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琴兮正手忙脚乱地替安未晞包扎着背部的剑伤,一时没有忍住,滑下眼角的泪珠。
那滴泪渗进了伤口处,安未晞“嘶”一声喊痛,“我还以为,你的眼泪都是为秦纷流的,今天,终于也为我哭了一回。不过,你这可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啊。”
接着,他回过头来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动作极尽温柔。
赵琴兮诧异地望了他一会,继续低头包扎。
雨帘渐密,风吹树林的萧萧声慢慢地将她的心纹抚平,且多了一分静默与恬淡。手上的动作也变得从容,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
不因物喜,不因己悲。
她自小在燕丘门学医,是燕丘门有史以来医术最高明的女医。十三岁出山之后,一直在琴阁做些清闲的活儿,偶尔也为安未然和安未晞瞧一瞧病。
因这两兄弟,自小受到澄音楼绝命追杀,常常身受重伤。
五年前,安未然身中剧毒,连她的师父也救不了,只能让他用灵芝来吊着命。也是自此之后,安未晞才能以琴阁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掌握琴阁大权,并由三位大元老相辅佐。如今,安未晞欲将大权独揽,大元老的制衡作用渐渐减弱,阁主与元老的矛盾逐渐激化。安未晞与她退婚一事,则被认为是公然挑战大元老的威严之举,引起琴阁一众门人不满。
她本以为,安未晞是真心爱上了翁主陈娇,因爱成狂,在婚期将近之时,急忙退了两人的婚事,这乃是对爱情的忠贞之举。而在她对父亲赵有柯提起这事的时候,他倒是有另一番见解。
若她与安未晞真的圆满了指腹为婚的亲事,结成夫妻,依她与秦纷之间暧昧的关系,安未晞定然担心她来日会出卖琴阁,倒戈相向。
琴阁之人,在对明楼的关系上,大可分为两派。一派提倡与之为友,一派提倡与之为敌。
她的父亲与秦落关系不错,自然是倾向前者。而安未晞的观点,在她看来也是倾向于前者,而父亲却在那日明确指出,实为后者。
正是因为他预备着与明楼为敌,才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曾是秦纷的爱慕者。
于是急急退了与她的婚事,将拥有琴阁最大权利的安未晞与大元老赵有柯不和的传闻变得更具真实性。
将这事从表面上看,是安未晞其人不懂事,为了爱情变成一个毫无判断力的傻子。琴阁内部不和,对琴阁是百害而无一利,在如今非常时期,各大门派争夺天下第一之时,他做出这种事,简直愚蠢透顶。
而父亲指出,此乃安未晞大智若愚之举,攘外必先安内。
外,即明楼。内,即大元老赵有柯。
如今的琴阁,虽由安家掌权做主,但自从安未然伤重回长安之后,实在做不了主。而安未晞顶了他哥哥的实际地位,本来是顶得名正言顺,却在一年前,传出了安未晞有心害其兄伤重不愈的传言。传言本不足为信,但三人成虎,来势汹汹。安未晞将传谣言之人统统格杀之后,势头渐渐平息。但他名声变差,而几乎同时,大元老赵有柯更得了人心。因他在澄音楼大火中失了唯一的儿子,赵泉兮。
父亲赵有柯毫无疑问成为了安未晞的眼中钉,碍于劳苦功高谨小慎微而不能除去。退婚这事之后,琴阁门人,站成两派,拥护安未晞者与拥护赵有柯者。看清了门人的选择之后,才更方便动手办事。
父亲警告她千万不要有所动作,乱了人心,而她赵琴兮自幼心性高,自然咽不下这气,与刘陵相议,绝了陈娇的路。
因她晓得安未晞一直派人保护陈娇,便寻了最好的杀手。没料到的是,那一日陈娇的周围,竟无一日相助。直至最后月垂星等人赶到,才救下她的命。她十分疑惑,那些在陈娇身边的影卫究竟去哪里了?
父亲说,是安未晞让那些人只在一边旁观而不施救,可是她不信,明明安未晞那么爱护陈娇。
……
思绪转回现实,赵琴兮实在想要探一探他的口风,毕竟这一回,他又是因为陈娇才受的伤。
心里百转千回,安未晞,你是否真心爱她?
为了她,才退了与我的婚事,还是真如父亲所说,想借此看清琴阁的人心?
那一日的影卫,是否听你之命,才袖手旁观?
赵琴兮最后替他绑上绷带,正欲张口,却被他强势地封了唇。
尽管他背部受了那么重的剑伤,尽管他方才好似疼得走不了路,尽管他刚刚为了其他女子豁出命去。
但此刻,他将方才的事情全然忘记,只专注眼前她一人。她的脸,她的唇。以及……
她的,身体。
两人唇齿相缠,虽然赵琴兮一点武功也无,弱质纤纤一女流,但他受的伤也不是假的,一时间,挣扎变得激烈。
终于,赵琴兮猛力一把推开了他,然他的手却趁势灵活地扯开了她的衣襟。
她怒道:“你不要把我当成陈娇,我是赵琴兮,被你退了婚的赵琴兮!”
安未晞弯起唇角笑了笑,“我怎么会把你当成她呢。那个贱人,比不了你。”他说——“那个贱人”?
赵琴兮几乎呆滞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说谁是,谁是……”
安未晞将唇贴到她的耳边,温柔地道:“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陈娇那个贱人。”他的唇覆上了赵琴兮的耳垂,细细吮吸,感受到怀里的身子颤了一颤,又倏地将她抱紧。
赵琴兮突然觉得他很恶心,极力挣扎,“你刚才豁出命要带她出兰庄,是假的吗?你为她……”
却被安未晞打断道:“初见倾心,再见倾情,但是自我知道她的爱马就是秦纷的探云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和秦纷,竟敢在私底下算计我!幸好被我的探子发现,早早禀报。你那天派去的人,就是真的将她杀了才好!我为她强闯兰庄,和今日强留下,都是想探一探刘彻的别庄而已。”
“你不必将这些都告诉我,你……唔……走开!”赵琴兮想要跳下马车去,而将将掀起车帘,却已被他拉回怀里。
“不,我要你转告你爹,或者告诉秦纷,也没有关系。我知道你爹早就看出来了,顺便告诉他,尽管我们没有成亲,但在之前挑好的吉日里,我们还是圆了房。”
此时赵琴兮才忽然想起,今日本该是他们的成亲之日。“谁要和你圆房!”
“撕拉”一声,安未晞将她的衣袖扯开,怔了一怔,“守宫砂呢?”倏尔冷笑道:“原来你早就和秦纷互通款曲,勾搭成奸。”说着又要倾身上前。
赵琴兮急道:“这可是在,在马车上……”
“那又怎么。”
——你懂得,车震,分割线——
马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停下。
安未晞温柔地替她穿上衣裳,又将自己的外衫盖到被撕破的地方,将她打横抱起,进入一处别庄。他亲自将她送回房中,见她仍旧装作睡着,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想往她嘴里塞。
赵琴兮睁开眼睛,恐惧地将他望着,问道:“你想给我吃什么?”
“师父曾经给我的,避孕的药。”他邪恶地一笑,反正吃了也没事,有时就拿它当毒药吓唬人。
与陈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拿这个吓唬过她。
赵琴兮将那颗药丸使劲扔向他,怒道:“避孕?如此大寒之物,你是要我避孕,还是要我绝孕!”
“大寒之物?”安未晞轻轻挑起的眉毛分外好看,“将它作为陈娇背叛我的报应,倒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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