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放不下童逊?”安如栩见华秋痕不做声,忍不住略带疑惑地问。华秋痕听到之后,讶异地转过身,看着安如栩,安如栩也看着华秋痕,略带恳求地说:“无念,不要再和童逊有任何的交集了,好吗?”华秋痕看着安如栩眼中那明显地哀伤,忍不下心拒绝他,但是明知自己不可能不理这件事,更不愿意欺骗他。
华秋痕眼中的挣扎看在安如栩的眼中,他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人任何事服过软,华秋痕的迟疑伤了他,安如栩深吸了口,昂首走出了大厅。华秋痕看着安如栩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会儿,安管家进来将华秋痕带去了一间厢房。华秋痕被如何救童逊以及如何说服安如栩的事缠到无心睡眠,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竟然看到对面的窗前同样站着的高大身影也正看着这边,眼眶忍不住湿了。
第二日华秋痕起身没多久,安管家就亲自来请她去大厅,说是一个故人想要见她。华秋痕暗暗思量她昨日才抵达西平,怎么接二连三就会有人来找她呢?她走到大厅见到安如栩正和一个锦衣青年相谈正欢,华秋痕又是明了,又是疑惑,疑惑的是他怎么会来?明了的是他如何会知道自己的行踪。
“秦大哥,”华秋痕趁着两人都未说话的时候,开口唤道,秦斯装作才看到华秋痕的样子,笑着向她走来,亲昵地用手轻抚着她的头,说:“你还记得我这个认的哥哥啊,你离开相府之后,这么久怎么都不跟我联系?”华秋痕听到秦斯这略带责怪的话语,看着秦斯的眼神略带疑惑,扫过安如栩,自觉地后退一步,拉开跟秦斯的距离。
在旁边莫名地不知如何接受华秋痕突然冒出来的义兄,华秋痕主动避嫌的举动无疑让他的心舒坦了些,上前与华秋痕站成一排,笑着对秦斯,实则是对华秋痕解释道说:“秦大人奉皇命千里迢迢从国都来到西平探望本将,一路辛苦了。”
秦斯看着安如栩那略带防范的意识,和煦地笑着说:“安爵爷,介不介意让华姑娘陪下官在贵府的花园走走呢?”安如栩犹豫了一会儿,秦斯却笑着说了句:“爵爷,也许下官能让华姑娘改变主意呢!”安如栩不解地看着秦斯,他竟然知道他和华秋痕之间的事,他们只不过才回来了一日,安如栩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了秦斯。
秦斯和华秋痕在花园里走了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秦大哥,童逊的事是否与你有关?”走到了那日她和童逊相见的奉天亭,华秋痕忍不住打破沉默问。秦斯没有回答,径直走进了凉亭,华秋痕知道他这是默认,跟了上去,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将童逊也牵涉进去?”
“为什么?”秦斯转过头来,黯然地望着华秋痕:“秋儿,当年的事童逊也有份的,难道你不想报仇吗?”“我,”华秋痕的思绪被秦斯的话影响,一时语塞,片刻之后才说:“但是当日他答应对此事不理,已经是在帮我了,我怎么能够反而陷害他呢?”“哼”秦斯冷哼一声,一向明朗的笑容里竟有些苦涩,“秋儿,不是你陷害他,是我!你要扳倒我去救他吗?”说道后来,秦斯一向波澜不惊的声音竟然有些气愤的情绪。华秋痕轻叹了口气,“秦大哥,你明知我绝对不会如此的。”
“那你答应对此事袖手旁观了?”秦斯回首的脸上有一丝欣喜地表情,但还未来得及绽放便被华秋痕一个轻轻地摇头给扼杀。华秋痕表情极为认真地说:“秦大哥,我一定会想一个万全之策。”“呵呵”秦斯突然笑得古怪,一向温柔的目光竟带着几分犀利地盯着华秋痕:“秋儿,此次童逊的事事有蹊跷,想要对付他的另有其人,我最多不过了推了一把,在事情还未明了之前,你可否不要插手?”
华秋痕不语,眉头轻蹙,望向远处,秦斯几近无奈地说:“秋儿,你听我一句,秦大哥不会害你。此事表面看来是陛下要找童逊的麻烦,可是我有种直觉,童逊并非如此简单,等我找到证据之后,你再出手,好不好?”“秦大哥,我知你一心为我着想,但是我却过不了自己这关。童逊曾救过我的命,如若不是我逼他,他又如何会为我爹的事被牵连,而且在西梁,是我将童党的名册交给梁明昭,否则陛下不会这么快动手。”华秋痕轻声将自己要插手这件事的原因一一讲给了秦斯听。秦斯仍是摇头,最后抓着华秋痕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如果这一切是童逊自己借机故布的疑阵呢?”那东陵可能要变天了,华秋痕心里默默地想,如若魏玠帝真的有难时,安如栩还会如此轻松地跟自己隐居吗?
