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应该还是死了的干净些吧,现在她们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关押着又不给个说法,就象等待判刑的人一样,心里虚落落的难受得紧。
大丫心里也不是不怕的,再想了想凌夭夭的话,她自然是不敢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当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也就任着她蛮干下去了。
这天是个上弦月夜,在一个月前她估算着应该着她的地道已经延伸出了围墙的范围了,于是这一个月来她都是在向上挖掘了,成败在此一举。
胜利在望了?!
终于是挖通了,土块落在她的脸上,发上,衣上,灰尘飞扬她都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直盯着的看着上方,上方自然是天空,没有太大的分别,大丫在下面托她向上,上面似乎没有什么异状,她爬着出来……
院墙果然在她的身后,不过她感到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眼前分明却是又一重的院落,怎么这么背啊,她差点叫出声来,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在她前面的几公尺内,有人在,有人在啊!
一个十六、七岁的穿白衣的少年坐在木制的类似轮椅的东西上,身边各色的香花围绕着他,此刻他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珠映着星光若有所思。
黑暗中有黑影萌动,凌夭夭眼睛都还没有看得清楚呢,只觉得黑影一闪,一双如铁钳一般的冰凉的大手就掐在她的脖子上,凌夭夭知道这个时候稍有不慎,她的小命就会被这双手轻易地收了去。
笑,友善的,温和的,无害的,谄媚的,凌夭夭稳定住自己呯呯乱跳的心脏,一直笑,一直笑,一直笑,脸上的肉都僵了,双颊都有些不听她的调度了,继续笑还笑。
以前看过绝代双娇里面有个哈哈儿,凌夭夭一直觉得他的以和善和笑容为武器是一种聪明的抉择,现下她希望这哈哈儿的理论在实践下是正确的。
那个少年也在笑,却是一抹冷然无极的笑,捏住凌夭夭脖颈的手的主人一身上下全黑,连面孔也蒙在黑色的面具里,不过一双眼睛在看到凌夭夭这样的笑容后,倒有些怔忡,没有用力收紧,不过最大的可能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没有发话。
“求你不要叫人,我不是坏人,我没有攻击性,我也没恶意的,对你,不对您我可以发誓,求求您了。”虽然不知道这个时空有没有投降这种姿势,但凌夭夭主动地举起了双手,心里认为既然原古时代就有举双手表示手里没有武器,现在她这样做当然也不会错。
那少年拂了拂衣衫,抬眼冷冷地看着她,虽然夜色下月光很好,但夜晚毕竟不是白天,凌夭夭看不十分的清楚却也明白了他眼里那种不屑的意思,他那眼光就活象凌夭夭是个死人,是匍伏在他脚低下的烂泥。
烂泥总比死人强,凌夭夭咬牙吞下了那鄙视,继续恳求。
“请您不要出声,不要出声,好不好,我没有威胁性的,我真的真的不是坏人,我只是想从那里逃出去,我,我不知道我的地道居然挖偏了,计算错误了,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啊,居然打扰到了你们,不过是坏人关了我在那边所以没有法才打扰到你们的……。”
凌夭夭手口并用指了指身后的院墙,生怕这人通知那个牢头老妪,想想那用太湖石也砸不晕的脑袋,凌夭夭心里很怵很恐惧。
在断断续续地求恳中,突然有人出现拿来一盏亮亮的灯笼,凌夭夭一惊,却发现这来的人却没有说什么,就象突然出现的凌夭夭是个透明的人一样,这人只是将灯笼挂在自己与这个少年之间,想是这个少年想看看自己的样子。
少年甚至还挥了挥手,唤了声:“木石。”于是凌夭夭脖子上的手就松开了,那个黑衣人飞快地退开,好方便少年的打量。
其实凌夭夭其人是从不害怕人看的,这么多年的舞台生涯,还怕一个少年的目光?!
