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英,门带上,”他说话时已站在雪海的身旁。女子嘟了嘟嘴,慢慢走向门外。
夜很静。雪海对上他的目光,不由自主道:“我不是共产党员,也不是中统的人,更不是什么美国中央调查局的人。”
“你想活着吗?”雪海仔细地望着他,想了解他话的含义。他的问话她的思路跟不上,原以为他会问她为什么想偷他的戒指。
下巴被他捏住,“怎么,不说话?”雪海下巴疼得说不出话,只得点头。
戴笠松了松手,盯着雪海。很久,说道:“你不怕我?”雪海心里道,我当然不怕你。但我怕你的手下,怕你的戴笠楼。戴笠楼,传说中的恶魔之窟,历史书上是这样写的。
“我为什么要怕你?”说完,雪海自己都感到一阵纳闷。讪讪地,用眼角看了戴笠的脸色,见没有发怒,才慢慢把小心肝放进肚子里。
戴笠愣了愣,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道,道:“坐吧。”声音就像在和朋友说话般。雪海警惕地看了看他,后又想想,反正自己在他的手上,照他说的做,不然,小命有可能会丢掉。于是她便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帮我做件事吧,”指上的雪茄在黑暗里忽明忽暗,见雪海低着头,又道:“不问问什么事?”
雪海突然抬头道:“我不当汉奸!”黑暗里突然很静,没过一会儿,雪海竟听见一声笑声。
很静,一直静到雪海以为听不到回答的时候,一个声音道:“不会让你当汉奸。”那声音听起来,竟让人觉得有些明快。汉奸,他最厌恶的,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放心,在我这,你没有成为汉奸的机会。”
车门被打开,毛人凤道:“关小姐,”雪海从思绪中走了出来,下了车。看了看周围,她用询问的眼光望着毛人凤。
“局座吩咐将关小姐带到这儿,这是局座的另个下榻之地,”毛人凤说完便领雪海往前走。门前守着四个卫兵,个个手里拿着枪。一个士兵看见我们,小跑过来。他一边敬礼一边对毛人凤说道:“将军在西厅。”毛人凤点了点头,示意我跟在他后面。
毛人凤敲了敲门,是个女子开的门。她长得极标致,面若凝脂,明眸皓齿,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身材匀称,丰满而又亭亭玉立。
她对毛人凤点点头,看到雪海时,笑了笑,转身走进屋里。
走进屋子里,给雪海的第一感觉就是简洁。屋子里有一书架子的书,一张办公桌,一张椅子,没别的了。难道平时进他办公室的人都得站着,真是个吝啬的老板。
戴笠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文件,左边站着的是周志英,右边站着刚才的那个女子,看雪海他们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文件。雪海仔细看了看周围的装饰,真没什么特殊的。
胳膊忽然被毛人凤拽了一下,雪海纳闷地望着毛人凤。
“有什么发现吗?”戴笠轻声问道。其他三人在心里暗自奇怪:局座最讨厌别人在他说话的时候灵魂出窍,今天是怎么了,竟重复的问问题。
雪海见大家都望着自己,知道了戴笠是在问她,便开口说道:“没看见过内村航平去那里,他的几个手下倒是经常出现在舞厅。其中,有个叫谷川富郎特别迷恋陈曼丽,”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每次见的几个人倒是挺有背景的,中国实业银行的经理就是其中一个。”
戴笠想了想,手指轻叩着桌子,望了望雪海,让人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毛人凤心里却对雪海有些刮目相看。转头望向毛人凤,“人凤,重庆那边有什么动静,”一边从桌子上的盒子里抽出一根雪茄,周志英倾身为他点上火。
毛人凤望了望雪海,看戴笠点了点头,便说道:“美国那边也会插一脚,而且,据说还站在中统那边。”
屋子里很静,只听到呼吸声。雪海的脚站麻了,都不敢有一点挪动。半响,戴笠吐着烟圈说道:“这次,B小组以关小眉为核心,你们几个为辅助。”
“是的,局座。”三个人异口同声道。关小眉愣住了,更确切的说是被狠狠地吓了一下,毛人凤,那么大的特务居然变成了自己的手下,那自己岂不也变成了个超级大特务。
“组长好,我是1号组员毛人凤。”
“组长好,我是2号组员周志英。”
“组长好,我是3号组员佘淑恒。”
三个人站成一排,敬礼。
关小眉的嘴变成个很大的弧度。三个人愣住了,这是什么反映。
“行了,除了关小眉,其他的人都下去吧。”
要问刚才关小眉在想什么,很简单,她那脑子能想什么,自然是军训。她刚才好想说句:“同志们好”。
“你需要什么,跟人凤说声。”
雪海想了想点了点头,戴笠正准备说什么,雪海抢先道,“如果我能把你交代的事办好,你不仅要放我,而且,我希望你能把手上的戒指给我。”
同志们,没看到大特务发愣的样子吧,此时此刻,雪海同学正欣赏着。不过,似乎不怎么好看,而且吓人。雪海的心怦怦地跳,咬了咬牙。
“好啊,”戴笠翻着文件,用轻快的语调说道。
这下换雪海愣住,这就答应了?害的雪海差点没拜祖宗,高兴地想跳舞。
佘淑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今天他的言行真是奇怪,很多都超乎寻常。还有,那个关小眉也有趣的紧。她笑了笑,闭上眼。
毛人凤放慢脚步,周志英走过来,笑着道:“毛大主任,有什么疑惑吗?说吧,乐意为阁下解惑。”毛人凤抿了下嘴唇,走到周志英跟前小声道:“那个关小眉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培训班没听说过她啊,”顿了顿,又说道:“不会是局座的亲传弟子吧?”
周志英嗤笑了一声,道:“亏你想的出。她啊,是局座老家那边的人。具体什么身份,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倒挺佩服那个女人,在局座面前竟一点也不害怕,倒有做我们这行的潜质。”毛人凤愣了愣,那个娇小的女子竟不怕局座?回想这些天,在他的映像里,那女子没什么特殊的,话不多,也不笑,偶尔会走神。倒是跟别人交谈时,落落大方。
“你们在重庆那边怎么样?”周志英问道。
毛人凤道,“和中统打得火热,霞弟上次还杀了个中统的人,那是活脱脱一个汉奸。”周志英像是陷入某种情绪里,过了许久,才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局座不向委座反应,中统和我们再这样下去,岂不会让某些人渔翁得利。”
听了周志英的话,毛人凤苦笑了一下,“这就是政治。”
“霞弟和你一起回来了吗?”周志英问道。毛人凤笑着点点头,道:“住在原来的地方。”“我现在就去找她,反正也睡不着,”说着,周志英便大步走向门口。
毛人凤喃喃道:“关小眉能行吗?”
声音不大,却刚好飘到周志英耳里。周志英转身望着毛人凤,笑道:“我相信局座。”声音很是坚定。毛人凤心里苦笑着,周志英啊,在你的心里永远只有局座一个,可局座的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