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刚说完,外面有一个丫鬟来报:“娘娘,郡主殿下到了。”
淑妃冲华秋痕一笑说:“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她,她还是你们的大媒呢!”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少女,眉如远山,眼似秋波,未着宫装,但是一身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难以掩盖,而且和今日见过的许多人一样,此时让华秋痕有着非常强烈的熟悉感。
“无念姐姐”她一见到华秋痕又是欣喜,还有悔意:“对不起,当日若非我激你,你也不会真的为了那块木头去投湖……”
投湖?华秋痕马上抓着她的手,问:“怎么回事?我是为了谁投的湖?”
馨宁郡主似乎已然知道华秋痕失忆的事,没有任何的诧异,将那日的事娓娓道来。华秋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原来跟安如栩竟然有着这样亲厚的关系,一向以报仇为重任的自己,怎么对他如此呢?
淑妃笑着说:“你们接着聊之前的事,没准儿对秋痕回复记忆有好处,我去膳房看看饭菜。”说完就离开了。
馨宁郡主接着从她们的第一次相遇讲起,直到秋无念在大婚之夜突然投湖,一点都没有落下,包括她因为对童逊的感情,而对秋无念说的气话。
听着馨宁郡主的讲述,华秋痕的脑中不时地会飘过一些片段,但是却无法连接起来,想的时间长了之后,反而头痛了起来。
馨宁郡主忙说:“你别勉强自己去想了,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如果你真的想恢复记忆,我们都会帮你。”
华秋痕很快就喜欢上了自然,纯真的馨宁郡主。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顿年饭在这场其乐融融的戏里结束了。华秋痕曾想过安如栩会不会来,但是从开始到结束始终没有他的身影。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魏玠帝要陪着他的叔叔,兄弟,以及妃子和太子。
锁儿她们三个也去等着看盛安殿的烟花去了。华秋痕一个人坐在忆华阁的二楼整理着馨宁郡主跟她讲的,她和安如栩的一切。
窗前突然闪过一个黑色的人影,看来过年让那些暗卫们也放松了守卫,华秋痕跟着那黑影飞出了忆华阁。
那黑色的人影穿过了几座宫殿,都是空无一人,想来所有的人都去吃年夜饭去了,华秋痕心里一酸,抬头一看,那黑影竟然不见了。
华秋痕落到地上,环视四周,这个院子很简陋,应该是没有人住的,但是偏偏又打扫得很干净,华秋痕走了两步,一间房门开了,一个一身白衣的人走了出来,一阵风扫过,吹得他衣袂飘飘仿若谪仙。
“你在这里做什么?”华秋痕问,此时他也应该和他的夫人们在一起,不是吗?为什么却出现在这禁宫里。
童逊微笑着说:“等你。”这话说得那样自然,毫不掩饰,好像他们本就是约好会在这里见面的一样。童逊冲华秋痕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华秋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童逊随后观关上了门。
屋内没有任何的家具和摆设,只在正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个盘子。
是菜吗?华秋痕想着就伸手去揭,手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却落入了童逊温暖的掌中,华秋痕讶异地看着他,他依然微笑着说:“不是这样看的,要这样。”
说完,童逊一用力,将华秋痕拉入怀中,他将她整个儿地环住,然后伸向桌上的盘子。这样的场景再一次让华秋痕感觉无比熟悉,她甚至知道这些盘子下盖着的就是她长大的地方——西平的名菜,她甚至知道接下来童逊会亲自喂她吃。
一切都让她猜中了,她嚼着嘴里熟悉的而陌生的家乡风味,心里却在不停地问为什么,意识的混沌让她忘了以他们二人此时的身份,这一切是多门地于理不合。
“童逊?”华秋痕轻声叫道,“怎么了?吃饱了?”童逊温柔地问。
“你以前是不是也对我做过这些?”华秋痕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童逊听到这话却有些欣喜,“你想起什么了?”
华秋痕茫然地摇头,“只是觉得很熟悉。”
童逊依然很高兴地问:“你对我有熟悉感?”
