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看了看雪海，笑着道，“小姐，我从老家带了好些吃的回来，”一边解开包袱，一边从里面把东西拿出来。
“你弟弟怎么样了？”雪海撕开糖纸，放在嘴里嚼了嚼。
冬梅点点头，“虎子变的懂事了许多，这次回去见他，觉得他长大了，样子性子都变了。”随即像又想起来什么，皱了皱眉头。
雪海笑着道，“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冬梅摇摇头，接着道，“总觉得我跟不上虎子的想法，他的想法和原来差别太大了。”
“学校里教的思想应该是好的，而且，我之前问过怀特，虎子的学校教学挺好的，”雪海递给冬梅一杯茶道，“人大了都会这样，你就别瞎担心了。”
冬梅喝了口茶，“对了，怀特先生叫我把这个带给小姐。”
雪海接过印有黑白相间的千鸟格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个透明的绯色小玻璃瓶，颈饰的淡青色错综繁复，又以金丝围绕固定稳。
小心地扭开盖子，雪海把瓶子放在鼻子跟闻了闻，是一股绿色植物的青香气，笑着道，“怀特可真是了解我。”
冬梅扑哧一笑，“我把那块琉璃茶花给怀特先生的时候，他也说这样一句话，”顿了顿，冬梅接着道，“怀特先生准备留在中国一段时间，大概十一月份的时候才走，他说小姐要是可以回上海的话，他想再见见小姐。”
“十一月份？”雪海想了想，“嗯，我记住了。”
冬梅叹了口气，“我回上海的时候，才知道，阮玲玉小姐去世了，”见雪海不讶异，问道，“小姐知道了。”
雪海点了点头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好多事，呆会儿，你洗过澡后，我说给你听。”
冬梅正准备说什么，见戴笠走进来，站起来道，“戴先生好。”
雪海看了看戴笠，对冬梅笑着道，“你先去洗漱吧，呆会儿我们再聊。”
见戴笠拿起香水细细看着，雪海走到跟前道，“你不会对这个也有研究吧。”
戴笠笑了笑，“法国货，这种的不好买。”
雪海听了“咦”了一声后，斜望了戴笠一眼，“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买过送给什么人啊？”
戴笠不自然地望了望雪海，半天问道，“这香水谁送的？”
“怀特送我的，”雪海夺过戴笠手中的香水道。
戴笠挑了挑眉，雪海解释说道，“你上次不是说怀特要回国嘛，所以，冬梅回上海的时候，我托了冬梅捎了个琉璃饰品给他，”雪海把香水放进盒子里，接着道，“礼尚往来，所以，他就送了份香水给我。”
“只是礼尚往来，而送了这么一瓶香水给你？”戴笠望着雪海问道。
雪海把香水放在枕边，回头望着戴笠笑着道，“怀特一外国人都知道中国礼尚往来的传统美德，哪像你，我给你做了那么些糕点，你都不美德一下。”
戴笠拉着雪海的胳膊，望着雪海笑着道，“你想我送你什么？”
雪海想了想，“我还没想到，想到的时候再说。”
“后天我们去栖霞山，”戴笠将雪海的耳边头发往后理了理，望着雪海道。
雪海想了想，“是不是上次你提到的那个山，山上的枫叶可以和香山比？”见戴笠点了点头，接着道，“好啊，到时侯，可以顺便捡些枫叶回来做书签。”
见冬梅走进来，雪海推开戴笠的胳膊，“冬梅刚回来，我想和她说说话。”
戴笠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雪海拉着冬梅走到桌前，“你尝尝，还有这个，”说着将茶和桂花糕推到冬梅面前，“知道你今天回来，这是我昨天做的。”
冬梅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喝了口茶，道，“小姐，这茶里面怎么有酒的味道，好像还是米酒。”
“怎么样，味道如何？”雪海笑着道，“很不错吧。”
冬梅放下糕点，“这糕点味道倒还好，可这茶，”顿了顿，冬梅望着雪海问道，“小姐不是真往里面放酒了吧？”
雪海点点头，“对啊，我觉得这味道挺好的，雨农也说好啊。”
“雨农？”冬梅疑惑地看着雪海。
雪海不好意思地望了望冬梅，道，“就是戴先生。”
冬梅愣了愣。
“我做了好些给雨农吃，他都说好，”雪海见冬梅望着自己不说话，问道，“冬梅，你怎么了？”
冬梅动了动嘴，不说话。
雪海笑了笑，“你肯定有事要说，快说，不说的话，”雪海把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道，“本女侠可就要使哈气功了。”
冬梅笑了笑，“等我想好，再跟小姐你说。”
雪海正心里琢磨着，这茶和糕点冬梅居然说不好？可是戴笠吃了那么多。自己也吃了好多，可还觉得味道很好啊。
冬梅望了望雪海，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纳闷，小姐怎么和戴先生那么亲近，还有，刚才小姐对戴先生称呼是那么的亲热，真不知自己走的这段时间，戴先生和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戴先生不是特务就好了，小姐和戴先生那么般配，在一起一定能幸福。
雪海见冬梅神情恍惚，用手在冬梅眼前晃了晃，冬梅回过神道，“小姐说什么了吗？”
听了冬梅的话，雪海气呼呼地道，“哼，搞个半天我是自言自语啊，”见冬梅急急地想说什么，才说道，“我刚才在说胡蝶呢。”
“胡蝶？”冬梅眨了眨眼，想了想道，“是那个有名的演员？”
雪海点点头，“对啊，就是那个和我长得挺像的演员。”
“小姐，你不会是见到了那个叫胡蝶的小姐吧？”见雪海点点头，冬梅接着问道，“那她真人是不是真的和小姐很像啊”
