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冬梅摇摇头,雪海才放下心来。
戴春榜见雪海拿看贼的目光望自己,气得冷哼一声。丫鬟那么好,小姐怎么那么差劲,大哥肯定是瞎了眼,才被那个关小眉迷得团团糊糊。对冬梅点点头后,转身走了开。
“戴二少爷在路上挺照顾我的,见我晕车,还给我削了个苹果,”冬梅顿了顿,“晚回来是因为,路上碰到有一户人家结婚,车子好多,我们走的那条路都堵了住。”
雪海一愣,在民国,婚车居然也堵了街?!真叫人遗憾,自己居然没有瞧见。有些惋惜道,“可我怎么没看到啊。”满街都是婚车,气势肯定磅礴好看。
冬梅有些纳闷,“不会啊,按理说,小姐也应该能看到啊,我们俩坐的车相隔的距离,并不远啊。”
戴笠正好走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又见雪海歪着头作苦思冥想状,不禁笑了笑,“你那时正当着你所谓的‘追梦人’,怎么会看到?”
“这么说来,我错过了一场豪华的场面了,”雪海撇了撇嘴,“你怎么不叫我?”多可惜啊。
戴笠想了想,“很想看?”
“那是当然,”雪海点点头。
戴笠笑了笑,“去换一身衣服,我们去吧。”
雪海愣了愣,“是你认识的人?”
戴笠点点头,主婚人可是整个中华民国都认识的人。
见雪海转身离开,戴笠想了想,让毛人凤打了个电话,跟汪精卫府上的人说,自己会去参加婚礼。
毛人凤初接到指示时,觉得有些奇怪:局座是个做了决定便不会更改的人,怎么这一回成了另外?或许,局座另有打算,虽然委座与汪精卫的关系,经过上次的会议已变得僵化。
参加婚礼的嘉宾挤满了堂厅,满堂座无虚席。贺婚的花篮从大门口、走廊,一直排列到屋子里宽敞的地方。许多政界、商界的名人都一一出席,摄影记者的镁光灯从开始闪着一直到结束。
戴笠和雪海携手进来的时候,汪精卫亲自出来欢迎,并引着戴笠几人坐在其中的一桌主席上。汪精卫笑望着戴笠,虽然自己已与老头子关系僵化,但是面对媒体,该有的戏份应该是要做足了。
当得知眼前的中年人竟是汪精卫,雪海的眼睛睁成了鸽蛋,原来,这竟是汪精卫夫人外甥女安妮的婚礼。
怪不得,这婚礼这么隆重,这么华贵!
雪海手里拿着好看的糕点,望着戴笠问道,“你见过新郎新娘吗?”
“新娘到不曾见过,”戴笠用手指擦了擦雪海嘴角的碎屑,“新郎倒是见过几次面。”
戴笠的这一动作引来在座其他嘉宾的目光,见别人用暧昧的眼光看着自己和戴笠,雪海的脸顿时烧红起来,小声嘀咕道,“别人都看着呢。”
见戴笠不顾自己的话,手指竟换了个位置,兀自地抚着自己的头发,雪海嗔怪地往了一眼戴笠,正准备说什么,只听到戴笠轻声覆在自己的耳边说道,“你见过了我的母亲,我也去看了你的父亲。如此,三拜中,我们也算是已经拜过高堂了,还剩下什么?”
戴笠的话一说完,雪海的脸却已红得滴血。
正在这时,却听司仪唱喊道:有请我们美丽的新娘,安妮小姐入场。
司仪的话一落音,堂厅里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雪海有些兴奋,正想对戴笠评说什么,却想到刚才的一番捉弄,所以望向戴笠时,只是瞪了他一眼。但,后又忍不住望了几眼,却见戴笠仍似笑非笑得望着自己,雪海的心竟也不争气地扑扑直跳。
当雪海转过眼时,却见一个贵妇搀着新娘站在离自己不远处。
新娘的发型是一种好看的大波浪卷,蒙的是纱花的双层头纱,头纱上点缀着羽毛的装饰略显得清纯。
透着薄薄的头纱,可以看出,新娘的美丽。而且,年龄也能隐隐约约看得出,应该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雪海在心里摇摇头:未成年,早婚,指不定还早孕,早生,当然,这一切都离不了早熟。
雪海很想对新娘子说:早熟的果子早烂,这样不仅对大人不好,而且还很有可能影响下一代。
正在雪海天马行空是,司仪唱喊道:有请我们英俊的新郎,李时雨先生入场。
司仪的话一落音,堂厅里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到了雪海的耳边,却是一片嗡嗡的响声。新郎是李时雨?时雨大哥!
