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霭兰颇为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将刚洗好的头发披散下来,浴后女人最是美,说的就是赵霭兰这样的女子。
穿好得体的军装,一切备好之后,赵霭兰拿起桌上的文件,转身向门外走去。正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赵霭兰皱了皱眉,上前接起电话。
“是我。”
听到江怀芹的声音,赵霭兰起初一愣,后高兴地笑了起来,“怀芹姐,好久没和你通电话了,你现在怎么样?”
电话那边的女子笑了笑,“一如往昔。”
赵霭兰想了想,“我上次给你捎的重庆特产收到了吗?”
“嗯,奉节杜甫晒枣的味道很是不错,外酥内润的,”那边的声音顿了顿,“霭兰,你有没有给你的父亲打了电话?”
“现在,我还不想打,”赵霭兰迟疑地说道,“怀芹姐,如果你只是为这事给我打了电话,那我没什么说的了。”
“你们父女之间的事,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清官难断家务事。”
赵霭兰有些奇怪,“那怀芹姐,你是不是有其他的事?”
“霭兰,我的确是有事要和你说。”
听到江怀芹的语气里满是严肃,赵霭兰心里着实纳闷,“有什么事,怀芹姐你说出来吧。”
“还记得我曾跟你提过的佘淑恒吗,霭兰?”
“佘小姐是怀芹姐你的朋友,”赵霭兰点点头,“前几天,她从北京回来,我碰见了她,她同我还说了好些话。不过,佘小姐两天前,和周小姐同行,去了息烽。”
“嗯,她也同我说遇见了你,这次打电话给你,是因为她和我说了些话。”
“哦。”
“霭兰,你恋上他了,是不是?”
“他?”赵霭兰虽然大概猜出江怀芹的所指,却仍轻声反问道,因为太突兀,一切显得太突兀了。
“局座,”话声铮铮。
赵霭兰心砰砰直跳,半天才低喃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说明你还陷得不深。”
赵霭兰有些急切地问道,“是佘小姐告诉你的吗?怀芹姐,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觉得已经将自己的感情深埋在心里了。
江怀芹笑了笑,“都是女人,恋着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她又是那样一个通透的人。”
“怀芹姐,”赵霭兰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霭兰,其它的话我不多说,多说也无益,这我知道的。可是,”江怀芹顿了顿,“我只想叙述一个事实:你和局座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我,”赵霭兰的心狠狠颤抖了一下,“我。”
“淑恒的那副模样,我不想再从你身上看到,”江怀芹叹了口气,“霭兰,你现在还在水浅的地方,咬咬牙,就能上了岸。”
赵霭兰想到了那个对自己随意冷淡的人,想到了那个对其身边那个关小眉精心呵护的人。又想到了他的眼,他的眉,尽管她从没近距离看。
上岸?赵霭兰苦笑着摇摇头,鞋子早已湿了,衣服也早已湿了,甚至,心也跟着湿了。
“你的胃病可有些好转?”过了许久,江怀芹问道。
赵霭兰笑了笑,“还是老样子。”
江怀芹叹了口气,“霭兰,你这样的身子,不适合在军统。”
“我想留在军统,”赵霭兰顿了顿,“在军统,可以实现我的价值。”他,也曾这样说过。
“霭兰,你做这样的选择,我无可厚非。只是,我想提醒你,对局座,切莫再做任何幻想。这样说,或许伤了你的心。可是,我愿意做这样的歹人。”若是以后,局座的无情,局座的无心,怕是更伤赵霭兰。
如佘淑恒般。
“我知道怀芹姐你是为我好,”赵霭兰勉强地笑了笑,尽管对方看不见。
过了许久。
“上次,我见了赵将军。将军虽不显老态,但却明显让人感觉到他的力不从心。霭兰,你父亲,是一名伟大的军人。”
赵霭兰打断道,“可他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母亲奄奄一息时,想见他一面都不得。如果是战争,那情有可原,因为无人能替代他的位置。可是,仅仅只是购买炸药,他也要亲力亲为,甚至在得知母亲,他依然执意。
听了赵霭兰的话,江怀芹暗自地摇了摇头,看来这对父女间的情仇,怕是要延绵下去,而她这个局外人,能做到的,早已做了,剩下的怕只是作壁上观了,“你要多注意点身体,我挂电话了。”
赵霭兰慢慢地说道,“怀芹姐,谢谢你的关心。”
“我只盼着,你能将我的话听进去,”
挂了电话后,江怀芹独靠坐在漆着暗漆的椅子上。她一直在考虑着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佘淑恒会喜欢局座?
对于像佘淑恒这样遭遇的人,她需要安全感,需要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局座,他的能力,他的权力,或许能为她遮风挡雨。可是,他,却不能带给她安全感。
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局座的本性使之然。
但关小眉的出现,让自己知道了,原来,局座的本性,一直都是自己的臆想。原来,只是局座没有爱上佘淑恒。
自己甚至能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以前局座身边的任何女子,都没有得到他的一丝爱。
佘淑恒,无论容貌,才情,即使自己身为女子,也不得不佩服。可就是那样的妙人儿,在面对局座的事情时,仿佛变了个人,变得有些让人心寒,却也让人心酸。
想到脸上挂着明媚笑容的赵霭兰,江怀芹的心一颤,同样一个神奇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只希望上天能帮帮她,让她早些逃离苦海。
关小眉,一个幸运的女子。在阖眼前,这句话在江怀芹的头脑里一闪而过。
听到敲门声,佘淑恒上前打开门,见是周志英,且是带笑的周志英,佘淑恒一愣,
“我能进你的屋吗?”周志英笑着道。
佘淑恒望了眼周志英后,侧着身子,让周志英进了来。
周志英将手上的文件摊开在桌上,“我的英语很差劲,这些文章看不懂,”顿了顿,笑望着佘淑恒,“所以要麻烦你了。”
佘淑恒一晃神,所以没有答话。
“以后我可以叫你佘恒吗?”周志英有些局促,笑了笑,“原来我对你那样的态度,希望你不要介怀。如果,不能忘记让你困扰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
见佘淑恒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周志英露出坦然的笑容,“原来为了局座,遇了事,每每同你较劲。现在想来,原来的自己真傻,傻得可以做二愣子了。”
“若不是得一些人的提点,我怕是一条道走到黑了,”见佘淑恒一语不发,周志英自嘲地笑着说道。
周志英望着佘淑恒,一个美丽的人儿,自己比不得的美丽。现在,她忍不住会想,身边有个这样美人,他为什么还要沾惹自己?若不是关小眉出现,自己能在他身边呆多久?会不会像佘淑恒一样,两眼睁睁地看着下一个出现,下下个出现,循环往复?
见佘淑恒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周志英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转身向门外走,却被佘淑恒拉住。周志英转过头,望着佘淑恒。
“你把文件放在桌上吧,”佘淑恒露出笑容,“志英。”
两人相视一笑。
曾经的不痛快烟消云散。之间没有他的存在,没有理由不痛快,同样的年龄,学历,阅历,应该即使无缘成为知己,但也应该成为朋友。
因为,之间没有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