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阳光轻柔地撒在地上,几只蝴蝶在栀子花上跳着优美的舞。
雪海准备站起来,只觉得酸疼得紧,尤其是背部,像是撒了架似的。
“醒了,”雪海抬起头,见戴笠正端着东西望着自己。
雪海望着眼前的人,他像往常一样穿着一件白衬衫,但,又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脸上有一丝倦容。
“我以为我会死的,”雪海咧着嘴笑着道,“我以为我会被枪毙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戴笠接着道,“就是在脑袋上打个洞那种。”
戴笠将又哭又笑的雪海揽进怀里,小心地摸了摸雪海的背部,轻声道,“还疼不疼?”
雪海用力的点点头,哽咽道,“我真的怕死得很,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而且还是呆在牢里等死。”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她知道这是个战乱的年代。她知道战争会死人,而且,会死不计其数的人。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不计其数中的一员,不愿想,也不敢想。
戴笠轻轻地拨弄着雪海的头发,让雪海尽情地哭着。
“冬梅,我好好的,你别这样看着我,”雪海一边翻着小说,一边笑着道,见冬梅眼里布满泪水,赶紧道,“你不能再哭了,否则,看到你的眼泪,我身上会更疼。”
冬梅背过身子,过来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但眼睛已是通红。
雪海看着冬梅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过了一会儿,笑着对冬梅道,“你不知道那天我有多威风,把那个孔令伟打得是落花流水。你不在,不然你看了肯定会解气。”
那天的事,刚好是被雪海倒过来讲的。雪海的劲道和个头哪能和孔令伟比。只是被孔令伟打得落花流水后,雪海攒足了劲,见着旁边的衣架,抡起来往孔令伟身上挥,所以孔令伟也被打得不轻。但和雪海比,还是相当于没伤着。
冬梅听得雪海一番夸张的讲述后,才露出笑脸。
站在门外的戴笠,笑了笑,转身离开。
毛人凤望着戴笠道,“局座,前晚发的电报,今天有回信了。”
“委座怎么说,”戴笠将雪茄点燃,一边随手将打火机仍在桌上。
毛人凤将电报放在桌上,“回局座,委座说在孔二小姐和关小姐的事上,孔二小姐要付很大的责任。委座还说会劝说孔院长夫妇将孔二小姐送到国外进修学习一段时间。”
戴笠点点头,挥手示意毛人凤退下。
“什么,姨夫居然叫我到外国?”孔令伟撕扯着嗓子,一边往地上砸着东西。
孔祥熙一到家,听到楼上的叫喊声,噔噔地上了铺有腥红地毯的螺旋楼梯。
“你在上海闯了又是打架又是伤人,”孔祥熙指了指地上,“现在,你又要干什么?”
孔令伟瞪红了眼睛,“你们就只知道怪我。”
孔祥熙见孔令伟瞪着自己,气得直发抖,扬起手来要打她。站在一旁的宋霭龄见了连忙拉住,“伟伟,和你爸爸道歉。”
孔令伟大笑道,“凭什么?我又没做错。”
“你听到她说的话了吧?到现在还没认识到自己错在哪,”孔祥熙甩开宋霭龄的手,拽住孔令伟。
“你做的那些事,真是丢尽我孔家的脸,”孔祥熙喘了口气,“惹了龙云还不够,还去挠戴笠的老虎尾巴,你到底想干什么?”