华秋痕点点头,童逊兴奋得抱着她在房中转了个圈。
“我带你去个地方。”童逊带着华秋痕飞到了一处宫殿的房顶,“这是哪儿?”华秋痕一边问童逊,一边向最高的屋脊走去,因冬夜的风及其的大,她走起来有些吃力。
童逊跟在华秋痕的身侧,眼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笑着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是皇上今日设宴的地方——盛安殿,等会儿那里会放烟花。”
华秋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果然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我们在这里不会被发现吗?”华秋痕终于艰难地走上了屋脊,她坐在上面问。
童逊站在她身旁笑着说:“当然不会,这里离盛安殿有大半个皇宫,我已经跟附近的禁军打过招呼了。”
刚上来时的兴奋渐渐褪去,华秋痕觉得风吹得很冷,于是她环住自己,不让风吹动衣衫。
童逊见了她的样子,不由发笑,华秋痕好奇地问:“笑什么?你为什么都不怕冷的?”华秋痕发现童逊的身上只是穿着普通的单衣不由问道。
童逊笑着摇摇头,说:“如果冷,过来。”说完向华秋痕张开双臂,衣袂被吹得猎猎地响,华秋痕奇怪地看着他,他依然微笑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轰!”盛安殿方向的天空出现了巨大的烟花,华秋痕的眼睛在瞬间被点亮了,她笑着站起来对童逊说:“你看,真好看!”就像小时候跟着哥哥们一起在家里等着看的从皇宫里燃起的焰火一样美丽。
童逊没有去看烟花,只是看着华秋痕,华秋痕不解的问:“烟花在那边,你看我干什么?”
童逊笑着说:“原本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东西,但是当它在天空爆炸的那一刻却是美得让人惊心,是么?”
童逊似乎是在说烟花,但是华秋痕怎么感觉他话里有话,于是不语,疑惑地看着他。“就像你一样,”童逊伸出手在距离华秋痕的脸只有半寸的地方轻轻移动,远看就像是在轻抚着她的脸:“这看起来是如此普通的容颜,但是当你发自内心地笑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到太阳的温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无念,你觉得星星和月亮美吗?”童逊突然问道,华秋痕没有注意到他的称呼,只是轻轻点点头,童逊接着笑着说:“星月虽美,却不能与日争辉。而你,就是我的太阳。”
“轰”又一声巨响,空中开满了红色的花,华秋痕的脸也红了,不知是映红的还是羞红的。
童逊没有接着说下去,身影一动,拉着华秋痕的手,带着她往屋脊的顶头走去。华秋痕看着童逊近乎完美的侧脸,他刚才的一字一句都是那么地真诚,直抒肺腑,竟然让华秋痕为一心想利用他对失忆的那个自己的感情的想法感到内疚。
到了尽头,童逊停了下来,屋角上翘起的琉璃龙头此刻就被他踩在脚下,他微笑着看着华秋痕诱惑地问:“想试试吗?”华秋痕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童逊从哪里轻跳了下来,华秋痕小心翼翼地走向那个皇权的象征,童逊一直在一旁鼓励地看着她,终于她的脚落在了那个龙头上。
“怎么样?”童逊笑着问:“感觉还不错吧?其实,有些看起来不可战胜的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是不是?”华秋痕没有说话,童逊说的话正是此刻她心中的想法,原来这个看起来不可侵犯的神物只需要伸出脚就可以将它踩在脚下。
“秋痕,你许个愿吧!”童逊站在屋檐上,微笑着任风吹起他的衣袖,身后是绚丽的焰火,仿佛是一个仙人在向华秋痕许诺。
华秋痕笑着对童逊说,“你真的要我许愿吗?如果我许了愿,你一定会帮我实现吗?”
童逊微笑着说:“是的,除了那件事…”
“呵呵,”华秋痕笑着说:“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只会为了那件事。”
童逊扭开了头,华秋痕微笑着向下方走去,“好的,但是请你放过我义父和月华。”童逊诚恳地看着华秋痕,眼里的情意不容人拒绝。
华秋痕犹豫了一下,说:“童逊,我答应你饶他们的性命!”虽然自己和秦大哥的手上已经有一些证据,但是如果童逊以丞相的身份从中作梗,那么这件事也会棘手很多,可是如果他肯帮忙,至少是不插手,那么,很快就可以为爹爹洗去冤屈了。身败名裂的甄庆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做完这件事。
童逊看着华秋痕在沉思中露出的笑容,义父,即使我全力阻止,可是陛下为了讨好她,一定会将当年的事全盘推到你的身上,到时您难逃一死。现在,至少可以保住您的性命,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