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帝转头看向桥下,轻声说:“朕不会追究他们。”
华秋痕听了魏玠帝的这句话,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又忽的被提起。魏玠帝一下将她打横抱起,笑着说:“抱紧了,不然朕一松手,你就掉河里去了。”
华秋痕听他这样说,越是不抱他,挣扎着说:“放开我。”心里刚刚对他升起的感激,又全都转成了对他孟浪的气恼。
但是显然魏玠帝根本没打算放开她,冲她一笑,在众人的痴迷中,抱着华秋痕从桥上飞到了岸边。然后是桥上,岸上的一阵欢呼,戏是好戏,只是女主角似乎并不那么专注。安如栩眼中黯然的神情她不能也无法忽略。
“参见陛下!”安如栩轻声地说,但鉴于在外面并没有行礼。
魏玠帝笑着说:“人家都说你是不解风情的木头,但是今天这场博佳人一笑的烟火可是让所有人都自叹不如啊!”
“参见皇上。”一旁的柳歌盈盈拜道。
魏玠帝挑衅地瞟了华秋痕一眼,说:“柳歌姑娘和安卿家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华秋痕狠狠地瞪了魏玠帝一眼,当然他老人家是没有看到的,毕竟他后面又没有眼睛。站在她对面的安如栩却是看到了,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陛下,柳歌姑娘只是臣的朋友。”明着是向魏玠帝,其实是向华秋痕解释。
华秋痕别过头去,一副不信的模样。安如栩顿了一下,没有再解释的意思。魏玠帝仿若没有看到二人的互动,笑着说:“秋痕,我们也去猜灯谜吧!不如比比看谁猜对的多?”
华秋痕气恼地看了安如栩一眼,点头说:“好啊!安将军不如也去猜几个灯谜,赢几盏花灯送给你的‘朋友’?”说完,她故意挽着魏玠帝的手拉着他离开。安如栩竟然真的跟了上来,柳歌见安如栩跟上来,也跟了上来。
此时已经近亥时,还有的灯谜多是旁人猜不出猜剩下的,难度可见一般。魏玠帝和华秋痕分别从两头猜起,看谁最先到达中间,若是一样,那就靠今晚的底谜了。
华秋痕心中有一股未明的气,一路狂猜,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笑着对站在一旁的安如栩说:“安将军,最后一个了,我不如送个人情给你,省的你一无所获,让佳人扫兴了。”
柳歌也知道安如栩擅长的是武功和兵法,这猜谜只在不是他的长项,华秋痕此举除了让安如栩难堪之外,自然也会让她尴尬。尤其是看到安如栩对华秋痕如此对他,竟然一点都不恼,反而一直都有着难得的浅浅的微笑。
柳歌憋着气说:“华秋痕,你不要欺人太甚!”
华秋痕轻蔑地笑着说:“我就是欺你,你能耐我何?”
柳歌自忖自己之前也是学过对对猜谜的,这字谜虽然是各项猜谜中最难的,但自己的才识并不逊于普通的学子,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是,柳歌信心十足地说:“不过是猜谜。”
华秋痕喝道:“好!那你听好了。谜面是‘刘邦闻之喜,刘备闻之悲’,打一字。”
什么东西让刘邦喜,刘备悲的呢?柳歌以为所有的字谜不过都是拆字,合字,谁知道竟然联系到了两位皇帝的爱好,一下子,柳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华秋痕刚才见到柳歌如此自信,还以为她确有些才学,如今见到她这副模样,心里暗叹又是个不知深浅的。然后她看到安如栩的嘴角竟然扬起一副了然的笑容,问道:“莫非安将军知道答案?”
安如栩看着她说:“其实猜谜本不是我的强项,但是说来也巧了。今夜我在街头听人说有位才女猜出了一个难倒不少学子的字谜。而刘邦和刘备这两个人我都是知道且熟知他们事迹的。更巧是这两道谜题的谜底是一样的。”
华秋痕听了,心里不知为何开心了不少,但只是淡淡地说:“还真是太巧了!”
柳歌从未见过安如栩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如是别人,他最多只是说出答案吧,何曾见他如此耐心地跟人解释呢?
