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戴笠的眼神,佘淑恒的心一滞,与戴笠擦肩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可是,心却撕裂了一般,并且,还撒了盐。
雪海扑到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他居然和佘淑恒------
雪海胡乱地掀起被子,将枕头往旁边一扔,愤愤地坐起来。
又是亲又是抱的,虽不是他主动,但美人投怀送抱,说不定心里正乐着呢。
雪海咬紧嘴唇,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不正在和周志英抱在一起吗?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在掩耳盗铃!
想到这里,雪海对戴笠充满怨恨,心也如刀绞:既然这么花心,为什么要招惹自己?自己又不是倾国倾城,干嘛要花那么多心思地招惹自己?对自己那么好,说那么多动听的话,有那么多的铮铮誓言!
自己怎么就这么傻,糊里糊涂地就上了贼船?还自以为是,以为他会为了自己而改变!自己怎么就忘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的圣言。
雪海随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重重地往后一倒,结果磕在床头,疼得让雪海的眼泪流得更凶,“他欺负我,你也欺负我,”说着,愤愤地盯着床头,仿佛它不是死物,是个人,是个需要她脱口大骂的仇人。
戴笠走进屋,便看到这样一幕:雪海愤愤地盯着床头,仿佛不将它盯出个洞自己就不甘心。
听到脚步声,雪海抬头一看,见是戴笠,嗤笑了一声,倒在床上,蒙上被子。
戴笠叹了口气,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蒙着头不难受?”戴笠一边说着,一边想掀开被子。
雪海紧紧地握住被子,仿佛这样便能将自己和他能隔绝。
戴笠柔声道,“你出来,我跟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话。
“把被子摊开,听我的解释好么,”戴笠一脸无奈。
过了许久,戴笠稍用了些劲把被子掀了开来,却见雪海满脸泪水。
见戴笠的手朝自己的脸伸过来,雪海立即拍开,转过身子,背对着戴笠,“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戴笠将手轻轻地放到雪海的肩上,“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戴笠的话一落音,雪海嗖地坐起来,甩开戴笠的手,嗤笑道,“有什么想解释的,现在你说吧,我听着呢。”
“今天是她的生日,”戴笠缓缓道。
“所以你们就抱在一起了?美人在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生日?既然是生日,怎么不陪着她?,今天一天可都是她的生日,你都应该陪着她啊,”雪海指了指门外,“快去吧,让佳人等久了不好!”
戴笠含笑道,“你真是吃了不少醋啊。”
“我吃醋?吃你的醋?笑话!”见戴笠笑,雪海恨恨地瞪着戴笠。
戴笠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接着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父母亲的忌日,”略微顿了顿,望了望雪海。
雪海愣了愣后,见戴笠望着自己,哼了一声,转过头。
戴笠接着道,“她的父亲是商人,家境很好。后来,被商场上的对手陷害而自杀,她母亲也随着去了。”
见雪海望了眼自己,又转过头,戴笠笑了笑,“她那时才八岁。父母双亡后,她便投奔她的二叔。他二叔是党国的人,再后来她二叔为党国牺牲,她也就跟着进了军统。”
雪海把头转过来望着戴笠。
戴笠接着道,“今天在书房,我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那样。”
雪海望着戴笠,“哼,这么说,你是为了安慰她?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好人啊。不过,你的好应该只是对女的,而且是好看的女的吧。”
戴笠苦笑了笑。
“怎么?我冤枉你了?她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你还都送她礼物?”雪海顿了顿,瞪圆眼睛,“你怎么没送我礼物?”
雪海的话让戴笠哭笑不得,“你的生日不是正月?”