秦斯见华秋痕不做声,知她是默认即使是计也会前去,有些气愤甚至失望地拂袖而去,临走前,他几乎是质问华秋痕:“你是否心里还放不下他?”华秋痕知道秦斯是生气了,但是她现在的脑子里满脑子都是对于童逊事件的分析,而且她相信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不会真的生她的气,她无需解释。
华秋痕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思绪略略清楚时,转身准备离开,却蓦然发现亭外一个高大的人正看着她,不知在那里驻足了多久。华秋痕还没来得及出口,“秦斯说的是真的?”安如栩先问出了口。华秋痕摇头。“那为什么一定要去救童逊?”安如栩接着问。“他救过我的命。”“好,那我去救他,替你还这个人情!”安如栩说。华秋痕走到安如栩面前,抱住他,低声说:“如栩,相信我,我会好好地回来的。”如果真的是一个陷阱,至少我可以全身而退,而换了你,童逊怎么肯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
安如栩将华秋痕打横抱起,直奔向他的卧房,几乎是无度地索求,华秋痕极力地迎合着他,让他浮躁不安的心在她的温柔里渐渐地平静下来,直到华秋痕觉得乏极之时,听到安如栩在她耳边小声但坚定地说:“无念,我信你。但你若一月不归,我定会另娶他人。”
华秋痕醒来之时,天已经全黑了,人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若非身上那深深浅浅的印记,华秋痕真要觉得是自己做了一场春梦了。没过多久,安管家轻轻地敲门,询问她是否醒了,端来了可口的西平饭菜。华秋痕用过饭之后,收拾了些简单的行装,在窗边望着对面,他已经熄了灯,想必已经睡了,华秋痕直直地坐着,望着,后来实在太累了,便趴在窗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华秋痕醒来的时候,华秋痕却是好好地睡在床上,是如栩,华秋痕想到这里急急打开房门,突然很想见安如栩,却只见安管家带着丹儿站在房门口。“华姑娘,你想去哪里?”安管家见华秋痕一眼急促的表情,出声问。“将军他在房间吗?”华秋痕顺便问了句。安管家摇头说:“将军一大早就带着近卫出城打猎了,他临走前嘱咐小人将这位丹儿姑娘带到姑娘这里,并且已经为姑娘准备好马车和盘缠,姑娘用过早饭之后就可以出发了。”
听到安如栩已经出去了,华秋痕的心一阵失落,但丹儿那充满希望看着她的眼神让她不得不暂时将这些抛出脑后,回丹儿一个安心的微笑。从坐上马车的一霎开始,华秋痕就忍不住频频往四周看,可是直到西平的城墙已经完全看不见,始终都没有看到她所期望出现的那个人影,华秋痕竟然忍不住留下了两行清泪。
从上马车开始,丹儿就一直在幻想童逊出来之后和华秋痕再续前缘,华秋痕几次地阻止,丹儿仍是自顾地喋喋不休,“丹儿,”一直闭目养神的华秋痕忍不住出声喝止,“或许童逊是你心中最好的男人,但是我这次去国都,不是因为我爱他,以后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为什么啊?夫人?”丹儿被华秋痕吓得一愣,半响,才略带绝望,略带责备地说:“相爷他是想要娶你的啊!是因为安如栩吗?他哪里有相爷温柔,哪里有相爷体贴…”
“住嘴!”华秋痕知道丹儿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梦破碎才会如此次说话,但是她却不能如此的说如栩,华秋痕看着丹儿,前所未有地严肃地对丹儿说:“丹儿,安如栩在我的心中,就如同童逊在你的心中一般。”“夫人,”丹儿吓得跪在了华秋痕的面前,边哭边说:“奴婢从来没有妄想过啊,您不要误会,…”华秋痕将丹儿扶起来,柔声说:“丹儿,我不爱童逊跟你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如果有一天你自己想通了,再告诉他,你为了他从国都独自一人走到西平,这份付出配得上任何人的感情。”
华秋痕的这番警告总算是起了点作用,在接下来的一路上,丹儿总算是没有再在她耳边提到童逊。期间,华秋痕还意外地发现,安如栩为她准备的车夫竟然就是在秋围里曾经背叛过他的李炳,不过安如栩既然放心让他已然陪在身边,必然是相信他,华秋痕自然也会相信他。一次,李炳发觉华秋痕盯着自己看,竟然是一笑,并且主动为华秋痕释疑,“姑娘是认出了在下?”见华秋痕不否认,李炳接着说:“姑娘放心,将军已经将我的家人接到了爵府,在下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对不起将军的事情。”
华秋痕和丹儿到国都这一路上倒也太平,华秋痕还未来得及寻找客栈落脚就迫不及待地先去了刑部,因童逊暂时未过堂,判刑,是以暂时收押在刑部大牢,家眷及家人都被软禁在相府里。华秋痕原想十吏九贪,这牢中的狱卒尤甚,只需出点钱银贿赂即可见到童逊。不知是这刑部大牢在连仲达的监管下十分清明还是因为上头一早就有交代,那狱卒竟然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行。
华秋痕悄悄地打量着刑部大牢的格局,准备夜探,却见一路几乎不言语的李炳拿着一块应该是西平将军近侍的令牌,上前对那狱卒说:“让李达过来见我。”那个犹豫了片刻,让另外一人看着,还是去通报了。李炳看着一脸不解的华秋痕,说:“这李达是刑部大牢的典狱官,是在下的同乡,少年时曾经受过我家一些恩惠。”这才是安如栩安排李炳跟自己来国都的目的,他竟然一早预到自己进不了这刑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