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两人竟然同时开口,安如栩说,“你先说吧。”华秋痕问:“你怎么来了?”
“我明日就要出宫了。”安如栩答道。
“那你怎么进来的?”
安如栩轻笑道:“不过是个小小的桃花八卦阵。”他的笑脸让华秋痕有种久违的感觉。
“那些暗卫?”
“我让安武把他们引开了。”安如栩如实答道。
华秋痕刚刚还在纳闷,即使他武艺高强,不知道暗卫们具体的藏身位置和作息时间,也是没有办法进来的。他竟然是用了声东击西之计,不愧是东陵上将。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华秋痕客气地问。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一起走走,你愿意吗?”安如栩询问道。
“愿意。”话脱口而出,华秋痕才觉得自己好像答应得太爽快了点,忘了要矜持了。然后,华秋痕只好尴尬地冲着安如栩笑笑,安如栩被她的笑逗乐了,开怀大笑起来。
天啊!这世上竟然有这样迷人的笑,那样的干净,那样的纯粹,让人甘心腻死在这样的笑容里。
“楼上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锁儿的声音传来,安如栩赶紧收了声。
“华姑娘,你睡了吗?”锁儿问。
华秋痕答道:“马上睡了”,接着又粗声说:“刚才我学男人的笑声像不像啊?”
“原来是你在学男人的笑声,把我们吓坏了,你早些休息吧。”锁儿说完就下楼去了。
华秋痕问一直看着她的安如栩说:“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安如栩认真地说:“没想到你学男人声音竟然那么像。”
华秋痕瞪他一眼,你这是损我还是夸我呢?安如栩这回却是闷闷地笑了。
安如栩带着华秋痕出了忆华阁,就从忆华阁附近的大小宫殿为华秋痕介绍起,每座宫殿的主人,用途,他都说得详详细细的。
“安如栩,你为什么对皇宫那么熟悉?”华秋痕忍不住问。
安如栩说:“我爹和娘双双去世之后,先帝曾经接我到宫中住了两年。那日你去看我的英德殿,就是当时皇上的寝宫,我也是住在那里。”
两人往前走了一会儿,安如栩的脚步突然停了,前面有一座很大的宫殿,但是里面已经熄了灯,只有门口挂着几只灯笼。在皇宫中,从一个宫殿灯火的多寡和内殿熄灯的时间可以看出皇上对其的宠爱程度,可见这个宫殿的主人定是个不得宠的嫔妃。
“你怎么了?”华秋痕关切地问。
安如栩没有答话,偷偷跃上了一棵大树,刚好可以看到宫殿内的情形,华秋痕跟着跃上,心想,难道安如栩和这里面的人有什么关系?
“这里是舒庆宫,里面住的是淑妃,她是皇上目前所册封的妃子中品级最高的,从赵皇后去世后就一直抚养太子。”安如栩的声音里有着那么明显的悲伤,难道这里面住的人是他喜欢的人?想到这里,华秋痕竟然有些心酸。
不过马上她又释怀了,因为安如栩说:“她是我的堂妹。我知道皇上并不喜欢她,但是那个傻丫头是真的很喜欢皇上,从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希望能够嫁给皇上啊,我帮她实现了她的愿望,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有没有恨我?”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不管现在的结果是怎么样,我想她都不会后悔,更加不会恨你,因为虽然你不懂表达,但是你能够为她达成她的愿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华秋痕温柔地安慰着安如栩。
安如栩看着她,在小小的树杈上,两人的身子几乎是紧挨着的,那一刻,安如栩很有一股吻她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快速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华秋痕看着安如栩竟然就这样走了,气恼地想作弄他一下,华秋痕故意叫一声从树上跳下,等到安如栩过来接她的时候,她就用力推开他,借助当时的力道,一定让他摔一跤。
听到华秋痕的叫声,安如栩果然飞快地跑回来接她,当华秋痕的身体落入安如栩的怀抱的一霎,安如栩那担心的眼神落入了华秋痕的眼中,华秋痕的心一颤,竟然忘了去推开他。
“你没事吧?”安如栩关切地问,华秋痕看到他那样真切地关心,而自己竟然只是想戏弄他,心下十分愧疚,脸不觉红了。
“那边有人声!过去看看!”刚才华秋痕的叫声惊动了宫中的禁军,安如栩来不及将华秋痕放下,迈开步去躲开那些禁军了。
华秋痕在安如栩的怀里,只听得“呼呼”的风声,这个情景很熟悉,好像曾经也被人这样抱着。
安如栩的轻功还真是不赖,不一会儿已经安全了,安如栩将华秋痕放下,两人霎时不知应该说什么,都呆呆地站在那里。华秋痕瞟来瞟去,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宫殿竟然还是灯火通明,指着那里问安如栩:“那是哪儿?”
