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不安中,朱婶却笑得很开心,似乎与她很是亲热的搭着她的肩头(她们有这么亲热和熟吗),一开口就是:“恭喜妹子了,妹子生得俊,怎么着都有好日子过的,看这不就是来了。”
“什么来了?”
凌夭夭可不敢高兴,脸生得好就可以过的好日子,别不是想要卖了她吧,青楼楚馆,心里越发的惊跳起来,她可从来没有树立过穿越过来就是要当一代名妓这样的理想的。
“别不好意思了,夜里头你不是与他谈得挺好的,还唱歌给他听……”朱婶大概是觉得凌夭夭在拿乔,揣着明白装糊涂,暗暗翻了个白眼,再加上凌夭夭已经是不什么黄花大闺女了,她就将话说得很白。
“人家可是王爷的护卫哦,他舅舅还是护卫长呢,居然看上了你,你也应该烧烧高香了,而且人家不嫌你是二婚,照样的给你八大抬大轿坐,大红衣裳穿,三媒六聘,样样齐全……。”
听着朱婶嘴里活象是炒豆子一样的蹦出这些话来,凌夭夭总算是想明白了,自己居然还有人想要,想要的就是那个娃娃脸的位步云,他大概是想让她给他生个叫位子的小子吧。
她就知道那小子没安什么好心眼,这样的神气她可消受不起。
赶紧地推辞道:“朱婶啊,我这还在服丧期内吔,何况女人不是应该从一而终吗,所以您老能不能别说这个。”
“这个有什么不能说的,就先前你那死鬼陈三的样,那里配娶你,这福气他本身就担不用才这样走了的,你还是赶紧的同意人家位护卫的提亲吧,人家也知道你现在这么个情况,也可以不用这么急成亲,先订在那里,你跟朱婶子说些什么从一而终的鬼话,那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小家小户的谁讲究那,再说就你这小姐身子呆在这里,连我这老货都觉得不忍呢,你一进门,就是平头夫妻,又没有婆母又没有小姑,一切你做主,只要将位护卫拘紧些,还不比这府里快活。”
这朱婶倒有些替凌夭夭着急。想不到小门小户也是不讲究从一而终的,凌夭夭笑,看来以前她倒是对这个习俗误解得深了。
不过答应却终是不可能的,她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一点点的安逸出卖自己呢,柳长青一定会来接她的,她坚定地再对自己说了一次。
不过当然回绝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
因此她尽量委婉地对朱婶说:“朱婶,我知道您是个好心人,来这里也多亏着你照应,不过我是个不祥的人,以前算命的都说过了,看嘛,才好久的日子就克死了陈三,我可不想再害人了,求您帮忙给推了吧,菜花永记着您的好。”
“那算命的真这么说?!”
“是啊,他说我是天煞孤星呢。”凌夭夭在肚子里暗笑,一边走回去做事,看来今儿不过再有人帮忙了。前世好歹的看过百八十部恐怖片子,扯个这个时代让人惊悚的小谎只是小意思啰。
“天煞孤星?!”朱婶的脸有些白了,凌夭夭耳朵尖,听得她低低地在说:“怪不得王爷不留着侍候自己呢。”看来她总算是想当然的明白了。
在朱婶的意思里张玉昊大概是故意的陷害陈三了。
还不到晚上,只是下午大概是现代四、五点钟时分,凌夭夭以为吓得跑都跑不见了的人__位步云,却出现了。
一现身当地就很不避嫌疑地对她说:“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在长乐寺找个高僧给你看看,那儿有这么多的天煞孤星噻,现在外面的骗钱的神棍多得很,别苦了自己。”
旁边多少听着点儿始末风声的洗衣妇们都捂着嘴巴笑,有些识趣的就收拾东西走远点看着,另有一些泼辣的粗放的,就直直的抬起身来看他们,连衣裳也不动手洗了。
“你快走吧,我记不着了,就是记着也不能给你。”凌夭夭撵人了。
“即便你是天煞孤星我也不怕,我的命硬着呢,说不定我也是,看,现在我全家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说我的命不硬都不可能了。”
位步云坚定地站在凌夭夭旁边,活象最大号的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就不容易揭下来。
“快走,快走……,”凌夭夭不耐烦了,听不懂人话吗。
“一定是有人骗你,别因为人家乱嚼舌根就害你一辈子,过两天我去求求王爷赐婚,就算你真是天煞孤星,也一定有解的。”
看来真的真的是听不懂人话了,凌夭夭气极反笑。
当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一盆子冰水让你好好的冰冻一下吧,她哼哼冷笑出声:“你想娶,我就会嫁吗?”