不过这一生一世上一生一世再也没有比此刻更狼狈的样子的时候了,凌夭夭心里很难受,她是个极爱好穿扮整着的女人,这一半是职业要求,一半是天性使然。
她难受是因为她总是习惯于向世人展现自己最美最好的一面,但现在这样子满头满脸的灰土,就象是刚从土里爬出来的土拨鼠一样的模样,却被人用这样刀锋一样冷冷的审视的目光逼视打量,这让她的头越来越埋得低,越来越向下,最后只有满心羞愧地专心地盯着自己的足尖。
本来心里就难受,因为一年半的努力,换来这么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结果,再加上现在这样的处境当真的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但大丫还在坑里发出微弱的声音,看来她也是明白了凌夭夭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没有伸手拉她不过因为她看不见就有些着急起来了,凌夭夭不动声色地踢了一脚土进去,大丫静了,显然她也是明白了一定是发生紧要的事了,她既然帮不上忙,保持沉默也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背后还有大丫与自己同甘共苦在一起,凌夭夭突然的心就由羞怒烦躁难受中脱困出来一下子就有些定了。
又没有规定只有你看我,我不能看你,因此她也就放下了双手,抬起头正正的直直的定定的看那少年,看谁先受不了。
凌夭夭对眼前人的评语如下,这是个俊秀到让别人会感觉绝望的男孩,高洁宽广的额头,长长的剑眉斜插入鬓,眼睛在月光下宁静柔和却偏又泛出星星一样的光泽来与天上的月亮应和,如玉一样的琼鼻挺直,嘴形是大方的夌角形……
非常大气的美丽,凌夭夭点评,绝非阴柔或者中性,他这是男子汉的美丽。
不过因为此刻年龄还是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所,轮廓不是太分明,也就是显出了点中性的漂亮来。
优雅、高贵、雍容、华丽……凌夭夭赞叹,这些仿佛完全渗透于他的骨子里的东西,这绝不是后天的刻意培养可以训练得出来的,惜乎过于的瘦弱,脸色也流于苍白,而既然是坐在轮椅这样的东西上的,那腿一定也是有毛病的。
有缺陷的美人,更让人心生怜惜吧。
凌夭夭有些呆了,她也算是对美男子见得多的人了,原来艺校、歌舞团这些地还不就都是美人聚集的地方,但原来见过的形形色色的男女,还就没有人能与这个少年比肩,自己以前也是个让人称慕的美人,校花、系花、团花这样的一路走下来的。
风头劲得很,就是在歌舞台后,作为台柱子,那可都是如凤凰一样的被人捧着宠着哄着的,众人包括团长都是连重话都不舍得说自己一句的。
但在这一刻自己是一头一脸的灰,颇有些卖炭翁的味道,说是灰头土脸那是毫不为过,此消彼长却也有些被人家镇住了的感觉。
看着凌夭夭这样无理的直视,那个少年颇有些惊怒地皱了皱眉头,不过最后看到凌夭夭自惭形秽地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的嘴角又微微地上扬了,他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的,居然就此开了尊口。
“坑里还有人?”这人还真的是懂得打蛇打七寸,一点就点得凌夭夭的心扑嗵嗵地乱跳起来。
凌夭夭意义不明地笑笑,妄图能就此蒙混过关。
好在这人也不再与凌夭夭讨论这个问题,他这样问这么一句的意思,仿佛只是在告诫凌夭夭不要想着欺瞒他,这是她做不到的。
当下他继续的往下说:“你是隔壁的那个麻疯病女人吧,但据……我看来你应该是没有这种病的,鼻子、眼角都没烂,眉毛、睫毛都还有,将你关起来确实是太过份了,也无怪乎你要逃。”
这男孩子的声音大概是刚过变声期,但却出乎凌夭夭意料之外的低沉,如黑管独奏,能引起人心底深深的颤栗。
这种声音这种声音应该很适合唱爵士歌曲,凌夭夭有些职业病犯地想。
“我,有人说我是麻疯病人?”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要将自己关起来了,但新的疑问又出来了,既然自己被认为是麻疯病,以前看过的资料都说象这个时代的人是很恐惧麻疯病的会将麻疯病人杀死,或专门的送到一个什么地方去集中起来,遗弃掉让他们慢慢死亡的,现在只是关起来,还非要弄一件什么嫁衣裳套上送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想来就是问面前的这个少年也是不明白的吧。
“你能救我出去吗?”心里的希望就这样炽炽地升腾起来了,比起查清事实当然是逃出去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