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还得有官府印信的婚书,与现代社会比起来实际上是更显繁琐些。
他两人原本是黑户。
好在柳长青是这个时空的人,先前到是一路上就注意翻拣了几个适合他们的身份的流民户籍,买房子时他用了个名字叫李三郎,西冲县人士,现年二十二岁,而凌夭夭他俩合计了,有人来时他们介绍的是李三郎的单童养媳妇金翠儿,荒年李家用半升谷米跟游民换的。
除了凌夭夭觉得金翠儿三字太俗太大众而噘了一会儿嘴外加想到自己的身价银钱仅为半升谷米而气得发笑外,想来那一村村的人都死了个干净殆灭也不能够起身指证他们的冒名顶替。
移风移俗,凌夭夭他们自然也只有随当时大流请了媒人、中人等,又因着怎么着也得坐坐花桥(不然她的漂亮衣裳不是白制了),在街上转悠两圈,因花桥不能从家里抬出来又抬回去,两人还找好了客栈,准备再等两天就到官府签婚书盖印信,然后就拜堂成亲。
但又出事了,这个夜里,人呼马叫的嘈杂声冲天,两个人本就不贪睡,赶紧起床后,两人起身开门。
街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官兵,一些站着一些跑来跑去,戒备森严守紧各路口,一队服饰不同似乎是高档些的官兵从街口开始一家一家冲进冲出搜查着什么。
凌夭夭还生怕是张玉昊秘密回京,想起前仇旧恨要来一雪前耻,当然她也想不出他有什么应该报复过来的,他对她是如此的过份,她想自己不找他报复他就应该偷笑了,但是想来不过身份不一样的人想法自然也不同。
她打他那些耳光,一定铭记在他心里一刻都不能放松,在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心里,这样的行为应该足以让她死个十几次还被认为欠他的帐。柳长青想来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的左手紧了又紧,握着她的右手在冬夜里浸出了汗来。
退回去已经来不及,冲也冲不出去,他只是十人敌、百人敌,还达不到千人敌万人敌。已经有官兵扫了他们好几眼,敌不动自己自是更不能动,所以他也只能先站在那里等着看着。
不过那些官兵更是注意男人们一些,尤其是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甚至让这些梦里惊醒还没有清醒过来的人全部挽起衣袖,排成长队用街心一口水井的冷水清洗右肘部,这是防易容的了。
当然这也就与他们无关了,两人舒了口气,想来官兵们搜查的是个右肘部有什么明显痕迹的男人,带那些高档兵的是个冷冰冰的瘦子,长丝瓜脸,左额到颊一条长长的刀疤象蚯蚓一样蜿蜒面上,让他的脸因此的更多了几分杀气,脸上一对细细长长的眸子在官兵们手里火把的映应下发着幽幽的青光。
一个气场很足的男人,看着一个人紧盯着时,象一条正在摆尾的响尾蛇,让人心凉浸凉浸的发憷,大概他是认识那个被搜查的人的,每一个身形瘦高气质儒雅的男人都要接受他一眼辨识透视。
凌夭夭看到几个与他对视过的人下肢都在微微的抖。
柳长青低下了头,这丝瓜脸他认识,是张玉玦手下禁军的一个统领,姓王,叫王一彪,武进士出身,看样子是宫里出现了变动,要不,应该这尊大佛不会出现。
好在他是死士、刺卫,一向都是蒙了面孔少于见人,王一彪倒是不认识他。
很快的他就被人推推拽拽的赶去街心排长队泼冷水验身了,凌夭夭被勒令与一大群女人们挤在街道上一处,那些官兵冲进各家所居的小院,前后左右搜查了个遍,闹得鸡飞狗跳,孩子哭大人叫。
然后出来,挥挥不带走一片衣袖,凌夭夭这样的人才得以进自己家,房门暂时还不允许关上,她也正需要开着门盯着柳长青,在这样的时候,她总要望得到他她才会心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她的定心丸,总要看着守着触碰到才会有安心的感觉。
屋子里一片凌乱,铺盖被褥什么的被扯得乱七八糟,凌夭夭慢慢归置,好些小巧些贵重些的东西都被人顺手牵羊了,连桌上她的新娘花冠那么大个的东西因为上面篏有红宝石都让人给端走了,凌夭夭心痛气愤兼而有之却不敢出声怒骂。