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伤人的话一摞摞地往外倒:“你算那头葱那瓣蒜,老娘瞧不上你,不嫁,这没犯国法吧。”
“可是,你晚上唱歌时明明在笑……,”位步云有些反映不过来,极低声的嗫嚅,大概的还有些想挽回。
笑一下就是有意思了,这古人的想法可真是单蠢。
断得更猛烈些吧,凌夭夭这样想。
“谁规定的我连笑都不可以笑了?”凌夭夭放下衣裳,双手抱胸昂起头增加气势,言下更伤人:“有你这样的傻子,愿意帮我洗衣服,我就唱几句很划算啊,干吗不笑,为什么不笑,走一边去,别挡着我做事。”
“啊……”,
位步云是彻底的傻住了,旁边的人不敢公然嘲讽于他,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多少都露出一些这样的意味来,朱婶脸是真的白尽到头了,她有些恨恨地瞪着凌夭夭,感同身受的觉着了位步云的难堪。
“这菜花发疯了。”她咬着牙说,有些恨不能上前去咬凌夭夭几口,当然也有人帮腔说凌夭夭是真的发疯了的,也有些偷偷笑位步云连人家对自己有意无意都不清楚搞这么大的乌龙的。
一时间场面乱糟糟的。
凌夭夭自然不理会这些,自己将手里洗着的衣裳甩得啪啪的,水花四溅,不少都溅到位步云云的脸上、身上,她却望都不望上一眼。
他通红了脸庞,手里捏得紧紧的,大概是年纪还小,眼睛里隐隐的居然有了些水雾,却倔强的立在当地,直直地望着凌夭夭,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欺负小毛孩子了呢,凌夭夭有些好笑,接着洗自己的衣裳,就当身边这人是透明的、隐形的,该干嘛干嘛。
没看到远远柳树下站着的张玉昊一行人,先前匆匆走来时一腔急怒张玉昊,现在见戏已落幕,悄悄地站了一会儿就又悄悄的回去了。
心里想着这女人确实蛮悍的,难怪当初可以用几年的时间挖条地道跑出来,位步云那里是她的那盘子菜啊,嘴角噙着一丝丝隐约的笑意。
曲终人散场。
晚上凌夭夭继续洗衣服,原以为今天让位步云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那半大的小子怎么也不会来了,但没想到人家居然还是来了。
一句话也不说,抓过衣裳就洗,洗得衣料刷刷作响,让凌夭夭很有些担心会不会哗啦一声衣服就报废了,好在这种情况最终还是没有发生。
现在,自然我们的凌夭夭同学是不会作小儿女状与位步云拉来扯去的,她很看得开,甚至转黑心的有些高兴。
这样大工作量的她又不熟识学会了又不会增加大技能的事,有人自愿帮忙。何乐而不为呢,她又没有叫他来。
气氛沉沉,没有人说话。凌夭夭最终回房还算是早,亏得是还早,也不过是半晌过后,窗边猛然一亮,然后轰轰一声大炸雷打了下来,大颗大颗的雨就这样象被人从天上倾倒了下来。
连成线、连成片,雨幕深深,溅起大大的水花。
这雨一下就连绵起来,从头天的晚上直下到第二天晚上,因着这雨,这天的工作量要小一些,凌夭夭早早的回了屋,练了半个时辰的瑜珈。
这瑜珈功,她现在已经荒废了好久,现在重新拾起来倒有些让人新鲜的意味,不过接着她就有些心神不宁了起来,这样的雨夜会发生点什么呢,她六神不安地想。
却不知道这时的昊王府外面,打更的人赤着脚带着条耷拉着耳朵的小狗走过后,两道夹壁后如灵猫一样灵动飘渺地闪过一个黑影。
打更的人和狗全无所觉地继续前行,黑影轻飘飘地飘过了昊王府的高墙,向着下人仆妇们居住的地方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