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伤口。”华秋痕逼着安如栩坐下,温柔地说。
安如栩摇头微笑着说:“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华秋痕一边去拉安如栩的衣服,一边说:“既然无事,就让我看看,我好放心。”
安如栩面对着华秋痕伸过来的手,似乎是想阻止,但看到华秋痕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于是手悬在了空中。
凭着以前伺候过人的经验,华秋痕很顺利地脱下了安如栩的铠甲,外衫,她伸手去解安如栩的内衣时指尖上传来了安如栩温热的体温,华秋痕突然想到“肌肤之亲”这四个字,脸霎时红了。
安如栩见华秋痕突然停住了,疑惑地看向她,发现她的脸红红的,瞬间也顿住了,像是化解两人之间尴尬似的说:“咳,我真的没事。”然后伸手去拿华秋痕脱下的外衫,“你…”华秋痕想就近拿到那外衫,却不料竟然被安如栩伸过来的手握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迅速地收回了手。“如栩,时到今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坦诚的呢?”华秋痕低低地说,像是说给安如栩听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然后,她抬起头,伸手去解安如栩的内衣,安如栩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当华秋痕解开他的内衣时,眼前所见让她忍不住又流泪了。
他的身上从胸前到背后,有着数不清地伤痕,大多数都只剩下了浅浅的疤痕,而新生的伤口因为没有处理,还是一片血肉模糊。
安如栩自顾地将内衣拉上,低声说:“都说不要看了,吓坏了吧?”
华秋痕抓住安如栩的手,略带哽咽地说:“你当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吓到?我…只是心疼。金创药呢?”
“在逐日身上,”安如栩低低地说,华秋痕听完斥道:“那你还放它去吃草?”然后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安如栩看着华秋痕急躁地背影,忍不住地笑了,可惜华秋痕一心去找逐日没有回头。
华秋痕发现逐日的时候,它正在优哉游哉地在草丛里漫步,华秋痕急急地跑了过去,或许是动静太大,逐日感觉受到了惊扰,竟然和华秋痕玩起来捉迷藏,就是不让华秋痕近身,华秋痕有些抓狂了,一向给她印象乖巧的逐日竟然也有这么顽皮的一面。
华秋痕站在离逐日不远的地方,微微喘着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脚下功夫是比不过逐日的。“逐日,你乖了,我不是和你玩的,安如栩受伤了。”华秋痕企图用语言和它沟通,逐日也算是神驹,应该能听得懂人话吧。
可惜逐日还是一边警惕地看着华秋痕,眼神中露出的完全是个“玩”字,华秋痕有些恼了,大声喝道:“你再不过来,我就叫你们家木头把你扔了!”
这回,逐日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跑了过来,华秋痕暗想,我刚才说什么了?对了,是木头,原来连逐日都知道他是块木头。霎时,华秋痕的心情像是久雨遇到了太阳,好得不得了。可是她将逐日身上背的包袱找了个遍,也都没有找到金创药,她将质疑地眼神投向逐日,指着它的鼻子说:“说!是不是你刚才玩的时候把药掉了?”
逐日无辜地看着她,华秋痕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安如栩的伤口再不包扎他就危险了。华秋痕将刚才她和逐日经过的路细细地寻找一遍,逐日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乖乖地跟在华秋痕的身后。
四处都没有,华秋痕又沿着刚刚逐日来的路寻找,正当华秋痕苦恼之际,逐日却像是有了发现,华秋痕赶紧跟上它,它将华秋痕带到了一条小溪旁,华秋痕正在不解之际,却亲眼见到了一出“美男出浴图”。
安如栩此刻正上身全裸地蹲在溪边,照着溪水在给自己清洗伤口,华秋痕痴痴地看着他,虽然此刻的他并没有笑,而是一张仔细认真的表情,可是华秋痕看着竟不觉心动。世人都只看到了他在战场上一往无前地勇猛,知道了他战无不胜地神话,嫉妒着他尊贵显赫的家世,羡慕着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谁知道他究竟付出了多少?
