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有些没有好口气地说:“是个人自然都是人模人样的,未必小金弟弟还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的就会长出别的模样来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不再说话,这小子装什么老气横秋,在阿姨面前装老你小子还嫩了点。
那小厮也是个聪明机敏的人物,那能听不出凌夭夭的不怀好意的话茬啊,他也自幼跟了公子爷也算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平时也就只有他讥嘲别人的份,别的人明里暗里是哪里敢与他顶嘴的啊。
所以当时也就直盯着凌夭夭说:“那你说你以为我会长出个什么模样来啊?”基本上可以听得出咬牙齿的声音。
“那就多了,神啊、仙啊、佛啊,随着小金弟弟想怎么长就怎么长啰。”眨眨眼睛笑,意有所指,不过倒也不是真的很敢完全地惹怒这人,这小厮小气得紧,那小心眼估计比针尖麦芒的也大不了多少。
金哥自是明白她在和稀泥,胡弄和洗涮自己了,不过好歹也算是有个台阶下,昨天他也是听了她的说书的,这女人的口才他也算是见识过了,因此也就不言语了,脸上浮现出阴阴的笑,从他手里过的时候多了去了,用得着现在跟她计较吗。
“走。”一声低喝,蓦然伸手揪住凌夭夭丰盈的发,凌夭夭猝不及防间就被他提纵着起身,即使是听到大丫的惊叫手下也没容半分,对对直直的出门、上飞、下降、到地,进房。送货上门。
他妈的,好痛啊,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真他妈的不是人,居然下这样的黑手,忍,再忍,她再再忍。
但那小子的一个动作就让凌夭夭的忍功完全破灭,那个金哥放开她走回他公子身边侍立时,仿佛只是无意识地伸出手来吹吹,凌夭夭睁大的眼睛里看得清清楚楚,那吹出来的是凌夭夭一缕被从头上硬生生揪下来的发丝,以后再让他这样还了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人还真的是认准了这个理,不过她凌夭夭可不是个善茬子,当她好欺也算是他看走了眼。
当下顾不上欣赏房间什么的了(因为昨儿后半夜冷的时候也只是就近了移到了附近一间象是偏厅的地方。现在进的却不是昨日那间房,昨儿凌夭夭站着讲了大半夜,因为担着心事,再加上毕竟不熟没有交情,于是没敢要求别的),今天倒是给凌夭夭准备有屋里的演讲台了有一椅一几,几上还有茶盏这些的了,看来打点这一切的人倒是细心。
不过此时凌夭夭那里会想得到打点的人的细心呢,怒火一下子就蒙了她的眼,屋子里的人只听得她怪叫一声,就向着那金哥扑了上去,她倒也不是乱来,料准了这个小厮也只有在她这样的人面前发飙,在他公子爷面前只怕是连屁也不敢放一个的。
反正她也不怕了,现代的人都知道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只要这个什么东西的公子爷喜欢听她讲的故事,凭她心里所知的,讲个一万零一夜都不成问题,还怕活不下去不成。
因此她就假装作受不得气地揪住那小子好一阵子的狂打乱捶,一边嘴里嚷嚷着:“叫你抓我头发,叫你抓我头发,你这个坏人,坏小厮,连女人都欺侮,不知道你妈也是女人吗,你婆婆奶奶姐姐妹妹这些也是女人吗?居然敢欺负女人,天打五雷轰你,让老天爷罚你这一辈子也娶不到女人。”
凌夭夭料得没错,金哥果然在他的公子爷前不敢乱动,只能用双手撑拒,当下就让凌夭夭打得满头包,凌夭夭快意极了。
“够了!放开!”公子爷不胜其扰,出声干预了。
凌夭夭还是有眼色地赶紧放开了手,听这里的老大发话。
今天的公子爷穿着一丝淡黄色的丝袍,宽袍大袖,淡淡的,黄黄的,空空荡荡的,有一种堕落的美丽,黄衣里面衬着雪白的中衣,越发衬得那人是颈长如鹤,玉面朱唇,眼眸如星。
他坐在窗前的一把宽大的软椅上,身前是一种黑沉沉的木头所制的宽大的书桌(那木料凌夭夭认不出来,不过隐隐有些香气),桌上有个阴雕的半人臂高的玉质敞口花瓶,里面供着紫色的一种小细花,细长茎少叶细花(凌夭夭原是喜爱在家里供一瓶花的人,但这什么花凌夭夭也认不出来,自己觉着自己倒有几分象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光景)紫花淡淡的逸出一股香气。
他手里握着只碧绿的独脚的玉杯,喝的是汾洌的绍兴花雕,他微抿着嘴慢慢慢慢地品着,当真是翩翩公子,气度气质绝佳。
但他出口的言语与他此时的风情却是完全的不搭调得紧。
“他原本就不可能娶女人,你这不说的废话吗?”懒洋洋的声音衬着绝对慵懒如猫的模样,应该是相得益彰的,这公子爷如丝的黑发垂落在肩头,应该是才洗过发,没有完全的干透,还有些水渍的湿润,他懒洋洋地转着手里的杯子说。
但凌夭夭恶寒,什么意思,啊,啊,啊,盯着他开合的嘴唇,凌夭夭傻了。
不可能娶女人,历史上被人为毁灭了人道的人,宫里皇帝的身边就有的那种人,那不就是,就是太监吗?
