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努力地在心里刻记着周围的布置，暗房在哪边，审讯室在哪里。
心里也一个劲地想知道樊素现在是什么状况，打算着如何能在徐来的面前传达信息而不让徐来发现。
徐来见雪海皱着眉头，“小眉，你若受不了，我让人带你去外面呆着吧。”
“是我央求你带我过来的，而且，我也想和你一起劝劝那位小姐，免得再受凌辱，”听了徐来的话，雪海赶紧摆摆手道。
两人的话刚一落，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特务搀拽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对雪海好奇地望了一眼，又望着徐来谄媚道，“徐小姐，人在这，小的给你带来了。”
雪海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披头散发的人，心里一沉，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是昔日的樊素？让人看了一眼，只觉得是个没了灵魂的木偶，空洞洞，如坠深渊。雪海的背抵在墙上，努力不让自己颤抖。
徐来剜了一眼说话的人，接过樊素，雪海回过神，也伸手去扶。
“樊小姐，喝点水吧，”徐来柔声道，将一杯水递到樊素跟前。
樊素的身子斜搭在椅子上，微睁着眼睛，像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
徐来望了眼雪海，眼里的情绪复杂异常，让雪海微微一愣。
只听到徐来缓缓道，“樊小姐，你们党的事，你不需要全部告诉我，你只需告诉我一点，让我交了差，我便让人放了你，这样于你于我都好，不是么？”
樊素低低笑了一声，却让人觉得仿佛在哭泣。
“这位姐姐，你真好看，”雪海只说了这一句话便顿住。
樊素听了这话，转过头怔怔地望着雪海。
雪海之所以说了这句话，是因为她和樊素见的第一面便是说了这一句，她想让樊素认出自己，因为以樊素目前的精神状态，如果不这样做，她肯定不会注意自己。
徐来见樊素有所反应，高兴地望了雪海一眼。
雪海走到樊素跟前，握住樊素的手，“姐姐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姐姐吧，以后姐姐一定能找到如意郎君的，姐姐如果把他们想知道的话说出来，自己就可以被放出来，不是很好吗？”
过了一会儿，樊素“嗯”了一声，“让我，好好想想。”
徐来惊异地望着雪海，满脸喜色。
樊素被重新带到暗室里，门又被锁上，见门卫走开后，侧躺在地上，打开纸条，只见上面清秀的字写着：樊姐姐，保重，我会通知时雨大哥来救你。
看了看纸条，樊素嘴唇微微张合，嘴角牵起笑来，尽管还能感觉到身上那些歹人残留在自己身上的污液。
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活过来的自己，已经退了茧，不会再用封建的思想给自己作缚，而他，就让变成自己的梦中人吧。
徐来望着雪海笑了笑，“原来，再坚强诚如女共产党员，也会因为爱情，而选择投降，”顿了顿，接着道，“小眉，你怎么想起来跟她说这样的话？”
雪海想了想，“那个小姐长得那么好看，我就猜她说不定有心上人，结果被我猜中了。”
徐来点点头，“自古痴情是女子啊。”
雪海望着徐来，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如此地在意那个小姐的命运，甚至是想放他。”
徐来的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与长长甬道的墙壁上挂的昏暗灯光相称，让人觉得凄凉和惨淡。
后来雪海才知道，徐来曾被日本人逮捕，经受过同样的遭遇。
雪海跟在徐来后面，脚步放缓，摸了摸墙壁的质地，装作随口一问，“这么长的甬道，都是用花岗岩砌的，那得花多少时间啊。对了，这里只有这一个出口吗？万一着了火，人怎么逃出去啊。”
因为与徐来的距离有些远，声音都显得空旷，让人觉得这地方更是阴森恐怖。雪海冷不禁地打了个寒战，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这里还有个出口，跟我们一进来的值卫室相连，”徐来答道。
雪海又问道，“那为什么刚才我们舍近求远呢，不从那里直接走啊。”
“那里一般情况不允许别人走的，”徐来转过头望了眼雪海，笑着道，“又想躲懒？”
雪海嘻嘻道，“我一怕万一着了火，里面的人跑不出来，我这是替他们担心。”
徐来哧笑了一声，正准备说什么，却突然顿住。
“怎么了？”雪海见自己的胳膊突然被徐来的左手紧紧抓住，而徐来的右手伸入口袋，摸出了把枪。
徐来用手指示意不要出声，一边轻轻带着雪海地拐了个弯。
突然，一个让雪海略感熟悉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里面的人给我听着，把樊素给我放了，否则，我就炸平你们这个魔窟，听到了没。”
徐来望了望雪海，拉着雪海让她躲在自己的身后，慢慢地走了出去。
因为长时间的在昏暗处，外面的光线刺痛了眼睛。
雪海望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浑身捆绑炸药，手举着一把枪，见徐来和自己出来，高声斥了一句，“你们不会都是哑巴吧，说句话，不然我们同归于尽。”
听完这句话，雪海终于知道此人是谁了，她正是在上海牢房里和自己关在一起的喂自己喝水的人。
徐来紧了紧握在枪膛上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女子哧笑了一声，“怎么，想一枪打穿我的脑袋，不用劳驾，我自己动手就可以，”说着，一边往徐来和雪海这边靠近了近，用枪对准自己的胸膛。
雪海正准备劝说徐来，让其放了樊素，却见不远处的戴笠，正拿着枪对准女子的脑袋，
“雨农，”雪海大声喊道。
女子一惊，往旁边一侧身，立在离雪海不远处，厉声道，“想暗算我？那就一起死。”
雪海见躲在了另一处的沈醉，手里正拿着枪，轻轻挪了挪脚步，女子见机抓过雪海的肩，拿枪指着雪海。
“小心右边，”雪海轻声道。
女子一愣，大声道，“躲在我右侧的人给我出来，”转过头，望着徐来道，“还有你，离我远点。你们把枪都给我丢掉。”
徐来依言往后退了退，而其他几人也依言把枪放在地上。
女子大笑了一声，“戴笠，你不想这个女人死吧？”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开动枪的板机。
见头被枪顶着的雪海，戴笠闭了闭眼睛，随后睁开，“放了樊素。”
毛人凤想说什么，见戴笠的神情严肃，便点了点头。
“你把我挟持到对你们安全的地方，才能放了我，”雪海轻声道。
女子疑惑地望了眼雪海，后小声惊道，“原来，你是关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