“我说话你就听着,别打岔,现在是你犯了严重的过错,”雪海瞪了眼戴笠,“跟别的人搂搂抱抱,没让你跪搓衣板就算轻的了。”
“搓衣板?”戴笠愣了一下,见雪海横眉竖眼地望着自己,“嗯,和别人再搂搂抱抱,是应该跪搓衣板。”
见雪海的脸色稍好,戴笠趁机将雪海揽入怀里。
“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雪海板着个脸,“刚才怀里抱着个那么样的美女还不够?我啊,跟她一比,整一棵小草。”
戴笠扑哧一笑。
“笑什么笑,”雪海斜睨一眼戴笠。
戴笠叹口气,重新将雪海揽入怀里,“原来不是你吃了醋,而是醋坛子自己翻了。”
雪海在戴笠的怀里挣扎着,正准备说什么,却听戴笠道,“佘淑恒,周志英,还有其他的人,她们不是我想要的,”顿了顿,手抚着雪海的脸,“我只要你。”
戴笠的话让雪海忘了挣扎,过了许久,雪海才喃喃道,“我是害怕。怕衣不如新,而人不如旧,”雪海仰起头,“也怕她的那声雨农唤到你的心里,我更怕你的心有回应。”
戴笠抱紧雪海,凑到雪海的耳边,轻声道,“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可是,就算你能管住自己的心,又怎么能管住别人的呢,”雪海双手环住戴笠,轻声道,“我已经给自己挖了个坑,并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顿了顿,“雨农,你不能再给我坑,我已经没力气往下跳了。”
窗户忽然被风吹开,摇摇晃晃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彼此都静默着。自作多情的窗户以为两人在倾听自己的演奏。其实,死物就是死物,它哪里晓得,这对恋人是在细听彼此的心跳,两人是想通过彼此的心跳声,肯定对方的存在,让对方感受萦绕在自己心里的情愫。
“不气了?”戴笠笑了笑。
雪海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气包子。”
抬起头来,见戴笠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雪海咳了咳,“那个,对了,你不是跟张学良将军挺熟的么?”
戴笠抚着雪海的头发说道,“问这个做什么?”
“今天的报纸你看了没?”雪海望了望戴笠,“上面登了关于赵家小姐私逃的事。”
戴笠点点头,“嗯。”
“那个,张学良将军真是那样的人吗?”雪海见戴笠望着自己挑了挑眉,解释道,“不顾别人的看法,让赵家小姐跟自己私逃么?”
见戴笠不说话,雪海接着道,“赵小姐的父亲也真狠得下心来,为了断绝自己与女儿的关系,竟登了报。”
戴笠笑了笑,“赵庆华此举,算是送女于私下,再绝情于公众,既断了有情人的退路,促其亲成,又挣得了门庭清白,不失身份,真假混淆,可谓一举两得,”
听了戴笠的话,雪海诧异地问道,“赵父这样做是在帮助自己的女儿?”
“大概只有这样,虽称不上是上上之策,却也两全其美,”戴笠笑了笑。
赵庆华此举有其高明构想之处,时下,诸军阀凭借军力,争战不息。张学良主政东北奉系,赵庆华官任北洋政府,认亲与否,多有不便。而他也是藉此急流勇退,可谓用心良苦,此举既可避免政争之嫌隙,落人口实,又可减免张学良恩怨之忧虑,任其放手作为。
如此黑白分明,正似赵庆华其人的耿介、清廉。可怜天下父母心,赵庆华家事外扬,绝非盛怒下的单纯。
雪海点点头,歪着头道,“你们搞政治的是不是头脑都这么复杂?”
“所以我说你得多吃三文鱼啊,”戴笠慢悠悠地说道。
雪海叉腰,“哼,像你们这样一天到晚,站着坐着,醒着睡着,脑子都转的人才需要补脑!”
“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是刚才在想如果换做你是张学良将军,你会不会带着我私逃,喂,你会不会啊?”
“汉卿没有带人私逃,这是赵庆华的权宜之计。”
“那好,如果你身处这样的情况,你会不会?”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你,哼,如果我硬要你回答呢?你想象你在其位!”
“为什么要做这无谓的假设?”见雪海一脸气呼呼的,戴笠想了想,“或许吧。”
“或许?”
“大概会。”
“大概?”
“不知道。”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怎么不知道?”雪海嘟着嘴愤愤地问道。
哼,犯了错的人翻了身后,果然就恢复本色,再不让自己随心所欲了,也不再捡着说自己爱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