从一出生就注定地要挑起为国为家的重担,从小就没有了生母,十二岁父母双亡,十四岁就走向战场,战神这个称号是他用自己的心血,甚至是欢乐换来了。安武曾说过:“听我爹说,哥哥小时候和我一样爱笑,但是自从他去了西平,我们都很少见他笑了。”
逐日的嘶叫将华秋痕唤醒,她再看去,安如栩已经包扎好了伤口,穿上了衣服。
华秋痕有些气恼地走过去,对安如栩说:“安将军,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喜欢捉弄人?明明金创药就在你身上,却骗小女子去找逐日。”
安如栩看了一眼在一旁扮着无辜的逐日,似笑非笑地说:“是你太心急了,我刚才想说的是在逐日那儿,不过我已拿来了。”
“你…”华秋痕真是气结,不是不苟言笑的人吗?怎么每次和他说话,总是感觉自己的伶牙俐齿都不够用了?
安如栩微笑地看着华秋痕,好像很享受她这个样子,过了一会儿,才抚摸着逐日说:“你刚才都偷看了我这么久,我们算扯平了吧?”
“我哪有?”华秋痕低声地说着还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你早就知道我在那儿?”为什么还不穿上衣服?后一句话华秋痕并没有问出口。
安如栩笑着说:“如果那个距离我都发现不了有人,岂不是早死过一百回了?”
“不许说死!”华秋痕急忙用手捂住安如栩的嘴,但马上又觉得不妥,想要收回,安如栩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认真地说:“放心,我不会有事。不过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快离开吧!”
华秋痕默默地点头表示赞同,两人遂上马向界山深处奔去。界山是西梁和东陵的边界之山,此山连绵数百里,在东陵与西梁签署最新的条约之后,此山就是完全属于东陵所有,但因为此事时间并不长,所以界山暂时是处于一个空白的状态,东陵和西梁两国都无驻兵在此。
华秋痕自小在此长大,安如栩常年驻兵西平,两人对界山都比较熟悉,所以他们都把这里当做了甩掉身后追兵的最佳之地。
华秋痕心中暗暗盘算,童逊“逼走”安如栩,那么他还要肩负护送公主道梁都的职责,他最多只会亲自追击一日,便要返回送亲队伍。之后如果他应该是派刘继来追击,刘继的身手华秋痕了解,绝不会是安如栩的对手,所以只要她和安如栩躲过了今日,那么他们就基本安全了。
安如栩也一直在思考,逐日即使是神驹,但是肩负着两个人,若是童逊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胜了御风,那么大概再花上三四个时辰便可以追上他们,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怎样在十二个时辰之内避开童逊。
过了两个时辰之后,他们安如栩突然对华秋痕说:“下马。”华秋痕没有丝毫迟疑,按照安如栩说的做,安如栩和华秋痕下马之后,安如栩拍拍逐日的头说:“这回看你的了,你走吧!”然后轻轻拍了一下逐日的背,逐日立即沿着山路跑去。
华秋痕微笑着看着安如栩说:“你这是要欲盖弥彰?”
安如栩点头表示赞许:“要辛苦你了。”华秋痕笑着准备走进旁边的草丛,安如栩却摇头说:“这样这里会留下痕迹,童逊便不会上当。”说完他飞身飞到一棵树上,华秋痕暗叹安如栩的细心,也跟了上去,两人大约路过了几十棵树,终于可以落地行走。
“如栩,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童逊?”华秋痕忍不住问。
安如栩走在前面,说:“很久之前就已经很了解了。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这种人通常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自以为是。逐日载着我们和没载时候的差距他一定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所以他一定会认为我会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沿着那条路走。而且我又是和你在一起。无念,让你受苦了。”
华秋痕快走两步,跟在安如栩,牵着他的手说:“木头,跟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觉得苦。”然后接着刚才安如栩的话说下去:“而且我们刚刚最初的那段路是用轻功飞过的,即使童逊发觉上当回头找我们,也很难找。”
安如栩有些愧疚地看着华秋痕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可以找到我们,但是我必须要赌。”“我明白!”华秋痕理解地点点头,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童逊一定会找到他们,但是她知道此时的安如栩最需要的就是信心,所以她笑着说:“你这个方法这么高明,童逊一定找不到我们的。”如栩,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