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睁大眼睛，“生明，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佘淑恒的任务是监视共匪，可局座对你的要求明明是双管齐下，你敢违背局座的指令。”
唐生明低下头，半天才道，“我哪里知道共匪的势力现在这么大，看了佘淑恒的报告后，我才知道北平的共匪不简单。”
毛人凤叹了口气，“日本鬼子还没赶走，又来了共匪。”
“唉，人凤，”唐生明拉了拉毛人凤的胳膊，“她怎么在这儿？”
毛人凤摊开唐生明的手，“谁啊？”
“胡蝶啊，”唐生明声音里有一丝兴奋。
毛人凤瞪了唐生明一眼，“蝴蝶？还蜻蜓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赏花赏蝶。”
雪海见到毛人凤和另一个面目清朗的男子，便对他们笑了笑，问毛人凤道，“那个，他在书房里吧？”
毛人凤见是雪海，点点头，“局座在书房里。”
雪海道了声“谢谢”，朝戴笠的书房走去。
“局座真厉害，能让胡蝶这么乖的呆在自己的身边，”唐生明望着雪海的身影，“她这样比报纸上好看些。”
毛人凤拽住唐生明，“你在胡说些什么？谁是胡蝶？”
唐生明甩开毛人凤的手，指了指雪海消失的方向，“胡蝶你都不知道，现在，她可是阮玲玉死了后的中国第一影后。你经常来这儿，不会是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吧？她真人倒让人觉得清秀些。”
毛人凤愣了愣，半天才道，“那个叫胡蝶的长得很像关小姐？”
唐生明惊讶地问道，“她不是胡蝶？”
毛人凤摇摇头，“这里哪有什么蝴蝶。她是关小姐，局座老家那边的。”
“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毛人凤见唐生明喃喃自语，笑着摇摇头，居然有人相像到让唐生明混淆，真不简单。
雪海敲了敲门后，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烟雾缭绕，雪海将所有的窗户打开后，走到戴笠旁边。只听到戴笠闭着眼道，“还有什么事？”
“是我，”雪海顿了顿，接着道，“我找你有事跟你说。”
戴笠睁开眼，望着雪海，示意她往下说。
“冬梅有个弟弟在上海，我想让她回上海去看看，”雪海看了看戴笠的表情，“她自从跟着我，就没和她弟弟见过几次面。”
见戴笠点点头，雪海转身就走。
“我们之间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吗？”戴笠嗓哑着道。
雪海停住脚步，转过头望着戴笠，“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我有些累了，”戴笠望着雪海道。
雪海愣了愣，“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把门打开，一只脚还没跨出去，胳膊已被戴笠捉住。
“你为什么要这样？”戴笠皱着眉头，逼视着雪海。
雪海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挣扎。
戴笠突然松开雪海的胳膊，“我心里有些事，所以烦躁些。”
雪海见戴笠松了自己的胳膊，头回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戴笠望着雪海的背影，不禁苦笑了笑。
“你这是带我到哪去？”雪海奋力地甩开戴笠的手，“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处。我知道你权利大，但你得听老夫人的吧，老夫人允我自由。”
戴笠嗤笑了一声，“你竟然修书给我母亲，要我送你出国？”
“不行吗，反正老夫人已经答应了，”雪海得意地望了戴笠一眼。
戴笠用力一拉，雪海便倒在他的怀里，“我母亲可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譬如，我把祖传戒指给了你。”
雪海听了戴笠的话，用蛮劲挣脱出来，戴笠后退了几步。
“戒指？这戒指我还给你，我不要了，反正我要了也没用，”说着，便伸出自己的手指，使劲地把戒指拽下来，扔给了戴笠。
雪海笑了笑，“现在，我决定不出国了，我就留在上海，哪都不去。”
戴笠攥紧戒指，“你留在上海是为了怀特？”
雪海看戴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笑着道，“哼，是又怎么样？不关你的事。”
戴笠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睛微眯着，嘴角一扬，“怀特已经不是百乐门的经理，我给他的建议是，让他会回法国。”
听了戴笠的话，雪海气极地指着戴笠大声说道“你凭什么这样做？你凭什么这样对我的朋友。”
“难道你想让怀特回不了法国，”戴笠轻声道。
雪海变了变脸色，垂下手臂。
