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昊觉得这句歌词凌夭夭唱得最是抑扬顿挫,声音清亮娇柔,在夜空里仿佛声音凝成实质象羽毛一样,能慢慢地盘旋着盘旋着然后让人极舍不得的慢慢地消失,很好听的歌声,比之黄鹂画眉这些鸟不逞多让。
但张玉昊只觉得这场景可笑到可恨的地步,他哼哼地冷笑起来,这女人失心疯了,以陈三的相貌说是最丑还差不多,什么最美,还是在她的心中,装什么一往情深。
原本只是伸手扶着树木,没注意到手上用力不小心居然抓下老大的一块树皮,瞅着这块树皮,就象是那个女人在嘲笑着他一般。
心里愤怒得要爆裂开来,勉强压住那股想发作的气,看看左右的侍卫虽然在他面前都是眼视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泥塑石雕模样,无端端到底心底好一阵阵的不舒服,觉得被人轻看了去,而且世上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一点。
他,昊王爷被人轻视了。
难道自己居然比不上那么样的一个怪物?!
憎怒拂袖而去,彻察玉镯偷盗事件,府里的这些女人背后玩的这些花样,还真当他不知道了,当他是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他昊王爷又岂是佛龛金身,当他是摆设,以为他是菩萨标榜慈悲吗?也是时候教训教训她们了。
柳长青松懈了下来,凌夭夭住了嘴,心里不太高兴自己正在表白之际居然那个听表白的人没怎么听,但听得他低低的呼了一声,她立即就将这茬忘了,赶紧的点灯,一叠声的问:“怎么啦,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柳长青回答得极快,伸手想掩饰,但凌夭夭眼快已经看到了,况且他也遮不过来啊,因着刚才的紧张柳长青敷好药的后臀的伤口大多都裂开来,细细的血流下来蜿蜒而下,象火焰灼烧在她心上一样。
这火烧得让她看到这个左右遮挡企图掩饰着的男人就火了,“没什么,没什么,什么叫做没什么!”柳长青看着她发怒脚就软了,盯着她,眼睛里不知所措。
“躺好,不准动,再动一下有你好看的。”凌夭夭空声恫吓,但柳长青显然很吃这一套,当下趴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
由着凌夭夭重新的上药包扎,即便是身上有些痒有些僵也万万的不敢侧一侧身,惹来凌夭夭的怒火烧燎。
夜到底很深了,凌夭夭虎着脸爬上床,因着她想今儿个柳长青伤了,自己睡在外侧方便他要水要药什么的。
过了很久,迷迷糊糊的正欲睡去,却感觉到身侧的人悄悄悄悄的想起身,磕睡散了,唬的一下就坐起来,“你想干什么?!”那声音凌夭夭事后想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认为跟小学自己最怕的一位班主任姓什么梁的女老师那口气差不离吧。
柳长青也自动的归位于小学同学,赶紧哆哆嗦嗦的躺好说:“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就睡吧。”凌夭夭是很缺乏照顾人的经验的。
“哦。”柳长青不敢说什么又睡好下去。
又过了好一阵子,她感觉到柳长青似乎身体都有些抖起来了,这一下她赶紧的起来点灯看人:“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有什么得说啊你。”
“我,我,我……我下去一下……”柳长青都变得有些结巴起来。
“好端端的你下去干什么?”凌夭夭伸手摸一下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是要喝水吧,我这就下去端。”她自作主张。
某人脸红筋涨,忍无可忍,看端了水过来的人眼睛都不带眨地看着自己,想瞅着自己灌下这一盏茶水去,就更是忍不下去了。
不得已地只好望着天花板下的帐子顶可怜巴巴的开口说:“我,我,我是想小解啊,你闭下眼睛好不好。”
凌夭夭望着眼前这张红成浆果汁的脸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一丝不好意思起来,但彪悍的本性让她脱口而去:“那就小解好了,让我闭什么眼睛。”然后她想起,好象还是真的不能不管,这里的男子起夜小解都是用夜壶,她家的夜壶是陶制的粗坯货,很是有点儿重。
