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周志英靠在叶霞弟的身上呜呜地哭着。
“我心里难受，霞弟，”周志英呜咽地说道。
叶霞弟叹了口气，“我明白。”
“你怎么会明白？”周志英抬起头，望着叶霞弟，“你不会明白我现在的这种感觉。”
“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叶霞弟悠悠道，“你就像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想法。”
周志英苦笑了笑，“我是自作虐。明明知道他是我不能爱的，但我却爱了，明明知道在他心里，不会有我的位置，我还是爱了。”
“我一直期盼着能有一个牵绊他的女人出现，可以证明他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现在终于出现了，我的心却好疼。原来，还是他是会爱女人的。”
叶霞弟望了望周志英，半天道，“是关小眉？”
“他看关小眉的那种眼神，我认识，我也太熟悉了，就是我望他时候的眼神，佘淑恒望他时候的眼神。现在，他会情不自禁地笑，他会拿着那盒木香看上半天，而且，”周志英顿住，眼睛里已满是泪水，而且，自从关小眉出现后，他再也提过要自己为他暖床。
叶霞弟望着眼前的泪人儿不说话，默默地坐在她旁边。
“小眉她很好，我知道。我就一点也比不得她吗？”周志英泪眼朦胧地望着叶霞弟。
叶霞弟摇摇头，“你和她各有千秋。”
“那为什么他就看不到我的好呢？”周志英哭起来。
叶霞弟看着哭的越来越凶的周志英，什么话也不说。也许只有这样，她的痛苦才能减轻点。
不远处，树上的栀子花已悄然开了几枝。风吹过，它们懒懒散散地动了动，周围也有了淡淡的香味，但却飘不到亭子里。
街市繁华，薛家糕点铺子的门前像往常一样，排着一条长长的队。排队的人们脸上带着笑容，议论着左邻右舍发生的事，偶尔，编排着张家长李家短的。
雪海靠窗户坐着，一边喝着绿豆浆，一边对冬梅挤眉弄眼。过了一会儿，冬梅端来一碟糕点过来。
雪海往碟子里看了看，见碟子里的糕点形似海棠花，色呈紫酱红，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红绿瓜丝。
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后，雪海不住地点头，“香甜松软，美味可口，”又忍不住拈一块，见里面只剩两块，“冬梅，你怎么只拿了四块啊。”
雪海帮雪海搅了搅碗里的绿豆浆后，才说道，“薛家卖糕点，跟别处不一样，是限买限卖的。每人一天只准买四块。”
“啊，这样啊，”雪海叹口气道，“早知道我也跟着排队，还能多拿到几块呢。”
冬梅笑了笑，“小姐，这铺子离府上近，你要是喜欢这里的糕点，我们可以每天都可以过来啊。得赶早，那时候排队的人会很少。”听了冬梅说的话，雪海低下了头。
“小姐，你怎么了？”冬梅见雪海刚才还吃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停下来，低着头。
雪海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冬梅。
“唉，陈曼丽的事你听说没？”雪海对面桌子的一男子对他旁边的人说道。
“陈曼丽？百乐门的当家花旦？”
“可不就是她，还有哪一个。”
“怎么了她？”
“死了呗，”那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么漂亮的人，真是可惜！”
“你见过？”
“我哪有那个闲钱，报纸上不是登过她的照片嘛，”
“唉，是可惜啊，我老板见过她几次面后，直夸她长得好，”男人顿了顿，问道，“她一舞女，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还不是日本人给害的。这陈曼丽，虽然是一舞女，但还真是叫人佩服。”
“她怎么把日本人给得罪了？”
“唉，那日本鬼子个个是个色鬼，见陈曼丽好看，便想叫她伴舞，但陈曼丽死活不答应，日本人气不过，便对她下了毒手。”
“报纸连这个也敢登？不怕得罪了日本人？”
“哼，都是胆小怕事的主，哪敢登？”
“咦，那这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呢？”
“是我一哥们跟我说的，他的相好在百乐门做事呢。”
排队的人不见少，铺子里的人却越来越多。
雪海听到对面两人的对话，心里一惊，“冬梅，这几天你都看报纸了吗？”
冬梅点点头，“看啊。”
“那报纸上登没登关于陈曼丽的事，”雪海补充道，“那个陈曼丽是百乐门的当红歌女，”
冬梅想了想，“有啊，这几天报纸一直在说她的事呢。”
“那她，是不是死了？”雪海小心问道。
“嗯，好像是出了车祸，”冬梅点点头。
雪海张了张嘴，想问，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死了。可是没有问出来，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街上，孩子的嬉笑声，小摊的叫卖声，入耳不绝。
“小姐，这是去哪，我们不要去电影院买票吗？”冬梅拉住雪海的胳膊，以为雪海走错路了。
雪海笑了笑，“现在，我想到百乐门去。”
冬梅睁大眼睛，“去歌舞厅？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我有事情想弄清楚，”雪海加快脚步。
“可是，小姐，现在是白天啊，歌舞厅不是晚上才营业吗？”
雪海停下脚步，想了想，“那我们先回去吧，”对冬梅不好意思地看着冬梅，“今天我心里有事，不太想看电影了。”雪海想了想，“要不，我叫王妈陪你去看？”
冬梅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想和小姐一起去看的，小姐不去，冬梅也不想去。”
“那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听了雪海的提议，冬梅点点头，笑了笑，“什么时候都可以。”
“小姐，在店里你听完那个陈曼丽的事后，怎么心情就跟着变了，你认识那个陈小姐吗？”
于是，雪海把在百乐门发生的和陈曼丽有关的事，跟冬梅说了一遍。
听完后，冬梅问道，“陈曼丽那样骂你，小姐都不生气吗？”
“怎么不生气，当时，心里气得都快爆炸。只是后来，听了那个化妆师李姐的话后，才好受些。”雪海想了想，“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事，现在，人却没了。”
“我也听到店里人的议论，要是真是他们说的那样，陈曼丽倒是让人敬佩。”听了冬梅的话，雪海点点头道，若真是他们讲的那样，陈曼丽真是让人佩服。商女犹知亡国恨！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叶霞弟从里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