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儿,你站在门外干什么?”童逊略带疲惫地声音传来。“夫人睡下了,奴婢正要去看药。”链儿机警地答道。“哦,那你下去吧!”童逊说。秋无念赶紧轻轻躺回床上。童逊对另一个人说:“逝之,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是”那个如春风般的声音就这样消失了。
童逊轻轻地推门进来,又轻轻关上,径直向秋无念走来。他在床前停下了,给秋无念盖上被子,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怎么还这么嗜睡?难道还没有好吗?”“相爷”童禄的声音,秋无念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喊,童逊,快走!童逊果然走了,但只是走到了外间。
“进来吧!”童逊压低声音说。童禄听到童逊如此说话,猜到是秋无念睡着了,也轻轻地进来,小声对童逊说:“相爷,行刺夫人的人已基本确定是‘红楼’四大护法之一的紫电。”“红楼一直在西梁活动,什么时候跑到东陵来了?”童逊锁紧眉头说。童禄小声建议:“会不会是夫人在西梁的仇家?”童逊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管是什么,给本相查!要红楼的全部资料。”童禄答:“是…相爷。”
看着童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童逊说:“有什么话就说吧,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吗?”童禄压低声音说:“流萤夫人的丫鬟小梅求见相爷,她说,流萤夫人怀孕了。”童逊停了一会说:“让她回去,本相晚上去看流萤。”童禄退下了。童逊缓缓走进来,停在秋无念的床前,自言自语说:“看来不带你出去不行了。”
秋无念当天下午就以自己已经好了为由坚持地搬回了秋水轩。秋无念回来没多久,童逊就带着一个秋无念熟悉的人过来了。秋无念静静地看着童逊,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童逊笑着说:“逝之想听你弹曲,你就为他弹上一曲。不过逝之,无念的身子尚未大好,只能弹上一曲。”
秦斯的声音永远让人如沐春风,“好,那就多谢相爷,有劳夫人了。”
童逊以还有公事为由离开了,秋无念看着秦斯那双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眼睛,问:“秦大人想听什么曲子呢?”秦斯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说:“夫人请随意,斯洗耳恭听。”秋无念坐到窗边,轻拨琴弦,望着窗外,边弹边唱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秦斯站在秋无念的身后,一幕幕的往事浮现在眼前。
一座小屋前,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四处寻找,一副焦急的表情,还喊着:“秦大哥,你在哪儿?”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站在树上看着在树下苦苦寻找的少女,嘴角含笑,从树上飞了下去。少女见到他,马上露出灿烂得连阳光都要逊色的笑容,叫道:“秦大哥!”少年用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说:“这就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碧树枝头处。”
一棵大树下,白衣少年在与一位白胡子老者对弈,白衣少年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白胡子老者眉头深锁。少女手持一朵盛开的莲花笑语盈盈地走过来,“秦大哥,我美吗?”白衣少年看着花下的少女,愣了一会方说:“人面莲花相映红,佳人笑颜胜芙蓉。”少女被少年夸得“咯咯”地笑,花下的容颜却有一副奸计得逞的笑。白胡子老者叫道:“哎呀,小子,你输了。”白衣少年不去看那棋盘,他不是不知道师傅和她的“诡计”,但是能换她一笑,即使是输,他心甘如饴。
一座墓碑前,少女在少年的怀里失声痛哭,“秦大哥,为什么老头子会死呢?我不要他死。我好怕,你有一天会不会也离开我呢?”少年将少女紧紧搂在怀里,坚定地说:“不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只要你需要我随时会在你身边。”少女泪眼婆娑地看着少年说:“我永远都不要离开秦大哥。”
一个黑夜里,少年看着熟睡中的少女,万般不舍。秋儿,我真是没有勇气跟你告别,我怕你一个不舍的眼神就会让我踏不出一步。等我,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一定会回来,我们就一辈子在这里,再也不分开。
秋无念的琴声一停,秦斯忍不住唤道:“秋儿!”秋无念眼里含泪,缓缓地转过头,“你真是秦大哥?”秦斯看着秋无念,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内疚地说:“秋儿,是我。你的秦大哥。”秋无念在秦斯的怀中小声地抽泣,秦斯紧紧地抱着她。秋无念突然用力将秦斯推开,眼角尚有未干的泪迹,冷冷地说:“秦大人,请自重。”
秦斯惊讶地看着秋无念,一会儿了然地说:“秋儿,你是在怪我当年的不告而别,是吗?我有苦衷的,有些事我必须去做。”秋无念摇头说:“秦大人,那应该是我必须做的。”秦斯听着秋无念的话,惊道:“你,什么都想起来了?”秋无念微微点点头。
秦斯问:“当年我高中之后就回去找你,可是你已经不在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秋无念摇头说:“秦大哥,你不要问了。你现在位居吏部尚书,前途无量,我怎么能因为我的事连累你。”秦斯抓着秋无念的手腕说:“你忘了?当年我说过只要你需要我随时会在你身边。”秋无念轻笑道:“你如今已有了自己的生活,我怎么能打搅你?”
