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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宴

书名:倾国之秋水无痕 作者:卿自佳人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8
    “好曲,好歌!”有个人在院子里鼓掌道。秋无念准备推窗看看是谁,他似乎察觉到了秋无念的想法,朗声道:“我们不妨做素未蒙面的知音人。”秋无念心想这人倒是不俗,就停下了推窗的动作,但是心里想看的念头却更胜。
    “姑娘似乎有犹豫不决的事?”那人说。秋无念心中一惊,难道今日真是遇到知音了?秋无念问:“阁下是如何知道的?”
    那人笑道:“姑娘的琴声悠远绵长,但有几个调姑娘都当断未断,显见是有事拿不定主意。”秋无念笑道:“看来阁下果然是知音人。不知可否为我解惑?”
    那人笑道:“若是音律上的我倒是能说上一二,若是其他方面的事,在下也是爱莫能助啊。”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人,秋无念道:“正是音律上的事,阁下认为在接待外宾的宴会上用什么曲子会比较好呢?”
    那人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问:“姑娘想用唱的吗?”秋无念答道:“是的。”“在下说实话姑娘不会不悦吧?”那人试探地问。秋无念浅浅一笑,说:“若是说我不好,我当然会不悦;但若说得有理,不悦就会是心悦了。”
    那人听了秋无念的回答,先是一笑,然后说:“在下就直言了。姑娘的歌艺虽然也算上乘,但是在下看来远不及姑娘的琴艺,因此若姑娘是自弹自唱,在下认为‘唱’会把姑娘的‘琴’都拉下。”秋无念听了他的话,半响没有说话。
    那人忙说:“姑娘,在下…”秋无念忙说:“多谢阁下的指点,让小女子茅塞顿开。多谢!”那人听秋无念如此说,才笑道:“姑娘既然不怪在下了,在下就告辞了。”秋无念没想到他突然说要走,推开窗只看到了一抹青色的背影。
    秋无念这下心中有了主意,又将琴的音调了下就等着晚上的来临了。
    当秋无念抱着琴出现在童逊的书房时,童逊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眼底闪过惊艳。秋无念将头发全放了下来,散落在背上,只将几根银线绑在发尾处,身上穿着一身素白的广袖长衫,怀中抱琴的样子还颇有几分像东陵民间传说中的抱琴仙子。
    童逊带着秋无念去了大厅,厅上已经坐了一些人了,见童逊来了都过来与他打招呼,听他们说话应该是朝中的官员。他们一边与童逊打招呼,一边打量秋无念,在猜测她的身份。童逊见秋无念抱着琴,抽出空对她说:“无念,你先去后堂准备一下吧!”秋无念正好不想留在此处,得了童逊此话马上向后堂走去。
    后堂是今晚来献艺的人在出场前休憩的地方,有几个似乎是台柱的还在上妆,而很多人都是随地一坐,就在那儿打盹儿。秋无念见这里如此嘈杂就移步到花园,到花园中的亭子中坐着休憩。这一坐不知坐了多久,秋无念遥遥地听见大厅那边传出的乐声,于是想起身去后堂,但做得太久,腿有些麻,身子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了,秋无念抱紧着琴生怕摔坏了,但是她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秋无念睁开眼一看,童逊正冲着她温柔地笑。
    秋无念忙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脚不争气,又歪到了童逊怀里,秋无念的脸羞得通红的。童逊将秋无念扶起,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握着她的右手,问:“没事吧?如果不行,本相先送你回秋水轩。”秋无念好容易才想到的,现在让她放弃,她岂会甘心?她摇头说:“只是脚有些麻,走几步就好了。”童逊看着她坚持的目光,没有言语,慢慢地扶着她行走。
    渐渐已能瞧见前厅了,秋无念感觉好多了,停了步,轻声说:“相爷,可以放开了。”童逊缓缓放开手,柔声说:“等会儿散了就快回去,你的手好凉。”说完他就从侧门走进大厅了,秋无念却愣了会儿,才自嘲道,秋无念,你是怎么了?他对能够利用的女人极尽温柔不是早就听说了吗?秋无念自嘲地笑笑,向后堂走去。
    秋无念一进后堂,童禄拿了件衣裳向她走过来,笑着说:“秋姑娘,相爷说下个就到你。”秋无念点点头,抱着琴往通往前厅的小门走去。里面的群舞正值尾声,舞娘们退下后,童逊笑着说:“平日里见多了庸脂俗粉,今日让大家见一下我东陵的抱琴仙子。”说完,“啪啪”拍了两声掌,秋无念只觉腰间多了只手,耳旁有人小声说:“姑娘,是相爷的意思,冒犯了。”
