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寄月在她额上一吻,柔声道:“小七,我没了武功,你会不会嫌弃我?”
童七只是哭,干噎着说不出话。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愿意伺候你的病相公啦。不过,你不愿意伺候也得伺候,谁让你是我的娘子呢?自认倒霉吧。”
童七听他笑语如常,更是心如刀割。
“小七,相公我渴了,去倒杯水来。”他揉揉她的湿发。
童七抽抽噎噎着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
风寄月接过来一饮而尽,笑道:“还是娘子倒的水好喝。青青是我姐姐,我用不起她,日后,须得你一个人伺候我啦。你要有思想准备,我可不是好伺候的。”
童七见他精神颇好,终于放下心,试探着问道:“寄月,你觉得如何?”
“我很好,能吃能睡。不过,已经成了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日后须得仰仗娘子的保护啦。”
童七见他失去武功毫不在意,还有心与自己说笑,又是感动,又是心痛,强压下内心激荡,拭干眼泪,斩钉截铁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恢复武功!”
“怎么?我不会武功你就不要我了?”
“自然不是!”童七狠瞪他一眼。因为她清楚,像风寄月这种男子,倘若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反而需要妻子的保护的话,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她宁可自己武功全废,也不要他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小七,你在打什么主意?”风寄月抚着她泪湿的眼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
“哪有。”童七垂下眼帘。
“你最好不要给我做傻事!那样不但帮不了我,还会毁了你自己。没有武功,照样可以活得很好,这世上没有武功的人何其多?除非是你嫌弃我啦,嫌我配不上你了,是么?”
“你在胡说什么?”童七挥拳便捶,中途倏忽顿住,改而搂住他的颈子,拼了命的亲他。这个冤家呀,都这样了还不忘调侃她!她怎会嫌弃他?只要他在她身边,只要她能看见他,能摸到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正当浓情缱绻,房门忽然打开,又忽然关上,门外传来几声轻咳。
“是青青……”风寄月微微扭过头。
童七不管不顾的捧住他的脸,含含糊糊道:“才不管什么青青、绿绿……”又亲上去。
风寄月再度扭过头,轻轻笑道:“你几时将这过河拆桥的毛病改一改?”
“你敢说我有毛病?风寄月,你才嫌弃我是不是?”
“岂敢。”
“谅你也不敢!”
门外二度传来咳嗽声,且声量加重。童七蹙眉道:“青青几时这般不识趣了?”
风寄月笑道:“去开门吧,这几日也累坏她了。”
“不许心疼别人!”童七恼怒的顿足。
“好啦,小家伙,”他揽过她重重亲了一口,“对你是心疼,对别人是愧疚,成了吧?”
“什么叫‘成了吧’?好像多不情愿似的!去掉它!”
“好,去掉。”他朗声一笑,推她去开门。
青青被迎了进来,看向笑吟吟立在窗边的风寄月,依旧丰神潇洒,气度迫人,不由眼睫轻颤,低眉一笑:“果然小七是灵丹妙药,她一来你就好多啦。”
童七卷了回来,问道:“青青姑娘有事?”
“怎么?嫌我打扰了?”青青似笑非笑。
童七厚脸皮的搂住风寄月的腰,点头道:“是啊,我与寄月有好多话要说。”
“你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说,何必急在一时?”说着面色一端,“小敏她们回来了。”
童七骤然牙痛的吸了口气,再重重的吐了出来。“真是阴魂不散!”
“小敏已回自己家去了,麻烦的是团团与圆圆……”
“怎么?小敏的家也在这里?”
“她爷爷与轩辕老前辈是故交,毗邻而居,离此不远。”
“那两只小狐狸呢?”
“她们原是小时与家人走散,为寄月收留,后来虽然找到了家人,却不愿呆在家中,时不时回来此地居住。”
“哼,她们是不是常来骚扰寄月啊?”童七酸气冲天的道。
青青笑叹一声:“以她们的轻功尚无法飞渡千草湖,寄月若不出去,她们亦只能望湖兴叹。”
“没有船么?”
“寄月将船藏了起来。”
童七掩嘴一阵“吃吃”怪笑,露出眉眼弯弯,恍若天边的月牙儿。那两人亦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们住哪里?”
