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无念讪笑着说:“相爷今天没有去围猎吗?”童逊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说:“你不都看到了?”“那相爷明天去吗?”秋无念继续问道。童逊看着秋无念期待地看着他,不由笑着点点头。
“带我去,好吗?”秋无念轻声地请求道。童逊看着她,半天没反应,秋无念心想看来他昨晚的气还没消,这时童逊才说了个“好”字。秋无念一下子喜笑颜开,童逊满足地看着她,也跟着发自肺腑的微笑。
自从秋围之后,童逊一直都是和童禄他们睡在一起。次日,秋无念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童逊就坐在榻边看着她。童逊见她醒了,吩咐下人端上热水和早饭,真是让秋无念有点儿受宠若惊。
用过早饭后,童逊抚着秋无念的长发说:“无念,别动。”秋无念没有听他的话,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梳子。童逊见秋无念看着他,有点尴尬地说:“转过去,我给你梳头。”秋无念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任凭童逊将她的身子轻轻地转过去,轻轻地,一丝一缕地为她梳发。
秋无念闭上眼,虽然此时她看不到童逊的表情,但她从他的动作中感觉到,此刻的他一定是异常的温柔。童逊梳完后,不知用什么将秋无念的头发挽起。秋无念睁开眼,从铜镜中看到了一支素素的碧玉簪。
秋无念蓦然想起以前不知在何处听说,北漠有一个民族的男子一生只会为一个女子梳头,而那个男子若是为那个女子梳头就代表着他对她的爱如同她的头发一样数不清。可是这里并不是北漠,而是东陵,秋无念暗笑自己想得太多,童逊怎么会知道北漠的民族习惯。
童逊看着秋无念,笑着问:“喜欢吗?”秋无念点点头,问:“什么时候买的?”童逊笑着说:“我看你在府里一直都是插碧玉的,那次回来之后却是用白玉的,估计是你临时替的,就让童福在伏陀县买的。”
白玉簪?那是安如栩送给自己的呢。秋无念想着就问:“那支白玉簪?”童逊看着秋无念的表情,不悦地说:“我扔了。”秋无念听了反射似的喊道:“你怎么能扔我的东西?扔哪里了?”童逊的眼神中隐忍着妒火,沉声说:“扔到河里去了,你可以选择去找那支簪还是跟本相去围猎。”
秋无念暗骂自己明明一心想放下为何还要痴缠。秋无念自嘲了一下,笑着说:“当然是去围猎,相爷可不能食言。”童逊听了,展露笑颜说:“那好,我在外头等你,你换好衣服就出来。”
今日是围猎的第二日,众人不用再集合,可以直接去打猎。童逊和秋无念共乘一骑,和童禄童福以及另两个家人一起。
童逊因载着秋无念,骑得慢悠悠的,根本就不像是来打猎的。只有童禄和童福偶尔见到野兔、山鸡和鸟类,才射几箭。几人在围场晃悠了一个时辰,就打到了四五只猎物。童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秋无念似乎有些心急。
童逊看着怀里的秋无念一脸地不过瘾的样子,笑着问:“易提督现在在哪儿?”“回相爷,易提督在兽山。”一个家人回道。“恩,那我们也去兽山吧!”童逊抱紧秋无念,向兽山驰去。
经过一片树林后,就是兽山,在前看路的家人在进入树林没多久,掉进了一个陷阱,发出了一声惨叫。围猎的主旨是为了让各位官员好好表现自己,因此并不会有人在围场中设置陷阱。
童逊回望了一下四周,童禄沉声说:“相爷,好似有埋伏。”童逊看着那连一只鸟都没有的高枝说:“你的判断没错。”童禄说:“相爷,你和夫人快往兽山去。”
童逊摇头笑道:“既然是有备而来,岂会留余地?童福,快去看看阿里还有没有救?”秋无念心中道:难道是魏玠帝?在除去了甄日辉之后,他竟然那么迫不及待地想除去童逊?