现在这世道吃了亏就得闷声大发财,不然还会有别的让你受着,她算是早就领教到了这个。
第二天,柳长青领着她在街上转悠了几圈,打探到果然变天了,就在昨天夜里原说已经死去了的已经风光大葬的张玉玦居然闹尸变活过来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也不会因此京城大索。
这厮胆大包天,勾结着禁军发动宫变,猝不及防中张玉枫就中了招,只身带着两个宫人从暗道逃出皇宫,却将玉玺扔进宫里的水塘里。
昨晚,张玉玦一面带领广大官兵排干水塘捞玉玺,一边让人传令紧闭四门,带着禁军几十路的出马搜索张玉枫的行踪,可能还下了格杀勿论这样的指示,所以昨夜就杀了十几个右手肘部有伤疤的男人。
伪帝已灭,张玉玦公布了张玉枫一百零八款罪状自立为帝。
打探到这些两人就手牵着手回家,路上买些猪肉白菜茴香之类的,凌夭夭打算包顿饺子慰劳柳长青同时为自己压惊,大人物爱闹腾,小人物的日子该过还得过,而且还得过好了过红火了才对着起自己,她是这样想的。
张玉玦那个人在她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欺压过她的人,她心里记着呢。
饺子是柳长青包的,凌大小姐只会吃不会做自己倒忘了,不过倒是学得极认真,也似模似样的包了几个,水里一煮就散了,成了煮饺子皮汤,但柳长青还是很赏脸喝汤喝了个肚圆。
这让凌夭夭越发满意,他是个好养活的,暗暗决定以后做饭做菜不成功的试验品都让他给包圆了。
柳长青没有知道他悲催的未来,知道现在天冷她懒动干劲十足的便想抢着先洗了碗,不过凌夭夭也并没当娇小姐,两人烧了一大锅热水挤在厨房嘻嘻哈哈了好半天才将几个碗碟洗净放好,这两人洗碗倒比一人洗得更慢。
变故总是一个比一个还大的,凌夭夭与柳长青的婚书还是没有领到,尽管他们已经将婚书托媒人送到官府七八天了,该给的银钱也是早就翻倍多洒出去了的。
不是官府不作为,而是凌夭夭以为已经伤病死或者冻死了或者喂狼死了的张玉昊又现身了,也不知道他使了个什么法子杀掉了郎昆消身匿迹了很久,当时弄也了两派人谈崩了火拚听起来有点象港版古惑仔电影,当然也弄了个假的自己的尸身。
张玉玦假死张玉昊也假死,两兄弟想法近似,他与郎昆一死就让西北军群龙无首也让张玉枫没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使得张玉枫消了戒心。
张玉枫派了个姓杨的去主持西北军事宜,天天有好消息回传蒙敝住帝王,张玉枫很高兴他认为他算捡了个落地桃子,却没想到这桃子毒性很大,实际上姓杨的早就是张玉昊的人,四处放着烟雾弹。
实际上西北军早就被张玉昊翻拣翻拣收入囊中,然后流民闹事,赵回云等人树起反旗,在张玉昊眼里,流民什么的不过是一两块皮肤癣不碍大局,根本不放在眼里。
京城才是国家政治、军事、行政、金融中心,在京城坐阵指挥起来也名正言顺一些,何况他本就是皇子,杀了现在的皇帝弄几条罪状不过是小菜一碟。
所以西北军打着勤王的号子悄悄的迅速的向着京城而来,张玉枫还以为是杨大将军坐新位急欲立功扑杀流民故没有在意,一叠的探子打探到了消息却被压了下来。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着前两天张玉玦杀宫,后一脚张玉昊就围了京城,张玉玦还想拉开人马决一死战,没想到他才掌握政权,张玉枫的人马就被收服,现在再加上张玉昊在京城里经营多年伏下的暗棋。
所以有人在决战前夕开了东门,城很快的就破了,根本就没有打什么大仗,也不过就是动乱了几日,杀人抢人都名正言顺的进行着。
原本死的都是逆贼,到底谁是逆贼又没有在脑袋上刻上字,还不由得活着的人红嘴白牙齿的说。
在一片纷乱混战中,太和殿着了大火,蓄了几百缸的无根水都未能浇灭,火光中张玉玦着龙袍带王冕长袍大袖坐在龙椅上纵身长笑,不成功便成仁,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