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卫笑了笑,“你觉得他回来?”
李时雨微笑着点点头。
“哦?时雨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汪精卫将烟往烟灰缸里摁了摁,问道。
李时雨收起笑容,“今天我见了戴笠本人,与他的谈话虽不多,却让我觉得他应该如传闻说得那般,”顿了顿,接着道,“就算他知道是鸿门宴,我能肯定,他也会前来赴约。”
“他可是很听老头子话的?”汪精卫重新点着一根烟道。
李时雨抿嘴一笑,“同样,蒋委员长也很信任他。”
汪精卫赞许地看了一眼李时雨,“你能看清戴笠这一点,很不简单啊,他可是老头子手上的宝,”顿了顿,接着道,“时雨,你去请他过来一聚吧,对了,你可知他下榻的地方?”
李时雨想了想,“应该是棠园。”
安妮一走进屋,看见李时雨从楼上下来,便赶紧整了整衣服,高兴地迎了上去。
“李时雨,你什么时候来的,现在,这是要走吗?”安妮身上穿的是一套白色洋裙,因为走的急,上面的蕾丝也跟着飞舞。
李时雨点点头,笑了笑。
安妮望着李时雨的笑容,有些呆愣,多久没见到他了,好像有两个月了吧。
“安妮,我有事,先走了。”
正当李时雨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安妮拽住李时雨的胳膊,“你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饭?”
本来安妮心里有些恼火。因为她知道,与李时雨见面的机会很多,可是李时雨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躲着她,脾气正要爆发出来的时候,想起昨天君姨和自己说的,于是,从嘴里说出的便是这句。
听到安妮低声的说了这句话,李时雨稍愣了愣后,摇摇头,“今天晚上不行。”
安妮低着头,用手使劲地绞着手提包的带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那明天中午可以吗,我知道有家饭店的菜特好吃,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李时雨想了想,“这几天有些忙。”
“哦,”安妮点头应了一声。
李时雨看见安妮竟有些失落,想了想,道,“下个星期一我没什么事,你有空吗?”
听了李时雨的话,安妮的眼睛满眼都是笑意,使劲地点点头,“有,我当然有空,香山饭店的菜特别好吃,我们中午就去那家饭店,好不好?”
李时雨笑了笑,“嗯。”
“我送你,”见李时雨微微颔首,安妮笑起来。正准备拉起李时雨胳膊的手,顿了顿,放下来,改为拎手提包,只是挨着李时雨的一边走着。
坐在车上的李时雨,望了望站在远处逐渐缩小的安妮,不禁叹了口气。
“咦,安妮大小姐没找你茬?”樊子城一边开着车,一边望了眼后视镜里的李时雨。
李时雨松开衣领的扣子,“记得棠园的路吧,去那儿。”
“怎么,现在就要去会会戴笠?”樊子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樊素那丫头不是又要白忙一场了吧?”
李时雨望了眼樊子城,皱了皱眉,“她怎么还没走?”
“她托人老刘说,想和我们俩见一面吃顿饭,”樊子城拖着音说道。
李时雨点点头,“她是有好长时间没见你这个大哥了。”
樊子城哼了一声,“她是想见我,鬼才相信,拿我做幌子罢了,”顿了顿,“对了,你到戴笠那儿要呆多长时间,要不我叫老刘送个信,让樊素别忙活了。”
李时雨摇摇头,“只是带句话给他,一盏茶的功夫。”
“那个沈醉没来,樊素还要走?”
“必须得走,以防万一,”李时雨皱了皱眉,“子城,面对敌人,你怎么到现在还存侥幸心理?李志同志的事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樊子城的心一顿,因为李志的死,正是他的疏忽和侥幸心理所导致的。
车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李志的老母亲,一定很伤心,”樊子城的声音有些哽咽,突然猛地刹车,“我情愿倒下的是我。”
李时雨闭上眼睛,刚才或许不该说那样的话,对他来说,太重了些。
过了许久,车才继续缓缓地行驶。
“哦,原来你的一刻钟等于我们半个小时来着,”徐来双手抱着胳膊,歪着头笑着接着道道,“就分开了一早上那么一会儿,现在就和局座腻歪在一起?””
