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夭夭是专门练过仪态的,但人比人气死人。
看,人家张玉昊吃东西那才叫个优雅,每一个吞咽张嘴的动作都可以作成标本展示给世人参观观摩学习考证,她只剩下暗暗叹息的份。
凌夭夭原本有些坏心地想打乱人家的节奏让其也胡吃海塞粗鲁一把的,拿一个苹果就粗鲁地塞向对方的嘴巴。
他张嘴咬了却抬起眼皮瞅了瞅她,很有些明了她心意的眼光透过来后,很有些你的心思我都知道的味道,于是她终究也就有些心虚地放缓了动作,这皇室的人还是有些虚架子的,她如是撇嘴心下暗说。
“我们得在这里停留好几天哪,但林子里死了这么多的人,又都没有入土为安,我们离得这么近,这不太好吧,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些什么疾病会传过来的,要不我们搬迁个地方?”凌夭夭喂食过张玉昊问。
大灾过后有大疫,想来这么多被人管杀不管埋的尸体搁在附近,尸体腐烂释入出的有毒有害的东西多了,何况就算是没灾没病没细菌这些,心里压力也蛮大的,死人啊,尸首啊,还这么多,凌夭夭这两辈子看过摸过的尸首只有三具:大丫、前世的父母。
这三人都是自己的亲人啊,最亲最近的人,自然的心里不会有些什么魔症,但这些人,她并不熟悉,只是同行同宿了这一段时间,活生生的看着他们由人变成了尸首,想起来都想害怕,晚上她甚至觉得有未散去的魂魄在附近飘荡。
“暂时,还是别动为好,我想其实危险应该还在,这些人在搜寻不着的情况下,最可能做的就是,在山林各处留几个瞭望点,另外还着人守着出去的路来个守株待兔,这一点我想你也明白,这里是他们搜寻过的,所以目前这里算是最安全。”张玉昊缓慢地说。
“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这个谁不知道啊,在这里卖弄些什么啊。”凌夭夭转眼珠子。
再望望他又看看自己,想不到自己居然变成了寓言里那只肥美可口的兔子了,这变化也来得太大一点,再恨恨地瞪了张玉昊两眼,要不是他自己怎么着也不会由人变成兔子啊,不过也只得闷闷地看着他,兔子就兔子,到底也不能让猎人给烤了吃啊,这样的情形眼前这人看样子他处理起来比自己熟手熟脚得太多,还是听他的吧。
“不过那,万一被染上了疾病怎办?这里到底还是缺医少药的嘛。”不乐地问着关心的问题。
“你不是服过避瘴丸了吗?”
“王爷啊,您这避瘴丸还能百疾全避啊,真是佩服佩服啊。”心下没好气,刚才的敝气正好暗讽着发出来,王爷您老是卖假药的吧。
“医女绿绮做的,天底下现在她的医术称了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你想佩服就佩服她去吧,再说我们包裹里基本上各种药品都有,一般的疾病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所以姑娘你请放心吧,我现在有点乏力想歇一歇,姑娘不反对吧,要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姑娘闭嘴。”
“嫌我烦啊,我偏就不闭嘴呢,谁让你非要从京城里把我带出来啊,你傲什么?半斤想熬八两啊。”凌夭夭恨恨地瞪再恨恨地瞪,如果目光是实质的话,大概的张玉昊身上会多好几个孔洞,还是双面聚光的那种。
张玉昊其实倒不想休息,虽然身上乏力得紧,平时日常都是闻鸡直舞的,也不过睡三两个时辰,现在早就够了,凌夭夭其人让他越想越是迷惑,一个早就败落了的皇商之女如此的能歌善舞。
他曾派人查过她,似乎是被她叔叔囚禁后,不久便性情大变,让人判若两人,也是的,一个一直被关来关去的闺阁弱女从何处来出人意料之外的见解,还有些落落大方中透出的他没见过的独立特行。
如此尖锐的脾性和说不明出处的骄傲,趁着现在有空想多询询,但知道她不过是个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所以也许眼下这个方法更好些。
所以的张玉昊不着声色的闭了眼,懒懒的眉宇间故意地隐有不悦之意在。
果然,他的不喜欢就是凌夭夭的高兴,凌夭夭百无聊赖地嘟哝:“当个王爷就不得了了吗?你喝过咖啡吗?吃过牛排吗?喝过可乐吗?穿过羽绒服吗?出过国吗?坐过飞机汽车吗?见过火车轮船吗?住过几十层的高楼吗?……啊呸,什么德性?”