雪海笑着道，“我们要是一模一样的穿着和打扮，陌生人见了大概会混淆，”雪海摇摇头，道，“说不定哪天，我一不小心就红了。”唉，若是现在，还可以参加什么模仿秀真人秀什么的。
冬梅听了雪海的话，笑起来道，“这样的话，电影界就多了位混世牛魔王了，”见雪海正想自己挥动着手指，赶紧道，“混世牛魔王的妻子。”
见雪海不解地望着自己，冬梅解释道，“牛魔王的妻子不是公主嘛。”
雪海听了‘公主’二字，满意地点点头，后想起来原来冬梅是在说自己像铁扇公主，便追着冬梅喊打喊闹了一阵。
“这盘三丝白菜，你做的可真好吃，”雪海吃着抬头道。
冬梅笑着道，“我往里面放了些煸炒的蘑菇丝，所以，便味道鲜美。”
“秋天最容易上火了，吃这三丝白菜顶好的，”雪海想了想，道，“冬梅，吃完晚饭，我陪你去厨房，你再做一盘。”
“若小姐喜欢，明天我再做就是了，一次吃多了不好，”冬梅说道。
雪海咬着筷子，道，“又不是给我吃的。”
冬梅愣了愣，“那小姐做什么用。”
雪海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天上的月亮已经在天空的中央了，周围挤满着一群璀璨的星星。
雪海轻轻地下了床，走到外屋的桌子边，掀开桌上的纱罩，端起冬梅早已做好的三丝白菜。
“小姐，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冬梅揉了揉眼睛。
雪海回头见冬梅准备起床，“不好意思把你给吵醒了，我有事出去，你睡吧，”见冬梅要说什么，雪海接着道，“快睡吧，冬梅，我呆会儿就回来。”说完，给冬梅盖上被子，端着菜走了出去。
雪海敲了敲书房的门后，推门进了去。
戴笠抬头见是雪海，愣了愣道，“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雪海摇摇头，“睡不着。”
戴笠站起来，走到雪海身边，望了眼雪海的手里端的菜，“这是什么？”
雪海笑了笑，将盘子端到戴笠的桌前道，“宵夜，你尝尝。”
戴笠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菜丝，笑了笑，“这么晚，就为我送这个。”
雪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前几晚自己睡不着觉，便在院子里走走，却看见书房的灯几乎是亮到半夜三更。今晚吃到这好吃的三丝白菜，便忍不住想到给他送宵夜。
听了戴笠调侃的话，雪海气着道，“菜送到了，我走了。”
戴笠拉住雪海的手，“这菜是你做的？”见雪海不说话，戴笠接着道，“若是你做的，我会都吃掉。”
雪海摇摇头，“是冬梅做的，这样，我和菜都可以撤了吧，”说完，便走到书桌前端起盘子，转身要走。
“好了，别气了，我事情都忙完了，你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吧，”戴笠笑着拉住雪海，将雪海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
“子曾经曰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我走了，”雪海甩开戴笠的大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戴笠笑着道，“我们不是应经‘坦诚相见过’了？”
听了戴笠的话，雪海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了，转过头瞪了戴笠一眼，气呼呼地跑出书房。
戴笠看着雪海的仓皇而逃，忍不住笑出声来。
雪海一边走着，一边恨恨地咒骂着戴笠，同时也责怪着自己。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经搭错了，竟想着给那个可恶的人送宵夜，纯粹是没事找气受。
“冬梅你怎么起来了，”雪海一推门便看冬梅坐在桌前。
冬梅站起来，将门关上，“我在等小姐。”
“等我？”雪海奇怪地看着冬梅，任冬梅拉着自己的手走到内屋。
冬梅望着雪海，“刚才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雪海愣了愣。
冬梅拉着雪海走到床边，让雪海坐在床上，一边脱了雪海的鞋，一边抬头道，“我跟在小姐后面，看到小姐进了戴先生的书房。”
“冬梅，你想说什么？”雪海拉住冬梅的手。
冬梅摇摇头，“夜深了，冬梅明天再说好不好？”
雪海拉着冬梅的手，“今晚我们一起睡，你心里有什么事，得说出来，”见冬梅要说什么，雪海接着道，“你要是不说啊，我今晚一夜都会睡不着的。”见冬梅仍一动不动，笑着把冬梅拽到床上，“上来吧，我们说说悄悄话。”
冬梅见执拗不过，点了点头。
“小姐，你原来不是说不会和戴先生在一起的吗？”冬梅停了停接着道，“戴先生可是个特务。”
雪海捋了捋冬梅的头发，神情有些恍惚。
“小姐，你知道特务是做什么的吗？”听不到雪海的回答，冬梅接着道，“我们大家都管特务叫侩子手。”
雪海笑着道，“我知道。”
“小姐你知道？那知道了为什么还，”冬梅顿了顿，又道，“小姐为什么要跟戴先生在一起呢？”
雪海眼神迷离，用手指绕着披散在胸前的头发，过了半响，才轻声道，“他，就像罂粟。”
“罂粟？”冬梅疑惑地望了望雪海，只听到雪海低声地说道，“是啊，明明知道不好，一开始想躲避，可是，躲着躲着，累了倦了，就不能躲了，也不想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