    秋无念就这样被童禄揽着飞到了厅前的空地上,放下秋无念,童禄马上闪到了一边。厅中的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秋无念,一阵微风吹过,素白的广袖被风吹起,束发的银丝也在月下飞舞,秋无念抱着琴,淡定地看着远处。此情此景,让人感觉秋无念似乎随时都会御风而去。
    秋无念席地而坐,将琴放在盘坐的腿上,“铮”先是一个高音,然后将名曲《高山流水》缓缓弹出,这首曲子虽然普通,但其中“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摔琴酬子期”的故事却千古流传,秋无念虽然弹得甚好,但席上之人大多不以为意,秋无念出场时造成的惊艳效果慢慢逝去,有人又开始小声交谈。
    察觉到众人的表情,秋无念嘴角微微上扬,琴声一转,已是先秦名曲《阳春白雪》,这时已有人露出欣赏的眼光了,所谓曲高和寡就是说像《阳春白雪》这样高雅的音乐在当时能唱的人已是很少,更何况是过了近千年的现在,而且秋无念还是从《高山流水》中转过来,更是相当难得。
    秋无念微微一笑,又将琴音转到了《阳关三叠》,这时场中所有的人都噤了声,渐渐沉静在这缠绵的离别情谊之中,想到了自己与亲人,爱人的分别,甚至有人开始小声地抽泣。
    秋无念再次一转,众人在她的琴音中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那些为国尽忠的士兵精神抖擞,整装待发,这首《秦王点兵》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从心底升起一股豪情,恨不能亲身征战沙场。
    秋无念看到在座众人的反应,拨动琴弦,《广陵散》的第一章《取韩》被她信手拈来,《广陵散》是魏晋名士“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临终所奏,当时嵇康得罪掌权的司马家族,招致杀生之祸,临刑前他弹奏此曲,太学生三千人请以为师,上不准,嵇康叹道,此曲从今绝已,众人已沉醉于曲中,仿若见到聂政刺韩时的白虹贯日。
    突然,曲调和缓下来,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条春江,江上一轮皎洁的明月,月色下的江水上泛起点点银光,江上起了一层薄雾,一个白衣仙子从月而降,立于江中,衣袂飘飘,怀中抱着一张琴,只见她笑语嫣嫣,轻拨琴弦,一曲《春江花月夜》从她的指尖淙淙流出,一曲既了,她轻挥衣袖,似要乘着月色而去。
    “仙子,别走!”忽有一人从席中奔出,扑向秋无念,秋无念忙一闪,此人正好扑倒在她的裙下。众人这才从请问你的琴音中醒来,看到地上男子的模样,笑声连连。“仲达,你!”童逊欲言又为笑所止。那唤仲达的男子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彬彬有礼地对秋无念说:“姑娘,唐突了。在下刑部尚书连仲达。”
    东陵的文官以丞相为首,下设六部——吏、户、兵、刑、工、礼;吏部主管官员的任免,户部主管财政,兵部主管士兵的征用和调度,刑部主管案件和刑罚,工部主管建筑,礼部主管皇家典礼的计划和安排。
    连仲达,秋无念对此人也略有耳闻,是童逊下届的状元,一直在京任职,三年前任刑部尚书,为人正直刚正,魏玠帝曾经亲口夸他是“铁面判官”。但是眼前这个登徒子怎么看都没有一丝铁面判官的影子,秋无念还发现他今日所着竟是青色的长衫,这个人与下午听琴的人会是同一人吗?
    “无念,过来。”童逊柔声唤道。秋无念绕过连仲达,向童逊走去。秋无念路过一人时颇觉熟悉,再一细看,她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那个人就是安如栩。安如栩此时也一直看着秋无念,凤眸中似有疑惑,秋无念不再看他,心想他应该还没有确定。
    “这位是西梁的使臣,乐将军。”童逊指着旁边的一个女子介绍道。女将军?那她一定是这世上唯一的女将军,西梁三英之一的乐姗姗了。乐姗姗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壮硕的丑女人,相反,她很漂亮,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她笑着说:“姑娘的琴艺果然高超,我认识一个朋友也是抚琴高手,来日有机会可以让你们比比。”秋无念知道她所说的人是谁,笑着答:“好的。”
    “仙子,”会这样叫的人除了连仲达那个登徒子还有谁,“你跟我回府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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