金哥垂着头,没有什么变化地站着,但凌夭夭看到他的手指在颤动,一时之间完全让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偏张玉玦还问他:“告诉姑娘,你能否娶女人吗?”
老人有言:打人莫打脸,骂人莫指点。凌夭夭深以为然。
刚刚凌夭夭应该是骂到金哥的伤心地了吧,她原本也不是这样残忍的人,她不知道啊,不知道不知者不为罪这句话,这金哥听说过没有,心下严重地不安起来,虽然那家伙臭屁得紧,还拎了揪了她的头发,但自己说的这句话确实太过份了一点……
“奴-才-不-能。”每一个字都象是从心里血淋淋的迸不出来,讲得艰难。
望着那个显然伤心在暗处的,现在却竭力表现出不在意的金哥,她十分不好意思地嗫嚅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你再拎我头发好了,”不过这家伙要是不断的拎怎么办呢,那可真的是很痛哟。
“让你再拎三次好不好?”还是定个次数比较保险。
这道歉也太幼稚了一点吧,凌夭夭很快地就感觉到了这一点,未必外表年龄如是心境也就随之如是了吗,不过当此情景她还能说些什么,也许就是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了,当下讪讪地站在一旁傻笑着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了。
身前的罪魁祸首却没有半分在意的模样,这让凌夭夭有些恶寒。
她暗盯了一眼那少年公子,这金哥应是他身边跟随多年的心腹之心吧,不说能够得上兄弟手足这些吧,但总应该有几分香火情吧。
他居然说话行事毫不留情,直捅人的心扉子,也太不厚道了点吧,但那金哥却没什么怨怼的样子,这主子也太主子了,而奴才也太奴才一点了吧,而且看仔细了,那金哥恨恨的表情居然是给了她的,这也太无辜一点了吧,有没有搞错,她差点要仰天长啸一番了。
凌夭夭在这里还没有暗叹完呢,耳却听得那公子爷因为目注清楚了她的此刻的模样,居然将自己倚在椅上的身子支了一点起来有些惊异地说。
“咦,你这样子还真不错吔,只怕比之满月楼的月娘还要稍胜一筹,想不到一颗明珠暗藏,喂,女人,要不你也不用逃逃苦苦的了,来作我的妾姬吧。”
话声虽然有些惊异,不过表情却仿佛如同说:我们出去逛一下马路或者就是上学时同桌的小朋友问借一块橡皮擦。
很无所谓的样子,凌夭夭对此给的解读就是,你很有趣吔,他想收养她这个宠物了。
正低着头哀伤的金哥猛地抬起了头,悄悄地看看他的如天神一样的公子爷又看看凌夭夭,脸上的神情更愤慨了,嗬,还真的是他料准了。
啊呸,作你妾姬不行,作你老娘还差不多,什么他妈的狗屁不通的明珠暗藏,作他小子的妾姬就算是明珠莰到了最合适的地方了?凌夭夭鄙然地想,恕姑奶奶不奉陪。
老牛吃嫩草,老娘还没那个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