眼前这家伙伤得如此模样,未必还要劳他自个儿动手,那不是伤上加伤,当自己是特护好了。
柳长青震惊得话都不敢说了。
凌夭夭从床下寻来夜壶,拎到他方便的高度,见他久久的没有动作,不由得恼了,“是不是,还要我帮忙。”瞄了瞄对方那地方确有帮忙之意。
柳长青连抖都抖不出来了,更不敢忸怩,生怕对方当真的动手帮忙,好在他慢慢撩起外面的衣裳后,总算凌夭夭还有点作为女性的自觉侧过了脑袋,不然柳长青真的认为自己会脑冲血而亡的,还就是亡在眼前。
赶紧的弄完了,看到对方低着头拎放好,洗手,然后无言上床,连灯都忘了熄,凌夭夭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她有小小的洁癖,但现在似乎这么做也没什么让她觉得脏、臭之处,反而似乎因为为着对方能做到些什么有些隐隐的安心和高兴。
就这样,就这样平平凡凡,安安静静就很好,不知不觉间她不知道自己颠覆了以往的信念。
而柳长青偷眼瞟到凌夭夭脸上也有不散的红晕时,不由得心喜而甜,原来她也不是那么什么都无所畏惧啊,两人偷偷的看来看去,自觉又增加了好多亲密。
等凌夭夭想起来熄了灯后,就听到黑暗深处悠悠地传来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男人声音:“夜已经太深了,我们还是赶紧睡吧,看明儿精神不好。”
是啊,明儿也没有几个时辰,还不知道明儿张玉昊蝶夫人这些人会想出什么新鲜玩意来折腾她呢。
一夜无言,睡得并不好,到天明时欲睡却不得不起,又到厨房拿了一件小首饰作贿赂央人给柳长青做粥送饭后,只得万般不情愿地赶往蝶香院。
倒是到蝶香院处后精、气、神一下子提振上来了,面对与生命攸关的事,是人都会提点起精气神的。
还以为一切都会照旧,心里想其实照旧也好,是不是,不过是一天下来会收获张玉昊冷脸几张,蝶夫人白眼无数,巧儿姑娘谩骂几十句吧,凌夭夭打定了主意,今儿无论别人如何的谩骂羞辱都不能动怒。
最了不起在忍受不了的情况下自己捏自己的手指受着。
反正一般情况下,大概的张玉昊这变态也不会舍得她死,这妖孽不过是想折磨折磨她而已,凌夭夭算是想明白了,决定面对这些时当自己聋子哑巴瞎子,五感全关看他们奈她何。
正作好准备,却听到一个消息巧儿死了,死了,一个人死了,就这样。
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诬陷她时这丫头可精神得紧,擒住她时这姑娘笑得可欢,就死了,没声没息了,死亡也来得太容易和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自然没有人来与她细说巧儿死亡的事,不过听来去的丫头婆子们的闲言闲语,也就听出来了个大概。
好象是昨儿这玉镯,就是巧儿这丫头拿的,这贱蹄子见着事情闹大了,便栽在凌夭夭身上妄图过关,昨儿夜里见着人一个个查证起来,一个害怕就自已上了吊,早晨蝶夫人正传她问话呢,两丫头进去,见着她吊在房梁上舌头都伸了出来。
早就死硬翘了。
啊,就这样啊,凌夭夭想,巧儿应该不会想着去拿那玉镯子的,她一个丫头虽然得宠却那来那么大的胆子,凌夭夭凝一个冷笑在唇边,不过自己的嫌疑应该完全洗清了吧,当然就算是昨晚这里的人冤枉了她。
大概的也没有人来给她发一个委屈奖这类的东西吧,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冤枉就冤枉了,如果打死了也就白打死罢哟。
这一点她倒是看得明白,所以自顾的挖土拖土倒土,这一天她过得还比较轻省,主要是并没有人来与她啰嗦,蝶夫人死了丫头也没有出来说点子什么,这一天她那屋连房门都没怎么开,凌夭夭就看到饭点上,几个丫头挽了食篮进出而已,蝶香院要变天了?!
关她什么事,时间到了自顾的打道回府。
心里是有着雀跃的,那个“家”有温暖的灯光、一个温柔的会脸红的男人,那个男人只敢将目光悄悄的投注到她的身上,当她回望过去时,他却正襟危坐一丝儿都不敢乱瞧……心里隐约的有些盼望起来,这男人让人想起来心里都有些痛。
他曾过那么悲惨的经历,现在他还好吗?!以后我们会好吗?自由会回到我们身边吗?以后我们会在一起吗?……心里乱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