“秋痕,朕到了!”这时魏玠帝已经到了中间,华秋痕这才将最后一题的谜底交上。安如栩和柳歌也都明白华秋痕刚刚这一停还有一层意思,她不想赢魏玠帝。
魏玠帝笑着说:“朕虽然先到一会儿,但是你马上就跟上了。这样吧,咱们打和吧!看今夜的底谜。”
一行人向珍宝轩走去,每年的底谜都是从那儿出炉,而珍宝轩每年都会拿出一件奇珍作为彩头。表面看来,珍宝轩是折了本,但其实这样的宣传让珍宝轩不仅在东陵国都是无人不晓,连西梁的贵族们也都频频光顾珍宝轩在西梁的分店。
在路上,看到万民同乐,万象升平的景象,魏玠帝十分开怀。华秋痕暗想,就她在东陵和西梁的见闻,他无疑可算得上是个好皇帝。对外大胆启用年方弱冠的安如栩对抗西梁大将乐清扬,使得原本动荡的西方平静下来;对内让童逊放手改革吏治,推动生产,使得东陵二十四城的臣民安居乐业。
可是东陵急剧强大的背后也隐藏着不少隐患,其一,安如栩和三位王爷几乎掌握了东陵全部的兵马,任何一人有叛心,毫无兵权的皇帝都将危在旦夕;其二,全国近半的官员都是童逊提拔上来的,对他的命令恐怕比圣旨还看重,若童逊有二心,东陵无疑也遭到劫难。
虽然现在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以后。所以东陵西梁两国的换姻之策必须实行,而在两国用换姻换得十年和平之后,魏玠帝要集中皇权已是迫不及待了。
魏玠帝看着思绪中的华秋痕,问:“秋痕,在想什么?”
“没什么。”华秋痕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想法,然后掩饰地说:“街上人真多啊!”
“以前你最喜欢热闹了…”
“今夜的底谜出炉了!”
魏玠帝和华秋痕加速赶到了珍宝轩门口,有侍卫开路的他们很快到了最前面。
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站在一只巨大的花灯底下,大声说道:“感谢各位对珍宝轩的支持!今年我们珍宝轩底谜的彩头是一块国石的玉佩,名为‘永不相忘’。这是我们当家的在东海采集回来的,因见其珍贵,又请了著名的师傅来雕琢。若得到的才子将此送与心上人,两人定能长长久久,永不相忘!”
接着,那人又派人将装在匣中的玉佩绕场一周,看过的人都惊叹珍宝轩的出手大方,也都希望能博博。
“秋痕,喜欢吗?”魏玠帝小声问。
华秋痕不语,她一向是爱玉之人,所用的首饰,配件无一不是用玉,这样一块美玉,她怎么会不喜欢?但是她不需要任何人给她,因为她自信可以拿到。
“各位都见过这玉了,鄙人也就不啰嗦了,请诸位听谜面儿。”瞬间,吵吵闹闹的四周鸦雀无声。“头上一枝花,夫人回娘家。住了一个月,骑马赶回家。”
周围的人都开始苦想,华秋痕一下子也没有找到破口,心道:这底谜果然是不好猜的。
“腾”,从人群中传出了一个肯定且响亮的声音说:“是热气腾腾的‘腾’字。”
魏玠帝听了,懊恼地说:“果然是。”
台上富态的中年人首先笑着鼓掌说:“秦大人果然才思敏捷,不愧是咱东陵的探花郎。”
秦斯笑着走至场中,众人都欢呼起来,看来大家都认为是实至名归。
华秋痕想这块玉佩应该能博甄妃一笑吧?想到这里,华秋痕往秦斯走出来的方向看去,并没有看到甄妃,这才放了心。魏玠帝虽然说了不追究,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他们当面在一起吧。
魏玠帝拉华秋痕出来,叹道:“此人果然是满腹经论,你看怎样?”
华秋痕道:“刚才那老板的话不已说明了吗?”
魏玠帝笑着摇摇头说:“刚才那人并不是珍宝轩的老板,而秦斯,他本来应该是状元郎。”
华秋痕疑惑地看着他,他接着说:“这其中还有个故事。当年秦斯一到国都便赢得了一个官宦人家小姐的青睐,那位小姐的父亲,某大人虽也很看重他,但是已替那小姐结了一门更有权势的亲。那小姐以死相逼,某达人只好许诺,若秦斯能够高中状元,便将女儿嫁给他。也不知是某达人从中作梗,还是秦斯对那小姐无意,他殿试的卷上竟然有一团墨迹,因此只点了探花。”
原来如此,华秋痕之前一直以为秦斯是想隐藏锋芒,否则,以他的才学,怎会考不到状元?华秋痕突然想到,之前童逊似乎也给她讲过这个故事,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当时童逊说的是他并未在秦斯的卷上做手脚,那么是秦大哥自己了?难道他真的是无意于甄妃,但是他又为何明知与皇妃暗中往来是死罪,还是要和甄妃走得这么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