当身着一袭白色西装的李时雨映入雪海的眼帘时,她的心突然有些紊乱。
他很英俊,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英俊的新郎了,脸上总是淡淡的笑,仿佛不受世俗的污染。当初,自己也是爱极了他的笑。
现在,他和这位安妮小姐结婚了。
雪海望了望身边的正握着酒杯,似乎是想事入了神的戴笠,被各种情绪交织的心,突然安定下来。望向李时雨时,嘴角上的笑容已变得明媚。
她的嘴边是一丝明媚的笑?李时雨在心里不禁苦笑了笑,原来,一直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无论何时何地,自己总会在不轻易间捕捉到她的惊鸿一瞥。自己的这一本领,从认识她起,便是有了的。
安妮瞥了几眼热情满溢的堂厅,又继续凝望着自己对面的李时雨。自己激动地地想喊出来,因为,此时此刻,是她向往已久的,梦寐以求的。如今,却真真实实。
尽管,自己入不了他的心,得到的只是他的躯壳。可是,自己对这样的浅薄,甘之若饴。
车窗外,路灯光闪烁异常。
“生气了,”戴笠抚了抚雪海的头发。
雪海抬起头望着戴笠,笑脸盈盈,“我才不介意那几个八婆的话。对像她们那样的人说的话,我奉行的是两个耳朵都不进的政策。”
在婚宴快结束时,雪海去了卫生间,结果在走廊上听到了几个妇人的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被雪海听了个见。
“戴局长身边的那个女人真是‘独特’啊,看见了没,她身上竟挽着白绢的花,穿的那么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参加葬礼呢。”
“就是就是。”
“小声点,叫人听见了不好。”
“人都在大厅呢,谁没事往这里钻。唉,其实戴局长有权有势,长得又那么好,不知怎么看上那么个女的?”
“哟,听你这口气,你还敢想戴局长啊。”
说完,里面传来一阵哄笑声。
“轮不到你,知道军统里的佘淑恒吗?”
“怎么会不知道,那可真是个美人胚子。人人都知道,军统里的女人都是美女。”
“我在琢磨着,戴局长不是近水楼台嘛,怎么不要那几个月亮,偏抱那么个破星星。”
“图个新鲜劲呗,一天到晚对着都是美女,大概困了,也乏了。”
“可不就是。”
“哪天要是抱着我,唉,就不枉我在红尘走一遭。”
“真不害臊。”
随后,里面又是一阵哄笑声。
雪海愣住在外面,原来,自己和佘淑恒她们比起来,就是一颗星星,而且是惨淡无光的那种。这几个人的话,还真是精辟啊。
其实,此时此刻,雪海很想踹门而入,转过身时,却见戴笠立在自己的面前。
“唉,当时看她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真是舒服,”雪海歪着头,靠在戴笠的肩上,“她们那么怕你,背后却又是对你亲睐有嘉,你说奇不奇怪?”
“好像其中有个女的差点要对你下跪,”见戴笠只是望着自己,雪海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戴笠叹了口气,“她们的话,你真不在意?”
雪海抬起头,皱着鼻子,哼了一声,“不在意,但是我很生气,知道么?居然说我是一破星星。”星星就已经是勉强接受的了,居然还加了个‘破’。
见戴笠突然抬起自己的下巴,望着自己,雪海一愣,“做什么?”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都得要进你的两只耳朵里,”戴笠凑到雪海跟前。
雪海呆愣着,回想了好半天,“你刚才说什么?”
见戴笠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厌恶地看着自己,雪海巴巴道,“我真没听见。”
天可怜见,刚才他离自己那么近,说话时,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换了任何人,都会迷迷糊糊的。
“你再说一遍。”
“就再说一遍嘛。”
“你说最后一遍,我肯定听到心里去。”
见戴笠突然要说话,雪海扑闪扑闪着眼睛。却听到他说道,“停车。”
雪海愣了愣,停车?说话跟停不停车有什么关系?
正在雪海纳闷的时候,却见戴笠开了车门。雪海往窗外望了望,还没到棠园啊,怎么就下车了?雪海正要问的时候,却又见戴笠不徐不疾地坐到在了副驾驶位上。
“开车,”戴笠的一声令,车子的轮子转了起来。
雪海心里的火轮也跟着转了起来,啪啪地,直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