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玉昊用手拍拍凌夭夭的手臂,就象拍拍宠物狗的脑袋差不多的样子,他说:“没有不愿意就最好了,兰奴儿!把选好的日子都拿进来吧。”
静默无声的兰奴儿象一个隐形人一样轻捷地进来,无声地递上黄历,凌夭夭的嘴角在心底暗暗地抽了抽,看来是拖不下去了。
心里焦急却不敢形于色,接过日子一看,有三个日期下面划了圈,大概就是选定的日子了,凌夭夭左右看一眼,兰奴儿还是一副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在旁边站着,张玉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没说什么话。
最近的就在后日,另有两个日子却是下月,壮壮胆子指了指最后一个日子,笑得谄媚地说:“后日自然是来不及了,这个日子不错。”看到张玉昊一副不出山人所料的眼光扫过来,当下就森寒彻骨。
王爷不高兴,后果很严重,于是皱了鼻头,很没有气节阿谀地干笑了两声:“嘿、嘿,不过最好还是请王爷来定夺。”
心里对自己暗暗鄙视之,但时势就是比人强,有脾气也不能这个时候洒,“就依你好了,别人都知道我昊王爷是极好说话的一个人,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女人,乖乖的啊,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一两个月而已你等得我自也等得的。”言语里仿有深意。
凌夭夭自动忽略,心里想着张玉昊以后会怎样的对她好,多赏赐?多恩宠?多陪伴?凌夭夭在心底冷笑,悄悄唾一口,不稀罕。
面上却摆出个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说:“夭夭自然知道王爷的好,所以以后夭夭也会对王爷好的。”语气娇柔,连表情带自动靠过去的娇躯,这应该很知恩图报了吧?!
说几句大白话,又折不成钱,就当演戏好了,以前她又不是没触过电,前世她也演过几部电视剧,演过妖媚的反派女魔头,现在凌夭夭此刻自是装乖听话得不得了,一副柔顺的模样不过是小菜一碟。
哄得张玉昊出门后,脸瞬间变回冷寒,兰奴儿在她的示意下悄悄地退下,两个都如此奸诈怎么配成一对了啊?!兰奴儿出门前脸色不变、动作如旧,却在心底下暗暗地想,不过这王府里表里不一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连兰奴儿自己不都是人前一张面孔,人后一张脸吗。
天啦,快快的快快的快快的下雨吧,留给她凌夭夭支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望着窗前计时的沙漏,凌夭夭的心急得想从脑袋里伸一只手出来,堵住那个漏沙的孔了。
现在的凌夭夭在住进张玉昊府里这最近的一个来月里,熟悉了全府里除蝶夫人以外所有的张玉昊的女人们,相处得至少在面子上还过得去,这只算是表面功夫吧。
暗地里她记熟了这新府后院里的每一条路,借着一次难得的到庙里上香的机会,和与丫头们,还有张玉昊的女人们扯东聊西的闲聊,她大概地了解拼凑出这昊王府周围的环境。
在这一段时间里,她私下里去拜访过黄依依好多次,每次去都看到这个眼睛大大,脸庞苍白的女人窝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低着头刺绣着,手下是如云雾般缥缈的山水,鲜活的花草,动物,祈福的古老花纹……
她象是在用她的生命的光彩在刺绣一般,每一次黄依依抬起头来时,凌夭夭总觉得她又瘦了一些越发的清减,越发的楚楚可怜起来。
知黄依依家里困难,父母多病,兄妹众多,凌夭夭送了不少的银两给她,甚至凌夭夭还跟着她又去了好几次厨房看她的弟弟,现在黄依依的弟弟看到凌夭夭时,脸上也会有个局促的羞涩的微笑了。
而苏修乐帮凌夭夭传信给袅袅,别拿袅袅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但为人处事却仗义疏财,极有侠气,凌夭夭在以往的与她相处的时光里就了解到了这一点,仗义每多屠狗辈也许就是用来诠释袅袅姑娘这种人的,有时候凌夭夭会这样的想。
她要袅袅帮她找一种药,一种妓院子里老鸨儿对付不听话的姑娘的一种药,叫“迷春香”,听名字就知道是让人全身软麻无力的,她拿来准备对付身边的几个跟屁虫兰奴儿、霜月、墨画和秋儿她们的,当然如果张玉昊要闯在枪口上那也可以让他试试那个味道,就是跑出了昊王府去这个东西也得随时备上一些的。