安如栩看了眼说:“是御书房。皇上他还在批奏章。”
这么晚了他竟然还在批奏章?“他是个好皇帝吗?”华秋痕不自禁地问。
安如栩看着御书房的方向,不假思索地说:“是。”
“即使有一天他为了自己的皇位牺牲了你,你依然这样认为?”华秋痕有些尖刻地问。
安如栩并不在意,诚恳地说:“如果我对东陵没有用处了,或者是我包藏祸心,他不杀我才不是个好皇帝。”
华秋痕惊讶地看着安如栩,不敢相信,他竟然说得出这样的话。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安如栩轻声提醒道。
华秋痕这才发现良辰苦短,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将这个偌大的皇宫转了一小圈。
在回去的路上,华秋痕问:“安如栩,你为什么要带我将皇宫转个遍呢?”
安如栩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说:“本来我打算在分开的时候再告诉你的,人都说后宫深似海,你以后要在这里生活,如果连这里有些什么人,这里的环境都不清楚,真的是太危险了。”“虽然我不介意你有麻烦找我,但是第一我远在西平,鞭长莫及;第二我们经常见面对你不好;第三你也未必愿意找我。所以我想了很久,这应该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如果你遇到难题,也可以找淑妃,虽然她并不得宠,但是看在太子的份上,凡事都有得商量。”
华秋痕不敢置信地听着这些从这个男人厚厚的嘴唇中吐出来的话,他是在跟自己话别吗?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个多语的人,但是他今天却那样耐心地跟自己讲了那么多的话。可是他的话却太让人费解了,安如栩,你到底在想什么?在我还没有想到在那段失去的记忆里,你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的时候,你就要这样消失了吗?
安如栩见马上就到忆华阁了,就说:“你回去吧,早点休息!”说完,也不等华秋痕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华秋痕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自己就是那样清楚地喊出了这两个字,安如栩停下来,回头看了华秋痕一眼,可是华秋痕并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只是忿忿地看着他。
无念,我不在乎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我以为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可是从听到你出事的那一刻起,我才知道,原来你的幸福才是我的幸福。忘记了也好,这样你不会在我和童逊之间痛苦。陛下是爱你的,不然不会在他的后宫中永远地为你留下这个位置,我也相信他会保护你。至于我们之间的记忆,就当是你留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吧。
安如栩再次转身,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绿色的身影,是柳歌,“安将军,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知道你一定会到这里来,就在这里等你而已。”安如栩看着柳歌在冬夜里冻得瑟瑟发抖的身躯,想着背后一直看着他的目光,他伸手将柳歌揽入了他的怀中,抱着她离开了。
华秋痕看着那个不久之前还属于自己的怀抱现在被另一个女人占据,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楚。算起来,她和安如栩不过三面之缘,可是为什么对于这样一个半生不熟人的离弃,她竟然会那样的难过。脸上有什么痒痒的,华秋痕不经意地抹去,竟然是眼泪,她,哭了。华秋痕看到自己的眼泪,愈发地按捺不住了,眼泪从滴变成了流。
华秋痕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忆华阁里,也不知道是否惊动了外面的暗卫。或许是她太安全了,越接近新年,外面的守卫似乎越来越松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