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摆弄着手上的银色袖珍枪,很是小巧精致的一把枪。
“这个枪打出来真没有声音?”雪海有些怀疑地望着戴笠。子弹打出来的时候,居然能不发出声音,真是令人岔舌。
雪海拨开枪膛,向远处开了一枪,原来真是有无声枪的。
“那有无声机关枪么?”雪海走到躺在太师椅上的戴笠面前。
戴笠睁开眼,端起茶,“或许有吧,”说完,噙了一口茶。
“那有无声手榴弹么?”雪海的话一说完,脸上便挂着几滴水。
雪海愣了愣看着戴笠,用袖子擦了擦脸,“我,我哪里说错了。”
戴笠哭笑不得地帮雪海擦着脸,“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当然是脑细胞,”雪海瞪了眼戴笠,“和你一样,毋庸置疑。”
戴笠拉着雪海坐在自己的腿上,嘴角挑起,“可我总觉得,这个小脑袋里似乎装的是浆糊。”
雪海撇了撇嘴,“哼,我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的话,能攀上你这棵大树?你说是不是?啊?”说完,使劲地摇着戴笠胳膊,试图说服他。
戴笠笑了笑。
见戴笠只是笑,雪海闷闷地叹了口气。
戴笠正准备说什么,毛人凤走了过来。
雪海一跃,迅速整理好衣服站在戴笠身边,见戴笠调侃的目光,雪海嘟着嘴恨恨地瞪了一眼。
“局座,上海那边出事了,”毛人凤站直身子道。
戴笠挑了挑眉。
“有人欲谋刺宋部长,”见戴笠皱着眉,毛人凤接着道,“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宋部长刚到上海火车站,火车站便混乱成一团。刚才,程慕颐发过来的电报上说,宋部长的秘书被杀,但宋部长幸免于难,毫发未损。”
戴笠闭上眼睛,过来好一会儿才睁开。
雪海示意毛人凤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毛人凤微笑地点头致谢。
“人凤,叫沈醉放下手上的工作,赶到上海,去协助程慕颐,”戴笠顿了顿,“这件事最迟五天内要查清楚。”
毛人凤站起来,“是,局座。”
突然毛人凤像想起什么,犹犹豫豫地不知该不该说。
“让志英去北平吧,”戴笠抿了口茶。
毛人凤愣愣地望着戴笠,后感激地说道,“谢谢局座。”
望着毛人凤远去的背影,雪海歪着头,“他喜欢志英?”
戴笠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要,”雪海顿住,因为此时,她突然知道了缘由。
周志英喜欢的是戴笠,但现在他是和自己在一起,周志英在一旁肯定会黯然神伤。毛人凤之所以想让周志英去别的地方,是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周志英会渐渐淡忘戴笠。
戴笠拉住雪海的手,“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人和事。”
雪海从戴笠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脸上有一丝惆怅迷茫的自己。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雪海咳了咳,“嗯,虽然我秀色可餐,但我有自知之明,比不得周志英的英气,也没有佘淑恒的秀气。”雪海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受欢迎,不过,”雪海望着戴笠笑嘻嘻道,“我很有成就感。”
见戴笠挑了挑眉,雪海揽住戴笠的肩,“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没有故事,”戴笠拢了拢雪海披散在肩上的头发,“若说要有什么,有的只是个序幕而已。”
雪海怔怔地望着戴笠,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许久,雪海才慢慢道,“她们喜欢你,或许,”雪海想说,或许比自己对你的感情更强烈。
戴笠站起来,“枪练得怎么样了?”
雪海望了望远处挂着完好无损的水气球,摇摇头,“太远了。”
戴笠拉起雪海的手,将其放在枪膛上,纠正了雪海手的姿势后,才慢慢地瞄准远处。
“砰”,雪海按下开关,远处的水气球爆破,水倾泻而下。
雪海不可思议地望着远处破了的气球,转过头又望了望戴笠,怔了好一会儿,“怪不得人家都说名师出高徒,对了,上次在栖霞山遇到的那个行刺的人不是说,你是神枪手么,看来所言非虚啊。”
“牢记刚才手的姿势,不管多远,瞄准后就开枪,不要犹豫,”戴笠望了望雪海,接着道,“以后这枪要不离身,知道么?”