孔令伟挣开孔祥熙的手,“不管怎么样,我孔令伟是姓孔,是你的女儿。你不帮我,还教训我,你和姨夫都一样。”说完,便跑下楼去。
孔祥熙气得直发抖,宋霭龄见了只好倒了杯水过来。孔祥熙端起杯子就往地上砸,气呼呼道,“你贯出来的好女儿。”宋霭龄望着孔祥熙气得直哆嗦的样子,心里难受至极。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自己的丈夫。
伟伟从小就撒野成性,在学校最喜欢挑起同学打架斗殴,不学习逃课。十岁出头,她就学会射击,十三岁还偷偷学会开车。从小到大,没有一天休停过。自己跟美玲说伟伟的这些事后,她只笑着道“伟伟天生豪放,女生男相,很像我”。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很,跟自己的二妹相比,那是云泥之别。但无论是美是丑,都是自己的女儿啊。
宋霭龄叹了口气,接着想到:或许,介石的考虑是正确的。送伟伟去国外一段时间,好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她的世界一直是被四大家族的人呵护着,是时候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
雪海趴在床上一边看着小说,一边磕着瓜子。
“小姐,这几天你怎么不分昼夜地看小说啊,这样对眼睛不好,”冬梅在雪海的背上擦着药,一边轻轻揉弄。
雪海扭了扭脖子,“这小说可好看了,呆会儿看完了你也看看。”
冬梅摇摇头,“小姐和我说说就好了。对了,小姐,你这么喜欢看小说,以前怎么没见你看啊。”
雪海不答话,以前不是要看《时政要闻》嘛。而且,这么厚的一本繁体字的小说,当时心里的事一桩桩的,哪看进去。不像现在,出着趴着,就是侧躺着,要不就被戴笠抱到院子里晒晒阳光。想起戴笠抱自己的情景,雪海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着,脸上也泛出些许红色。
“小姐,吃橘子吧。江医师说,你得多吃橘子。”冬梅一边掰着橘子一边道,“小姐的脸色红润了许多,这江医师她还真厉害。”
雪海接过橘子,“冬梅,这橘子皮你别扔了。外面的阳光挺好的,呆会儿,你把这皮拿去晒晒。”
冬梅望了望桌子上七零八落的橘子皮后,点点头。
雪海翻晒着橘子皮,由于这几天阳光特别好,所以橘子皮很快就脱了水。雪海一边将已晒好的橘子皮放在青花瓷盆里,一边哼着歌。
“这是在做什么用的?”雪海见戴笠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向自己走过来问道。
雪海看了眼戴笠,接着摆弄着青花瓷盆的东西,“做香料。”
“香料?”戴笠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桌子上的茶杯。
雪海头也不抬道,“嗯,夏天的时候,焚这橘子皮最好了。不仅能够驱蚊,而且,空气里有淡淡的橘香。”
听了雪海的话,戴笠走到雪海的身边,望着雪海手里摆弄的东西。
见戴笠一副疑惑的样子,雪海抿着嘴笑了几下,“橘子皮中含有较多的油类等易燃物,而且皮里有较多的空隙,与空气的接触面广,所以很容易就烧起来。”
戴笠看了看,便坐在桌子旁,翻看起文件。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溢满了橘子香味。
戴笠抬起头,见雪海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椅子上,翻看着手里的书,时不时的捂着嘴。
“什么书,看得这么开心?”
雪海抬起来,咯咯笑起来,“一开始,看着这本小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悲剧呢。现在,看着看着,故事里的情节越来越好玩,看来是喜剧呢。”
“故事若写的好,悲剧可让人记得深些。”
雪海摇摇头,“我不看悲剧,太伤人了。看小说不就是为了让人心情放松吗,悲剧看完后,胸口像堵着什么似的,活活给自己找罪受。”
见墙角青花瓷盆里的橘皮剩的不多,雪海将书搁在桌上,跑过去加了几片后,又跑到窗前将橘皮翻了翻。
“明天,我能不能和冬梅去街上逛逛啊,”见戴笠不说话,接着道,“在这里,我已经呆了将近一个星期了,我想和冬梅出去转转。”
“而且,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也想回关府那里住,”雪海擦着一根火柴,小心地点燃橘皮,橘皮的火势还挺大的呢。
“住在这里不好?”
“啊?”雪海听了戴笠的话,转身看着他。
戴笠走到雪海身边,“明天我陪你出去可好?”
雪海愣了愣,忍不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