秦斯深深地看着秋无念,说:“我告诉你,那件事一天不解决,我一天不会有自己的生活。”秋无念有点惊讶地说:“你至今尚未成亲?”秦斯微微颔首,然后平静地说:“秋儿,你变了。你刚才是在试探我,是吗?你怕我变了。”秋无念幽幽地说:“我们四年没有见面了,我不能不防。我是变了,再也不是当初把一切都放在脸上的秋儿了。”秦斯肯定地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眼中依然是当年的秋儿妹妹…”说到这儿,秦斯突然停住了,放开了秋无念。
秦斯用唇语对秋无念说:“外面有人。”秋无念点点头,然后也用唇语回道:“日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详聊。”秦斯点头,然后礼貌地说:“夫人的琴声真是绕梁三日,可惜过两日我便要去秋围,不然一定好好向夫人请教。”秋无念笑道:“那就等秦大人秋围回来再与我切磋了。”然后面带喜色地用唇语说:“我也去。”
秦斯笑着颔首,然后向秋无念告辞。秋无念将秦斯送到大门口,心中一阵欣喜,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秦大哥没有变,依然是当年的秦大哥。送走秦斯后,秋无念返回里屋,想刚才窗外的人会是谁。正想得出神,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童逊已来到她身边了。
童逊笑着问:“想什么呢?”秋无念笑着说:“没什么。”“不会是在想秦斯吧?”童逊突然地问。秋无念惊异地看着他,他是什么意思?童逊突然将秋无念揽入怀中,喃喃道:“无念,你明明长得平凡得让人见过就会不记得,为什么却要聪明睿智得让每个人都惦着呢?”秋无念在童逊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她知道他这句话是真的,但是她不敢相信他,因为她不知道他还会有几句真话。
许久,童逊才放开秋无念,然后一如既往的客气而冷漠。“相爷想拉拢秦尚书?”秋无念忍不住问。童逊笑着问:“在你眼中,本相是否对谁都只有利用,而无真心?”秋无念不语,不愿说也不敢说。童逊看着窗外,说:“我对逝之,一方面是因为月华,一方面是因为我欣赏他。纵观朝中,能有实力与我对抗的只有安如栩和逝之。”
也许还有连仲达,秋无念心里对连仲达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感觉他决不是池中物。童逊看着秋无念,说:“你在想还有连仲达,是吗?”秋无念惊恐地看着童逊,他竟然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童逊轻蔑地说:“连仲达不过是个明桩,而安如栩和秦斯,本相现在都不能确定他们是站在哪边的。这样的人才可怕啊!”
秋无念听了童逊的分析,不禁有些相惜之情了。他确实是个人杰,两载为相,不仅接过了甄庆手上的全部实力,还让它不止扩大了一倍,甚至已经…。可是这样的人也往往树大招风,树敌无数啊!“无念,本相还有事,你这两天收拾一下,过两天随本相秋围去吧!”秋无念高兴地答应,然后故意戳穿他的谎言说:“恭喜相爷,流萤姐姐此次定能给相爷生个小公子。”童逊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其中的阴霾似乎要将秋无念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