凌夭夭的声音极低,原本也只是自己咕哝咕哝。
没想到人家练过武,耳力过人。
“什么是飞机汽车?”闭上眼的人问。
“顾名思其义,飞机嘛就是天上飞的,坐飞机不到一天上下能逛遍神洲大地,你相信吗,从飞机上看云彩就象是一朵朵厚实的棉花,仿佛伸手一捞就可以抓一大把似的,你相信吗?至于汽车,就是有四个轮子的铁家伙,人坐在里面,半个时辰能达到一百公里呢,那铁家伙还只吃油不拉屎尿呢。”
凌夭夭毫不掩饰其言语里的轻视之意,说话那口气就象是你这土包子这些你都见过都听说过吗?顺带着愐怀过往,那些平安喜乐,小小的有些舞台上担心技艺不新,后来者又那么年轻,领导时不时的唠叨和父母又叹息着那家的小丫头小小子那么胖……
到底是在那里还是在这里,她是过客啊?!心里酸酸涩涩不是个滋味,连鼻子都有些吸溜起来。
张玉昊的眼睛却一下子大睁开了,见凌夭夭并没注意到他便一脸的鄙夷隐住心底的惊异。
“你想象力不错,继续地编。”他在继续的激她,一边自家的脑袋瓜里飞速运转,手下查过的凌夭夭的过往,报告与其人始终靠不上边的事,眼下这倒是个好的解释,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不过这也太灵异太诡奇了,可能吗?他疑惑。
真的会有这样的事吗?
一本杂书里有类似:好象是秦氏女,年十三,夜里急疾导致昏瘚,晨起,不辩父母,乱语人不识,有海外归商辩,秦氏女言扶桑语……
“编什么编,不知道就别发言,乖乖地听着好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界如此奇妙,你以为你就什么都知道?”凌夭夭撇嘴。
“我游历三年,征战五年,结交无数,手下奇人异士不可胜数,有什么我不知道。”张玉昊心里翻滚仍然激将。
“凭着自己投胎投得好就什么都经过什么都看过什么都了解过,哼,你知道手枪、机枪狙击手吗?你知道坦克大炮火箭弹吗?编,本姑娘从来不乱编,野蛮无知的冷兵器时代,该死的落后的地方,无知的小王爷,妈的,本小姐居然回不去了。”
凌夭夭怒,挟着知道自己回不去了的认识更是愤怒,有些迁怒的味道。
“手枪机枪狙击手?”张玉昊慢慢地重复,显然是不明白询问的意思很浓。
一时大意没想到以后,凌夭夭大加解释地说:“这样说吧,手枪、机枪这些都是远射程的武器,比弓箭弩箭射程远得多而且能够连发杀伤力简直是不能比,就近一点说吧,这一次有人想杀你,是不是,如果这些想杀你的人手里有手枪、机枪这些,再加上个狙击手,这狙击手呢就是打枪打得准的神枪手,和你们这里的神射手差不多,这样的人在加上机枪手枪这些埋伏在一个远远的地方,冷不丁的给你来这么一下子,你们这个大周王朝我看就不会有您昊王爷了,哈哈。”加上好不容易占了张玉昊的上风的高兴,所以一边损着张玉昊一边详作解释说明。
不过到底她对于这些也没有什么了解,社会大合作嘛,但这样的东西却立即地引发了张玉昊的兴趣,猫样的眼眸闪出了凌厉的光感兴趣地眯缝了眼,压抑住心底的兴奋:“这样的东西你有?!”
“有个鬼有,要是我手上有这个,还用得着怕你,早在最初就一枪嘣你回姥姥家了,现在用得着受这些,真是没见识。”凌夭夭轻蔑地说,心想这家伙也不动动脑。
“你知道怎么做这样的东西?!”张玉昊眼中的光芒不变,退而求其次。
“你以为我是枪械制造师?想称霸天下?”凌夭夭丢了好大的一个白眼,“可惜啊,我就一唱歌跳舞的,只知道有这些东西而已,当然我这样的也是很受欢迎的,喂,别乱想歪了,我们这样的叫表演艺术家,出门到处有人欢呼索要签名的,可惜了,我还是国家一级演员呢,本来年底还有场走穴演出呢?”颇有些肉痛。
她的钞票,都快要收订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