“你周围有那么多漂亮聪明的女的，你干嘛非找我碴啊？”雪海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不会喜欢你的，放过我吧，”雪海转身望着戴笠，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喜欢你的。”
戴笠收起思绪，望了望手上的戒指后，坐到书桌前，翻看着文件。
“你说，我也是一相貌英俊的人啊，怎么就没有像局座那样的桃花运啊？”唐生明一边上了车一边说道
毛人凤摇摇头，“生明，我总觉得你是一采花贼。”
唐生明笑着道，“要是在古代，我就立志做采花贼，”被毛人凤推一把后，唐生明凑到毛人凤跟前，笑嘻嘻道，“那个关小姐同局座是那种关系吧？”
毛人凤推了唐生明一下，“关小姐和你八竿子打不着边，你别打她的主意。”
唐生明闪了闪眼神，“你不会是对那个关小姐有意思吧？我记得你可是钟情于周志英啊，难道你等不了了换目标了现在？”
毛人凤拍了一下唐生明的头，“你别乱说了，行不？要是被局座知道你这样的一番议论，你自己兜着。”
唐生明撇了撇嘴，“就你正经，可人家周志英喜欢的是像我和局座这样的。”见毛人凤脸色变了变，赶紧拍着他的背笑着道，“老兄，别气，别气，我玩笑开过了，别气啊。”
毛人凤瞪了眼唐生明，见唐生明讨好地向自己笑，用力打掉他放在自己背上的手。
雪海唉声叹气地望着院子里的花，自己已经浇了两遍了。
自从冬梅走后，整天无聊至极。自己只能看着太阳升起，再看太阳的落下，直到这一天。
“小姐，局座让你到书房去，”王妈说道。
雪海点点头随王妈去书房。
冬梅去了上海后，便由刘嫂伺候雪海的起居。雪海一开始不习惯，准备和戴笠说，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只要忍十几天就行了。刘嫂这人做事严谨，不苟言笑，雪海暗自猜想，她肯定也是一个特工。
雪海一进书房，见书房里除了戴笠和唐生明两人外，桌边还坐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
女子见雪海进来，站起来走到雪海跟前笑着道，“局座，关小姐可真像我的一位朋友。”
戴笠听了女子的话，挑了挑眉。
“生明回去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女子拉着雪海的手，“她是个电影明星，现在也在南京为她的片子做宣传，改天你们见了说不定一高兴，就会结义金兰呢。”
听了女子的话，雪海莫名地望向戴笠，却见戴笠正和唐生明正说着什么事情。
女子见雪海一脸迷惑，笑着说道，“我叫徐来，局座说你在这里闷得慌，让我陪陪你。”
雪海望了望徐来，徐来笑着接着道，“你来南京这么天，都没好好玩玩，其实南京好玩的地方可多了，我陪你逛逛。”
雪海听了笑了笑，点点头。
“老婆，关小姐长得像蝴蝶吧？”唐生明对徐来笑嘻嘻地说道。
徐来想了想，“像，却也不像。”
唐生明听了徐来的话，想了想，“什么意思啊？”
“跟你说了也是对牛弹琴，”徐来抿着小嘴笑了笑。
唐生明贼笑道，“我是牛的话，那你岂不是母牛？”见徐来嘟着嘴，唐生明转了转眼珠子道，“而且还是天底下最美的母牛。”
徐来听了唐生明的话，笑骂了几声。
“刘嫂服侍你，怎么样，”戴笠低着头整理着书本。
雪海淡淡道，“挺好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等我把东西收拾好，我们一起出去，”戴笠抬头望着雪海道。
雪海正准备说“不”时，只听到戴笠道，“明天，我会离开南京一段时间。”
雪海抬头看了看戴笠，低下头，过来好一会儿，才道，“呆会儿，我们到哪里去？”
“去电影院看电影，”戴笠走过来，拉起雪海的手。见雪海不挣扎，戴笠心里一阵高兴。“是一部最近热映的片子，你应该会喜欢看。”
电影院静悄悄的，只有戴笠和雪海两人。
一开始，雪海觉得特别别扭，偌大的影院里，只有自己和他。但当影片开映后，心便不静下来。
影片放映完，雪海忍不住想流泪。故事情节很老套，男女主人公相互爱慕，却因为家庭的关系，被迫分开，后又经过种种磨难，在了一起。
戴笠拿出手绢，帮雪海擦着眼泪。
雪海夺过手绢道，“你为什么带我来看这样的电影？”
“最终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这样的结局不好吗？”戴笠给雪海披了件风衣，望着雪海道。
雪海系紧风衣，“可是，他们身边的人都死了。”
“小眉，”戴笠拉住雪海的手，“我愿意为你也变成那样的人。”
雪海愣了愣。
“一棵棵地种着花，让它们成为一片花海，”戴笠望了眼雪海，“那个时侯，你愿意在花海里等我吗？”
雪海抬头望了望戴笠，见戴笠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忍不住拉着戴笠的手，后又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凌雪海，你不是关小眉。
戴笠正想握住雪海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却见雪海突然将手缩了回去，不由地苦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