雪海望了望手上的枪,有些郁闷。自己现在几乎穿的都是旗袍,不管是中式的,还是中西结合式的,都没有口袋。但见戴笠正望着自己,只好点点头。
“去吧,多练练,”戴笠转过身,躺在太师椅上。
雪海点点头,像小学生一样,一丝不苟地练着,慢慢地竟好了许多。
“小姐吃饭了,”冬梅走到雪海面前道。
雪海接过冬梅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一会儿就过去。”
雪海跑到房里拿了一张薄被后,轻手轻脚地走到戴笠跟前,将其盖上。
“你没睡着?”雪海望着突然睁开眼睛的戴笠,“那你怎么还不起来,没听到冬梅说吃饭么。”
戴笠笑了笑,站起来,“今天中午不能陪你一起吃了,我要去书房里。”
雪海想了想,点点头。
“小姐,戴先生呢,”冬梅望了望雪海的身后。
雪海扑到桌前,一边夹菜放在嘴里,一边道,“他有事。”
冬梅点点头,拿起筷子。
“厨房里还有饭菜吧,”雪海抬头望着冬梅道。
冬梅想了想后,摇摇头,“几天多没做饭菜,剩的是厨子们他们自己吃的。”
雪海叹了口气,咬着筷子道,“哼,让他吃稀饭。”
冬梅望着皱着小脸的雪海,扑哧一笑道,“小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心疼,还,”
“哎呦,疼死了,”雪海伸着舌头,“破了,”说完,哀怨地望着冬梅。
接过冬梅手上的清水,漱了口,这才道,“冬梅你怎么说话越来越肉麻,看,差点把我舌头肉麻掉了。”
“肉麻么?比起小姐昨晚在院子里说的,好像是小巫见大巫吧。”
“啊?昨晚你,你真在啊。”声音嗡嗡的。
“嗯。”不过冬梅的耳朵很好,很清脆地应了声。
“那个,你听到什么?”
“没什么,就是‘你真好看’还有‘情人眼里出西施’之类的。”
“停,”雪海小心地瞥了瞥冬梅,“那个,我们还是吃饭吧。”
这一顿雪海吃得是相当的无味,望了眼是细嚼慢咽的冬梅,雪海有些汗颜,忍不住又问道,“那个,为什么我怎么没看见你啊?”
冬梅翻了翻白眼,“那时候,你满眼都是戴先生,月亮之类的,哪还容得下其他人。”
听冬梅的话后,雪海也没再挑话了。因为,实在是怕冬梅会说出让自己心肌梗塞的话来。
冬梅望了眼吃瘪的雪海,心里很是畅快,唉,米饭真香。
望了眼眉头深锁的戴笠,雪海将碗瘦肉粥放在戴笠的书桌上,“吃点东西吧。”
戴笠望了望雪海,点点头,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这不是李嫂做的?”
“我做的,一吃完饭就给做粥,厨房里不剩其他什么材料了,你又不喜欢吃回热菜。”见戴笠望着自己,雪海撇了撇嘴,“一顿饭又要不了多少时间,干嘛急着赶到书房来。”
戴笠抿了一口粥,“问题正想到关键点上,不能打顿。”
“吃饭是革命的本钱,听说没,”雪海将毛巾递给戴笠,“就算没听过,今天我说了,以后知道了吧。”
戴笠微笑不语,粥也很快见底。
“肚子还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碗?”雪海拿起空碗问道。
戴笠摇摇头,笑望着雪海道,“呆会儿端壶茶过来吧。”
“一下午你都呆在书房?”雪海望着戴笠道。
戴笠点点头,“再过几天重庆就要开会,上海却发生了刺杀事件,”戴笠顿了顿,“这是不容许的。”
“你昨晚已经通宵,下午又不午休,”雪海想了想,“睡一觉吧,这样想问题会快一些。”
“在鸡鹅巷的时候,通宵达旦是常有的事,”戴笠顿了顿,“而且,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工,应该做到两天两夜不睡觉,但头脑却清晰如常。”
两天两夜不睡觉,头脑却仍清晰的人只算是合格的特工?雪海暗自吐了吐舌头,那高级特工像沈醉他们,岂不更厉害?
“小姐,”冬梅放下汤勺,吐了吐舌头。
一进厨房,雪海便看见站在灶旁冬梅的一副苦瓜脸。
雪海愣了愣。
见冬梅指了指灶台上的锅子,雪海放下手上的碗筷,“你怎么这副表情?”
“这是我刚才煮的,”见冬梅向自己伸着一个勺子,雪海感觉有些奇怪,“怎么了?”
冬梅扑哧一笑,“你尝尝。”
雪海接过勺子,放到嘴里,里面的粥有些凉,还有些------咸,不,是非常的咸。
“怎么这么咸?”雪海吐出来。
冬梅望了望搁在灶台上的空碗,由衷地叹道,“戴先生太伟大了,”说完,揶揄地看着雪海。
雪海望了眼那的确空了的碗,不知说什么,只能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