雪海呵呵一笑,“那个,让你等急了吧,现在我们走吧,”说完一步上前,挽起徐来的胳膊。
见冬梅要说什么,徐来笑着道,“放心,我会把你们家小姐完璧归赵带回来,如果有什么差池,就算过了你这一关,局座那一关我躺着怕是也过不了。”
雪海因为刚才让徐来久等的事有些愧疚,所以听到这样的调侃,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徐来,见雪海对自己说的话听而不见,闻而未闻的样子,觉得无趣,反而住了口不说什么。
上了车后,徐来笑着对司机吩咐了声“去赵公馆”后,转过头,望着雪海笑着道,“我们先去见绮霞,然后叫她带我们去逛街,买东西她比我还在行。”
“好啊,”雪海应了一声。
徐来为人风趣,相比她的好友也是如此吧。
“快看看那里轿车,”徐来拉了拉雪海的胳膊,“真是辆挺不错的福特啊。”
雪海顺着徐来手指的方向望去,车开得太快,两辆车擦肩而过,只留得车的绿色的背影。
雪海眨了眨眼,“那绿色的轿车很好?”
“嗯,你看到车前面的造型了吗,”也不管雪海摇头,徐来接着道,“特别新颖,听说是限量版的,外国都很难弄到。”
雪海有些好奇,“那辆车好像是去棠园。”
“是重庆这边的官员来找局座吧,”徐来叹了口气,理了理头发,摇摇头,嗤笑道,“重庆这边也太腐败了,居然开着那种车在街上乱逛。”
雪海笑了笑,军统与之相较,腐败之风怕是不比其弱吧。
李时雨随仆人走进房间的时候,扑鼻而来的香味让其微微一愣,接着,戴笠审视的目光又让他一愣。
过了一会儿,戴笠从转椅上欠起身来,“李处长,何事让你亲自前来。”
李时雨笑了笑,“今天早上匆匆与局长见了面,就让局长你回了住处,是李某的过失,”顿了顿,望着戴笠笑着道,“为了此事,主席还责怪了我一番。为了表达歉意,主席今晚特别设宴邀请局长你。”
戴笠点燃根烟,也给李时雨递了根,见李时雨微微摆手,笑了笑,“李处长竟不抽烟?”
李时雨有些郝然,笑了笑,不说话。
“委座可是有明令,在会议召开之前,重庆和南京的官员不得相互设宴,”戴笠慢慢吐了个烟圈,“莫非,李处长没有接到指示?连汪主席也没?”
李时雨笑了笑,“看来,是李某手下办事不力了。”
听到李时雨的回话,戴笠笑了笑。
“南京的人,也有人办事也不利索的,”戴笠看了看李时雨,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顿了顿,“如此,戴某就却之不恭了。”
坐在车上的李时雨微微地出了神,戴笠房间里的焚香,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因为有她的气味,是她喜欢的。
樊子城看了看李时雨,问道,“戴笠不愿意赴宴?”
见李时雨摇摇头,樊子城有些纳闷,过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今晚见到樊素的时候,别忘了我让你跟她说的话,”见李时雨望向自己,接着道,“时间越久,她对你的心牵挂的就越多,早断早好,”说完,樊子城转过头,开动了引擎。
李时雨微微苦笑,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想起她,无缘无故的,不由自主的。现在想来,相恋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喜欢自己的,樊素,自己好朋友的妹妹,不能伤害。安妮,汪精卫的亲人,不能得罪。而自己喜欢的,却不知在哪里。
如果知道她在哪里------
能知道她在哪里又能如何?自己的身份容许她跟在自己的身边吗,安全吗?
李时雨躺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