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褐衣车夫望见了自家主子中山王殿下与其未来王后翩然提步而来,“扑通”跃下马车,默默躬身行礼,并从马车内拿出一张矮凳,作未来王后垫脚之用。
刘胜先扶陈娇上马车,在她耳畔小声地道:“等会,我先把你送去堂邑侯府,然后……”
“胜哥哥。”
刘胜听见一婉转女声在身后响起,唤得正是他,一转头,瞧见来人,倏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是淮南翁主,刘陵。
她又唤道:“胜哥哥,是我,陵儿。”偏头笑着:“原来阿娇也在。”
刘胜对她笑了笑,向陈娇继续道:“你先进去,夜里风寒,仔细着了凉。”小心地替她关上马车门,不让风透进去,这才转身。
只见刘陵身穿俏丽粉色襦裙,长发垂及腰,夜风拂过带起青丝飞扬,脸上未施半点脂粉,素面朝天,巧笑倩夕,端的是风情万种。腰间系着一枚白色玲珑玉佩,悬挂在玉笛之上。
而,在刘陵身旁,立了一名蓝衣风流、姿容出众的男子,端端以银簪束了发,简单却也英气,身姿挺拔,面容含笑。
这正是现今的薄家家主薄未晞。薄氏曾经势大,借安氏而立琴阁,坐拥大半个江湖武林,风光无限。可如今,沧海终成桑田,昔年繁华再难复返。琴阁不敌以黯息派为主的江湖势力排挤,又因内部机构尾大不掉,内耗过大终至分崩离析……薄氏虽为大族,却子嗣单薄,在嫡长子薄未然重病西去之后,如今唯留薄未晞一个血脉。
便是刘胜眼前身着蓝衣的薄未晞了。京中盛传,薄氏与淮南王有意联姻,也不知是否谣言。
刘陵迎着刘胜的凝视,不着痕迹地挽上薄未晞的左臂,脸上轻轻笑着。
刘胜淡淡开口:“嗯,陵妹妹好,有事?”
刘陵与薄未晞相视一笑,并从后者手中接过一张柬,递给刘胜,浅笑道:“陵儿与未晞的婚事,便在一月之后。趁着这次为贺新帝来朝,陵儿亲自向各位叔伯兄弟送上请柬,望王兄赏个脸。”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赏脸“不”赏脸“的。既然陵妹妹盛邀,到时我与阿娇一定会来。”刘胜一言接下,望向薄未晞的时候,眸中深意难明。
简短寒暄之后,刘胜便与两人相别。极豪华的诸侯王马车驶过,鸣起辘辘之声。
隔了许久,薄未晞低沉的嗓音才响起:“陵儿,这个人,你不该邀请。”
“不,我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要嫁给你。虽然琴阁已经不在,薄未晞的名号不再那么响亮,但我相信,你仍可以东山再起。”刘陵嫣然而笑,“未晞,我会助你。”
薄未晞脸上的轻笑从诸侯王马车离开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此刻,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色,冷笑道:“助我?你能保住我的命,已是十分艰难。”
琴阁既倒,虎落平阳被犬欺,自有无数小门小派意欲灭之而后快,从前人数达万的琴阁,如今只剩他薄未晞,孑然一身。
这些剧变,实是三年前初登主座的他难以想象的。
那时他年少轻狂,手中正式执掌大权,就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召集整个大汉琴阁所有精英门徒,隐卫和死士,杀向汉宫未央前殿,一洗十年血仇。王室势弱,连当时的太子,澄音楼之主刘彻也未能将他如何。
只是,仅仅五个月。
五月之后,刘彻以黯息派嫡女顾川仪迫得顾氏为澄音楼所用,对琴阁严厉打压。更兼琴阁自身百年基业亏空严重,再也撑不住。大厦倾倒,树倒猢狲散,时至今日,偌大琴阁只剩自己这一人……江湖昔年恩怨终于有机会被重提,而,无论哪个门派想追究琴阁往事,都会把仇算到薄未晞一人身上。
面对整个江湖的追杀,他走投无路,是以寻到了淮南翁主,刘陵,他的旧情人。半月前,他赶上为贺新帝来朝的诸侯进京大流,终于与刘陵相见。
刘陵对他倾心数年,情谊缱绻深厚,不似当年与陈娇之感情一般无疾而终,为他配置随身侍卫以保安全,拟定复仇大计,并,不改初衷地,打算将自己嫁给他。
这份深情,实属不易。
思及此,薄未晞颇感动容,抿了抿唇,道:“陵儿,你前日遣给我的暗卫,内力武功,都不简单,并且,我看他出手的招数,像是来自黯息派。你查过他吗?”
如今,黯息派与澄音楼的种种,他统统十分介意,不敢轻易忽视。
刘陵点点头,道:“之前,因缘际会,我曾在无名荒野结识一位奇女子,她心地很好,见荒野里头野兽太多,将她娘留给她唯一的护卫送给我,保护我毫发无伤地出了密林,并给了我一支笛子。”她握起腰间所佩的玉笛,笑道:“这是一支极有用的笛子,她还教会我一首曲子。”
薄未晞挑了挑眉,望着她。
刘陵身为尊贵的淮南翁主,只凭一张巧嘴与一副好皮囊便在众翁主中混得风生水起,轻易脱颖而出。见过她的人,无不惊异于其美貌,并夸赞其不凡口才。只是这样一位有名的翁主,却是琴棋书画一概不会!
因此,当薄未晞听刘陵自己说起她会吹笛,便觉得这事儿极其不靠谱。虽然这玉笛是她随身之物,但薄未晞始终以为,不过用作装饰罢了。
他的目光不曾错过刘陵眼中望向玉笛的时候划过一抹异色,继而问道:“那女子奇在哪里?这玉笛又是有用在哪里?”
刘陵莞尔一笑,却不做声了。望着薄未晞眼中的玩味,她心道,你以后自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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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章已修,但是尚在审核中,所以显示的还是未修部分。他们已经修了一个多星期了…但是可能还要继续修下去,哎,亲们耐心等待吧。或者我会把那部分放在贴吧我的帖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