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早知道他会这样做,”雪海沙哑着嗓子问道。
戴笠点了点头。
雪海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让你阻止?”戴笠挑了挑眉。
雪海小声道,“他没有杀一个中国人,”过了会儿,雪海大声道,“这样的驻华大使不好吗?对中国没有害处。”
“日本会长久地要一个对中国没有害处的驻华大使?”戴笠将手里的一束鲜花放在墓前,之前从没想过自己会给一个日本人上坟,对象还是富田洋之。
听到戴笠的话后,雪海沉默下来。
“你为什么对富田洋之的死这么在乎?”
雪海望了望他,“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一个日本人?”
雪海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他不是了。”
坟墓前的一串串藤萝被风吹起,尽情地舞着,似乎在庆祝坟墓里的主人,也似乎是在向世人炫耀,炫耀她们身后的主人的爱情。
“小姐,给你,把眼睛敷敷,”冬梅将一块润湿的毛巾放在雪海的手上,见戴笠走进来,“我去给戴先生沏杯茶,”说完,走出了房间。
雪海是本来躺在椅子上的,见戴笠进来便站了起来。
“富田洋之死之前,交给你什么特殊东西没有?”昨晚,沈醉汇报说,叶霞弟那边虽然已经将英机关的特务潜伏人员摸得清清楚楚,但却没有拿到白皮书。可是,富田洋之明明说将白皮书交给了自己的人,不是叶霞弟会是谁。细想了一遍,最近,富田洋之接触最多的人是关小眉。所以,自己一大早便赶到这里。
雪海抬头望了望戴笠,摇摇头。见戴笠眉头紧锁,忽然想起什么,“他交给我一本相册。”
“什么相册?”戴笠的眉舒展开来。
雪海走到床边,将放在枕边的相册递给戴笠,“里面放的是他和他妻子的照片,我昨晚翻了一晚上,”雪海想了想,“都是些照片。”
戴笠接过相册,在桌子的旁边坐下,翻看了起来。
冬梅进来,将端来的茶放下,担心地看了看雪海,见屋里一片寂静,便走了出去。
雪海坐在床边,见戴笠细细翻着相册,心里纳闷。过了会儿,雪海走到戴笠身旁的一张椅子坐下。
戴笠翻到相册中间时,停了下来。只见他小心地将照片抽出来,雪海凑过去一看,惊奇地发现:这一页竟全是胶卷。
戴笠站在窗前,将胶卷对着淡淡的阳光,细细看着。不久,戴笠望着雪海,颔了颔首,“这富田洋之,倒是想法新颖。”
雪海睁大红肿的眼睛,“这不会就是?”
戴笠点点头,“是,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白皮书。”
“白皮书不是本书吗?怎么变成底片了?”雪海望了望戴笠手里的底片,心里满是疑问。
“白皮书上面记着都是人名,用相机拍下来后,将其毁了,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戴笠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雪海解惑,戴笠忍不住想道,若军统的对手是他,还真是难以应付。
这时,雪海想起富田洋之说的话,说送给自己的礼物很珍贵。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他这样做,会不会算作叛国?”雪海急急地问道。电视上好像曾经说,一个人将自己国家的机密出卖给外国,那就是叛国罪。
戴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算是,也是他的天皇所希望的。”
听到戴笠说的话,雪海转头望了望窗外。
原来,在这个时代,人的命运根本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大都握在别人的手里。想了想,自己不也是和富田洋之一样吗。
外面的阳光像覆在人身上的鹅绒,暖暖的。尽管也能覆在雪海身上,但却覆不到雪海的心上。
戴笠看到雪海迷茫憔悴的神情,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走了出去。
“小姐,你躺着,让我把你的眼睛冷敷一下,”冬梅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用手捣碎冰块。那天戴先生临走前还差了王妈找自己,见了自己后,只是叮嘱小姐的眼睛要用冰块冷敷。戴先生对小姐可真是好,冬梅望了望雪海,小姐是水一般的人,理所应当有像戴先生这样的人疼着。
“这过程可真是麻烦,辛苦你了,冬梅,”雪海笑着摸了摸眼睛,被被冰块冷敷,真是舒服多了。
冬梅一边用新的毛巾包着碎冰,一边高兴地道,“没想到戴先生的方法真是好使。”
雪海愣了愣,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假着嗓子道,“冬梅,你老实交代,在我面前,时不时地说他的好话,居心何在?”
冬梅将雪海上面的包着碎冰的毛巾拿下,小心地换上新的后,才一边笑着一边假装苦着脸道,“冬梅知错了,以后尽量不再小姐面前嚼舌根子了。”
“尽量?”雪海拖着长长的古怪音调。
“好了好了,不说还不行嘛,”冬梅见雪海要站起来,赶紧走上去,双手将她按下,“你别乱动啊,我的小姐,冷敷好不容易有效果。小姐有什么话,就躺着说,我听着呢。”
雪海摆了摆手,嘟哝着“不说了,有什么好说的,”解释感觉倒像真有什么似的,越描越黑。
“小姐,中午想吃什么,”冬梅将覆在雪海眼睛上的毛巾摆正。
望了望雪海苍白的脸色,心里叹道:小姐这两天瘦得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