童逊看着秋无念,柔声说:“无念,别怕。一切有我。”秋无念看着童逊,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她真的相信童逊不会让她有事。
童福下马去陷阱旁查看那个家人的生死的时候,突然一声奇怪的鸟叫,不知从什么地方杀出了数十个蒙面的黑衣人。是杀手,秋无念尚在想,双方已经动起手来。
“童福,上马。”童逊从马上飞起,顺手抄走了挂在马鞍上的剑,只一剑就让一个黑衣人身首异处。“无念,闭眼。”童逊喊的时候,秋无念已经看到了那血腥的一幕。
她顿时吓呆了,喷洒而出的血,红通通的占满整双眼睛,仿若夏日傍晚天边红艳艳的火烧云,一如多年前那个肃杀的夜晚,用鲜血染红的月影。
“无念,小心。”秋无念回过神来,只见童逊又回到马上,将她拥在怀里。“相爷!”童福痛心地喊,又对二人痛下杀手。童逊俊美的脸先是涨得通红,接着额头冒出了汗珠,然后慢慢变得苍白。
童禄和童福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身旁的黑衣人,将童逊护住。童逊,他受伤了。童逊那双晶亮的星眸也暗淡了些,低声说:“童禄,在前面开路。童福,断后。”然后又艰难地回头看了已被四个黑衣人包围了的那个家人一眼,那个家人冲童逊喊道:“相爷,您先走!”
童逊夹紧了马腹,带着秋无念向兽山冲去。“童逊,你还好吧?”秋无念此时也顾不得身份,焦急地问道。童逊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前方。
马跑得飞快,时间过得太慢。开始时童逊还能还手,渐渐地眼神越来越涣散,童禄也从开路变成了押后。不知过了多久,秋无念终于听到了模糊的对话声。
“安校尉,你的箭法又有进步啊!”“哪里哪里?”“确实是进步了。”秋无念听清了最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回头一看,童逊已经昏过去了,却仍一只手抓住缰绳,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秋无念,将她放在自己怀里。
“安武!”秋无念大声喊。安武听到有人叫他,打马过来,看到了童逊怀里的秋无念。“秋姐,你们这是…”秋无念说:“我们在林子里遇到埋伏了,相爷受了伤。快过来帮忙。”安武看了童逊一眼,说:“你等等。”然后离开了。
秋无念回过头焦急地望着童逊,你千万不能有事啊!“相爷”童禄也杀了出来,与安武引来的安如栩碰了个正着。“林子里还有人吗?”安如栩问童禄。童禄看着这个比相爷还年轻的护国将军,他的冷言冷语有着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回将军,还有两个家人。”童禄如实答道。“安武你们六个进去救人。”安如栩接着说:“孙正,用你最快的速度把太医带过来,骑逐日去。李炳,你再去近处找些人来帮手。”“得令。”瞬间,安如栩将众人分配完了,众人都做各自的事去了。
童禄看着这个在东陵与童逊齐名的年轻人,敏捷的反应,清楚的分析,明晰的分工。在突发事件面前,只一瞬间他就知道要做些什么,手中的人手应该怎么分配,难怪从他驻守西平开始,西梁就没有在那里赢过一次。
“愣着干什么?把你们相爷扶下马。”安如栩冲正在出神的童禄冷冷地喊。童禄和安如栩一起将童逊从马上小心地扶了下来,安如栩看了正在盯着童逊的秋无念一眼,又看了童禄一眼,童禄会意地将秋无念也从马上扶了下来。
秋无念一下马,就看到了童逊背上的箭矢,那支箭穿破了他的锦衣,从露出的部分看,已经进入童逊的背部两寸了。“童逊,你答应我一声。”因为箭插在背上,安如栩禄只能让童逊趴在童禄身上,秋无念在童逊耳边喊。
“让一下,本将军要把箭拔出。”安如栩对秋无念说。秋无念诧异地问:“为什么?太医没来,怎么能随便拔箭?”安如栩不理秋无念,将自己的披风解下,铺在地上,对童禄说:“把相爷放下。”童禄将童逊背朝天放下,许是感觉到动静,童逊轻轻呻吟了声。
秋无念挡在童逊面前,安如栩,难道你也想趁机除去童逊?秋无念失望地看着他,安如栩看到秋无念的眼神,怒道:“让开!箭上有毒!”秋无念被安如栩吓呆了,安如栩推开她,蹲在童逊身旁。
安如栩叫了声“相爷。”然后说:“相爷,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我是安如栩,箭上有毒,现在我必须要拔箭,你挺住。”然后对童禄说:“待会儿箭拔出的时候,你马上将童相伤口的穴道点住。”
安如栩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一看就知是宝物。安如栩问童禄:“可有什么东西给相爷咬着?等会儿拔完箭还要挖去周围已经被毒侵入的皮肉,我怕相爷会咬到舌头。”童禄四处看看,都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给童逊咬着的。
“我来!”秋无念说,“让相爷咬着我的手。”“怎么可以?”童禄反对道:“我来。”秋无念勉强笑着问:“那谁压着相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