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久等的唐生明有些急躁,更何况雨越来越大,打在车窗上啪啪作响。
唐生明下了车,打着伞,向前面的楼房走去。
只能停在这里的车子,里前面的楼房有些远,他担心万一,万一局座在里面,万一局座与关小眉关系闹僵,万一------
自己跟关小眉不熟悉,如此,只是为了自己的老婆。若不是因为徐来,唐生明不会这样帮关小眉的,因为在他看来,局座是大家的局座,局座永远不会变成一个女人的局座。
关小眉的心如醉情如痴,怕是要付诸东流了。这在唐生明看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如果不是徐来的缘故,他大概都不觉得关小眉悲哀,让他怜悯。
不是他不仁,而是他麻木。
当看到面色苍白浑身湿淋的雪海,屡步阑珊,脚步颠趾,唐生明快步上前扶住。
她不说话,也没有含笑,两眼只是目视着前方,空洞,不迷离,只是空洞,只有空洞。
唐生明得到了答案,局座在那座三层楼房里,关小眉伤了心,似是丢了心。
沉默,这样的沉默让唐生明陌生,他从没有见过局座先前女人在丢了局座的宠爱之后,只是眼神空洞!
他见过伤心欲绝,见过嚎啕大哭,见过自寻短见,就是没见过只有眼神空洞!唐生明看不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该叫徐来回来。
可是,唐生明想到了孩子,还呆在肚子里的孩子,立即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本就是个自私的人,做了父亲之后,更是自私。
唐生明加快了车速,因为刚才自己递给车后座的毛巾,仍安好地躺在后车座上,纹丝不动。
被放在床上的雪海,一动不动,让唐生明的心害怕,冬梅在一旁看不见,只能用手寻摸着。
唐生明有些羡慕身旁的这个盲女,此时此刻,若是她双眼见光,怕是心会撕裂。同时,也暗自庆幸,没有让徐来见到这一幕。
冬梅不停地用湿毛巾,给雪海灼烫的额头晕湿,尽管眼睛看不见,动作却也麻利。同时,对戴春榜置之不理,因为,她知道戴春榜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什么也没有告诉她!
她本想追问戴春榜,可是,若他不是自愿告诉她,而只是自己一再追问的话,被他随意编了个谎也不自知。更何况,戴春榜是牛性子,他只做他愿意做的事。
自己的眼瞎,原先自己迷茫害怕过,伤心难过,但那又有什么,有小姐和春榜!
如今,就在此时此刻,她第一次对自己的眼瞎痛恨!
若不是唐先生,她都不知道小姐病了,而且病得不省人事。自己的眼是瞎了,可是,两眼睁亮的其他丫鬟不如自己!
见冬梅执意地要守在床边,唐生明急急得去寻医生,而戴春榜也只是在一旁守着,守着冬梅。
自己做了许多的梦,很乱的梦,不同的人交织在自己的梦里,说话声,低笑声,吵闹声,叫骂声。雪海不知道该给那些梦做什么样的定义,恶梦?白日之梦?
梦里雾霭茫茫,大都隐隐约约,让人看的不真切,自己也是什么寻不见。不知是回忆着前生,还是搜忆着今世。
“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已经两天了,春榜,你哥为什么不来看看小姐?”
“春榜,小姐的脸色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小姐,你应我一声啊。”
在梦里的自己,居然头脑清晰,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只是,只能听到冬梅的声音,唐生明的声音,甚至戴春榜的,她也听到了。而独独他的,未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