要不然她一介弱女子不得让人欺负了去,而袅袅自是个晓事的,苏修乐给暗地里送进来好大的一包吔,大概袅袅是要让她药翻百八十个人用的。
话说这袅袅真的就帮了死忙的,还为她赁好一处房舍,凌夭夭已经看过传进来的地图了,那所房舍离张玉昊府不远,仅仅三个街口的样子,从张玉昊这里逃出去后,这是很急需的,当所有的人都以为她会跟着送菜的马车出城的时候,她偏偏的留在城里,留在张玉昊的眼皮子底下。
这一定会大跌张玉昊的眼睛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希望说出这句话的人诚不欺她,在这个时候凌夭夭不是赌徒也只得来上这么一把了。
该笼络的凌夭夭笼络了,该弄清情报的她大概的弄清楚了,天啦,您老人家就下次大大的雨吧,成全她……
听说上帝给人关上门的时候,会为你开一扇窗,自穿越到这个时空来之后,上帝终于为凌夭夭开了窗。
正午天下雨了,乌云黑得天象黄昏了一般,几个大炸雷响过,瓢泼也似的水,就从天上望不见的地方源源而来,倾泻而下,重重地砸在因长时间不下雨变得硬梆梆的地上,溅起不小的灰尘,打得地上噼叭着响,象竹板子打在人肉上一样,让人有些不忍卒听。
都说骤雨不持久,但这雨却持续地下,象要将这两个月来没有下够的雨滴一次补足一样,到真正的傍晚时分,雨水量都不稍减。
张玉昊长叹:“这下怕是有涝灾了。”他是下午冒雨来的,原本是坐在窗前与凌夭夭在下着五子棋(凌夭夭教的,她唯一擅长的棋类),而凌夭夭从开始下雨到现在心里一直高兴得快抽疯了,脸上都有禁不住,只有使劲地将脸朝着窗外,装作附合地点点头。
“这段时间旱了这么久,皇上有意要让我出趟远门,到江浙苏杭一带巡视一番。”他继续地淡淡地说,象是尽告知的义务一样。
真的,凌夭夭一惊回头,心里雀跃,心想上帝这次忒大方,不光给开了窗,同时还又给开了门了,她是要时来运转了吧,不用勉强倒也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不过不舍的样子就抱歉了,她实在实在是挤不出来了。
“啊,这么多地方都要巡察一番吗?那得要去多久?危险吗?”搜尽枯肠好不容易找出句,丈夫离家妻子的问句来,至于是不是情真意切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以前她演电视剧,就没有多少人评过她的演技,倒是有人说扮相俊美的。
有扮相不就行了,她倒没有什么受伤的感觉,除了舞蹈除了逃离牢笼能过自由的生活她这两辈子倒也没有再对别的什么东西痴迷过。
“危险倒没有什么,不过得去好几个月呢,我们的婚期只好延后了,不过也好,倒可以更充分地准备一样了,可不就遂了你的心愿了。”张玉昊笑。
极温文乐雅地笑,那双寒潭也似的眼睛一直深深地凝望着她,目光似乎有光芒一闪,不过就一瞬,凌夭夭心里一凛,在这当口生怕王爷发怒,又出什么状况。
于是赶紧脸上堆笑,扯着张玉昊的衣袖说:“人家也要去嘛,王爷,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人家还没有见识过呢?”心里深紧张之,面上却摆出一副非常想跟着去的神情。
“那哪行啊,我这一去是办正经事,那有得玩乐的时间啊,再说了,朝里诤谏的大夫、言官那里容得这个啊,如果知道我带自己的女人一同出去巡察灾情,闹到皇上那去就不好了,你乖乖的在府里等着我回来。”
张玉昊笑说,眼睛柔柔地看着凌夭夭一漾一漾的象水波漾开,让凌夭夭心里大大的一荡,心下叹息,这男人如果不是已知道其是个祸水,自己怕是要一头栽进去了,原来色不迷人人自迷,并不只限于男人看女人。
凌夭夭说刚才那番话时,自然心里还是有些低气的,江浙苏杭一带原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大周王朝的朝廷军饷米粮,倒有一半是来自此处,现在听张玉昊说天干成旱灾情严重,连皇帝都坐不住了,派了张玉昊去。
自然是不可能一路悠哉游哉的,带家眷女人一道游山玩水而去,当是快马加鞭,所以她故意地说着去,不过是让张玉昊觉得自己离不开他,让他男性的虚荣膨胀一下罢了,也就是乐呵乐呵着吧。
“那你回来得给我带礼物,不然我可不放你走。”要做就做全套,凌夭夭继续装痴心的娇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