒就是特指他这类人了,现在见着凌夭夭他直如打入敌营的共产党员找着了组织,情绪激动到的语无伦次了。
不过老天,凌夭夭的心却是虚虚的空空的全无可着力处,她只是翻唱了别人的歌曲而已,既不是作词者更不是作曲者连原唱都不是,对于此首歌她只觉得好听,从来还就没听出来过里面蕴藏着些什么不得了的创作精神和内涵或意义实质或发人深省的东西。
因此此刻现在她就象是冒领了别人的功劳一样。
偏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得吱声不敢辩解,万一别人再问一句她所唱的这歌在从何而来,一个谎言圆一个谎言,她如果编织下去需要圆多少个谎言,还能圆得回来吗?干脆什么也不多说,他们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想法倒是定下来了,但心灵却是安定不下来的,从来她还没干过这样没品的事呢,现在自是相当的尴尬和不安,还必须咧着嘴笑,忒凄惨一点吧。
而且还没有人能理解她的悲惨,现在屋外人是不由她意志控制的越聚人越多,中国人嘛,一个死耗子都能聚起半街的人,这还真的算是有热闹可瞧,凌夭夭想这些人要不是忌惮着张玉昊的皇子地位,怕是就要一哄而进七言八语相向了。
袅袅姑娘是去而复返,由于人面熟,她倒是进了屋子坐下来,也跟着那苏修乐一通的发问,问得凌夭夭是脸发白,心发慌、眼发黑,就差没有手脚抽筋口吐白沫立即倒地了。
沉默微笑已经无法抵御,这苏修乐还自说她谦虚,最后只得再唱了“琴伤”和“锡林河边的老人”两首歌,向着苏修乐解释了自语才作数。
龙傲侯一直的是沉默无语地看着凌夭夭,对于他挑起来的这场风波采取无言以对,象个隐形人似的,不声不响,对于他先前挑起这场面的意图,凌夭夭始终的不是太明白,要安慰她私底下无人时岂不更好,张玉昊能听到他的声音,这一点他是一定能料到的。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什么?
而另一个始作甬者张玉昊也不多话,只是一味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仿佛一切的发展都在其掌握中一样,那无害自大的笑容直笑得凌夭夭心里只往外不绝地冒寒气和酸气。
还不敢打出一个喷嚏。
不过事情不闹大也闹大了,凌夭夭乐观一点的想,或者祸福是相连的,自己反正也不知道该如何谋生,也许经此一闹,倒也可以收得几十个学员传授歌舞技艺,那就是好事了,这苏修乐是个乐痴,这样的人应该没有多少心眼会去算计别人,别人的附庸风雅也会给他几面簿面,倒是可以好好的结交结交。
因此凌夭夭附合着苏修乐的语调里也就便多了几分热诚,微笑里也就多了两分真诚,然后慢慢地往俗事上引,果然听得凌夭夭说正在找房子住时,苏修乐就说他的老朋友中有正准备离京返乡的,老了,老了,几千年来国人的习惯落叶归根嘛。
那人是个宫中的乐曲供奉,他的房子要卖,要是凌夭夭看得上眼的话有苏修乐作个中大家同道中人自然可以便宜一点。
便宜不便宜,凌夭夭倒是无所谓,反正付钱的大爷又不是她老人家,不过她越是认识有名望的人越多应该越不会受人欺负吧,对于龙傲侯到现在她也不是能完全的放心,要是他不放她,再一次的把她关起来,她又能怎么样呢?
搬石头砸天吗?还不是一样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于是这样也就她也就茫顾龙傲侯的意思定下了第二天苏修乐对她的拜访和看房子的陪同。
现在也没有人说她的弃妇身份,名义上她是龙傲侯的一个“朋友”,这一点大家都默认了,凌夭夭与龙傲侯自是不愿对着别人来解释那一长串,而张玉昊居然也就认可了他们的说法,这就有些稀罕了,不过不管他是如何想的,反正凌夭夭不会认为这张玉昊是君子有雅量。
抛开一切的想,哈、哈、哈,她在肚子里长笑,谁说歌舞是贱业?!她凌夭夭一样的会让人从心底下写出个尊重来。
当天晚上,各回各府,临分手前,张玉昊说:“凌姑娘,还真是想不到你这样的虚怀若谷啊,想来这次的摊仪大典是少不了你的了,你可以一歌成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