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李时雨心像是在水里漂浮,忽上忽下。
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再见到她!因为突然有任务,他在老家的停留时间也就被缩短。任务完成后,再回到江山,却已不知人往何处。
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她父亲被传染上了重病不久就离世,而她在三七后,也就搬了家。找到她的闺友红梅寻问一番,才得知她投奔了亲戚,具体住处在哪儿,红梅也是摇头不知,只道了说是在镇上,一户姓蓝的人家。
后来自己去镇上找了许久,各种途进办法都用了,却仍毫无音讯。人海茫茫,就算近在咫尺,自己也无法得知。那时,他第一次感到无助。
不过,幸好,一切幸好。
可是,想到她那扑闪的眼神,总是觉得她有些事不愿告诉自己。虽然跟过去一样,俏皮地说话,俏皮地笑,隐隐约约觉得她不愿对自己说一些事。
想到这里,李时雨有些黯然,她是不愿靠近自己,与自己疏离?又或者,她是因为在保护自己,而变得小心翼翼?
不过,如今既然知道了她在哪里,自己就可以去接触她,让她慢慢知道自己的心意,一切都还有时间。
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想爱她。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对她的爱已经溢满,他想让她知道,他也更期盼着她会回应。
李时雨收起纷乱的思绪,踱到桌边,在留声机上放了张碟片。
歌声潺潺涓涓,仿佛是带人走进了一条绿荫小径上。小径两边有花有草,还有蝶儿翩翩飞舞。
听到电话铃声,雪海迷迷糊糊睁开眼,粗鲁地抓过话筒,“喂,谁啊?”
“小懒猫,怎么到现在还不起床?”李时雨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
雪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嘟哝着道,“时雨大哥啊,现在才七点钟了,我正梦着捉虫子呢。”
“那你睡吧,我挂电话了,”李时雨笑了笑。
雪海“喂”了一声,“时雨大哥,不要挂电话,咱们说说话吧,”雪海拉过椅子,歪靠在椅子上,“昨天的时间那么短,有好多事都来不及说和问。对了,樊姐姐怎么样?也还好吧。”
李时雨愣了愣,樊素?
听不到李时雨的回话,雪海想了想,难不成他们之间出现问题了?还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略微顿了顿,雪海问道,“时雨大哥,你一直待在重庆吗?我过段时间就离开这里了。”
“小眉,我有话想同你说,”李时雨接着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出来?”
雪海笑着问道,“什么话电话里不能说啊,”见李时雨那边沉默,雪海酌量了一番,“出来是可以出来,但可能过几天才可以。”自己刚刚惹了事,不能这快就又上跳下窜的。
“小眉,你过得怎么样?”李时雨轻声问道
雪海扑哧一笑,“昨天不才见的面嘛,难道还看不出来?”
李时雨愣了愣,自己或许太过担心,像她这样的性子,谁会不喜欢?如此看来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那你的那位亲戚待你如何,”李时雨问道。
他待我怎么样?雪海转了转眼珠子,清了清嗓子,“嗯,还成吧,虽然有时候我不小心犯了错误,他会给我脸色看,但,我还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听了雪海的话,李时雨笑了笑。
“时雨大哥,你还在吗?”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传过来。
“嗯,我在。”
雪海轻斥着道,“那怎么不说话啊。咦,你们银行早上几点上班啊?”
听了雪海的问话,李时雨笑了笑,“我想听你说说话。”
“是不是觉得我像一只麻雀,能自言自语叽叽喳喳说个老长时间?”雪海哼了一声,“大清早的,真是的。”
过了许久,雪海才微笑着道,“时雨大哥,好久没能同你这样说话了。能这样,我真高兴。”
“我也是,”李时雨轻声道。
过了许久。
雪海轻叹了口气,“时雨大哥,你知道么,老爹走的时候,我真想你能在我身边,当时心里很难受,透不过气的那种,你知道么。”
“嗯,”李时雨轻轻应了声。他当然能想象到她当时的彷徨,然而他却不知道关老爹会猝然逝去,也不知道她会突然的离去,可是,就算知道了,自己会不顾那个任务,而照顾她么?
冬梅端了盆水走进来,见雪海只是披着件衣服在那里打电话。
过了许久,雪海才放下电话。见冬梅疑惑地望着自己,雪海笑着道,“怎么了,冬梅,有什么想话想问就说吧。”
冬梅一边把毛巾放在水里绞着,一边撇了撇嘴道,“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对我这么善解人意了,都叫我不习惯。”
对昨天的事情,雪海自知理亏,冬梅这么说也不回嘴过去,还一脸赔着笑。
“真不知戴先生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你,”冬梅将毛巾递给雪海,“我要是他,我就,”
雪海打断冬梅的话,“什么叫做‘轻易地原谅了你’?你知道我昨晚心里所经受的煎熬吗,无声胜有声,没听说过么?你的古诗词懂那么多,怎么就把这句给忘了?”
冬梅抿嘴一笑,“小姐,你现在不要和我杠上了,呆会儿吃早饭的时候,想想怎么和徐小姐说吧。”
听冬梅这么说,雪海有些沮丧,抬起头,见冬梅嘴角还挂着笑,有些委屈,“看我这样,你很高兴么?”
“原来,小姐难得理屈词穷,现在,”冬梅顿了顿,点点头,“套小姐你的一句话,我很享受。”
雪海愤愤道,“有你这样幸灾乐祸的嘛?”
冬梅见雪海气闷样子,着实好笑,“有啊,小姐不就是吗,有什么样的小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啊。”
见雪海吃了哑巴亏地转身朝门外走了去,冬梅扑哧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