“湖边的‘望月斋’,她们自己取的名字。”青青笑道。
童七哼一声,忽然望见青青提来的竹篮,一把抓在手中,嘻嘻笑道:“我正好饿啦!寄月,我们吃饭吧?”
风寄月含笑坐在紫竹香桌旁,童七殷切的给他盛好饭,夹好菜,端至他面前,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方才自己落座进食。
青青在一旁看了半晌,忽而出声道:“我没有告诉团团圆圆寄月武功废掉的事,否则,她们两个恐怕又要生事。而且,此事愈少人知道愈好。毕竟,寄月的仇家极多,若叫他们得知了风声,事态就严重了。”
童七闻言连连点头。“我晓得。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青青微微一笑,施施然而出。
童七边吃边道:“想不到青青的手艺还不错,做出来的饭菜比我强多啦!呃……寄月,你将来不会后悔娶了我吧?”
风寄月一笑:“我是娶老婆,又不是娶厨娘。想吃好吃的,不会请人做呀。再说,这饭菜也不是青青做的,她那两下子还不如你呢!”
“真的?”童七喜笑颜开,“你这里还有厨娘不成?”
“不但有厨娘,还有几个小童,否则,你指望谁去做饭?”
“我怎的一个也未见到?”
“都在湖边的房子里,这里他们是来不了的。”
“哦。寄月,吃完饭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啊,不成,你把小船藏哪里了?”
“青青知道,她会安排的。”
童七不由撅起嘴,薄怒佯嗔道:“你的事,她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风寄月含笑将她抱过去,安坐在怀里。“我与你说过了,她是我姐姐。”
“又不是亲的,你还说过我是你妹妹呢!”
“我也想不通呀,放着这么好的姐姐不要,偏偏要个少不更事的妹妹,自找罪受。”
“风寄月!”童七“咯咯”笑着掐了他一把。
怕他乏累,吃完饭不久,童七扶他躺上床。“你此刻须得好生歇息,我陪着你。”说着躺在他身边,亲热的搂住他,说话解闷。
“寄月,你和青青是怎么认识的?她到底多大了?她怎的一直不嫁人啊?她有家人么?她到底什么来头?”
风寄月一一扳着手指头。
“你做什么?”
“问题太多,记不住。”
“嘻嘻,那就先说她是什么来头吧?她的武功跟谁学的?”
“要说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位郡主。”
“……”
“小家伙,吃惊了?”风寄月亲了亲她张圆的小嘴儿。
“郡主?没听爹爹说过有这么一位郡主啊?莫非是哪位王爷在外面偷生的?那也不对!皇帝才三十多岁的样子,几位王爷亦是年纪轻轻,超不过皇帝去。难道他们十来岁便到外面生孩子了?呃……男人十多岁就能生孩子了么?好厉害!”心中蓦然忆起青青曾对她说过的话,想问他自己是不是有过身孕,但又直觉得这个问题绝不会有明确答案,徒惹伤感罢了,遂作罢。横竖孩子还会有的,到时,她一定要小心的保护自己,绝不再出现任何差错!
风寄月闻言却是哈哈大笑,搂紧她柔软的身子,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开怀道:“你真是我的快乐之源。傻丫头,如今的那些王爷是生不出青青这么大的女儿的。”
“莫卖关子啦!快说嘛!”她一个劲的捶他,后又突然改为轻柔的按摩。平日捶打惯了,一时不好改正。
风寄月握住她两只小手,笑道:“若得娘子能长久如此温柔对待,我的武功就是一辈子不能恢复也不冤枉啦。”
童七一下子翻身坐起,颤声道:“你是说,你的武功还有望恢复?”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依我的功力,一年之后有望逐渐复原,但要恢复如初,就不知何年何月啦。不过,我不急。”他微微一笑,将她拉进怀里,故意在她耳边吹气,“不如此,我如何能享受这般待遇?”
童七已顾不得耳朵痒痒,喜极欲狂,轻轻捶着他的胸膛,嗔道:“你这个混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青青也未说!”
“你冤枉青青啦,她并不清楚,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甚清楚。但以我仅知的一点医道推测,或许有此可能而已。一年之后就见分晓啦,你莫要高兴得太早。”
“无妨!无妨!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牢牢抓住!寄月,你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我是你的福星,福星高照,万事大吉!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你从地底下揪出来!告诉你哦,我才不会陪你一起死,我只会陪你一起活!所以,只能我比你先死,不能你比我先死!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