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君压下疑惑,一抱拳,笑道:“阁下莫非是钟门世家的钟大公子?幸会!幸会!在下乃寒月山庄少庄主王兆君,钟公子请听在下解释……”
“还解释什么?若非我及时逃脱,早被你们一干狗腿子踩成肉饼啦!钟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揍晕他之后直接扔到粪坑去!”童七抱着钟庭举的手臂不住摇晃。
围观之人俱是瞠目结舌。
钟庭举眉峰隐隐跳动,心中叫苦不迭。他若知道这个祸胎正在此地惹祸,打死他也要绕远道去赌坊!不消一日,此事便会长翅膀般飞遍皇城,他是百口莫辩啊!
似是看出他的犹疑,童七立即凑近他耳边,悄声道:“钟大哥,我大姐已经快十九啦,马上就要撑不住啦!此次可是个位高权重之人前来提亲,我爹娘已经商议好,秋后,定要将她揍晕了抬上花轿!那你们怎么办?”
钟庭举忽闻一缕淡淡的奶香飘忽入鼻,这小子当真是乳臭未干!当下面色僵硬,以传音入密法问道:“你不是有法子么?”
“对呀!对呀!”童七郑重其事的指天,“我童七对月亮发誓,你只需帮我料理了这头猪,我包管你抱得美人归!”
月亮?钟庭举抬头望天,暖阳斜照,浮云如丝。“哪有什么月亮?”他沉下脸道。
“怎会没有?你看那边!”
钟庭举望向他手指之处,果然一轮素月浮在西南方,浅浅淡淡,清晰可见。
众人见二人对天私语,个个莫名其妙,亦不约而同的抻脖子望天,直如一只只“曲项向天歌”的大白鹅。
钟庭举吸了口气,息事宁人道:“且听他如何解释,何必得理不饶人?”
“钟大哥!你怎的胳膊肘往外拐啊?你是与他亲还是与我亲?”
这话引得四下里抽气声一片,钟庭举顿觉头顶日月无光,忙去掰他的手指。
孰料,童七竟如青藤般死缠不放,更甚者,索性伏在他臂上呜咽起来:“呜呜……我好命苦,爹娘不管我,大姐只顾谈情说爱,二三四五六姐一味与我作对,如今,我遭人欺负,竟无一人替我出头,呜呜……我一定不是他家亲生的……”
“好了好了,”钟庭举抓住他双肩欲推开他,却为那无骨至柔惊得慌忙松手,“你……你站好,我帮你。”
“好极了!”童七立即云散泪收,笑脸相迎,似乎还嫌不够火爆,在他手背上“啵”的便是一口。
这一声不啻是一道霹雳,劈得众人呆若木鸡。
钟庭举脑中轰然一响,孽障!孽障!这一下,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罢了,罢了,逼上梁山罢!一咬牙,冲一旁呆愣愣的王兆君道:“说不得,你放狗围攻他们是真,若非护卫替他拦了下来,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早已葬身于此!今日,我便要还他一个公道!”
王兆君遽然回神道:“这小子一派胡言!是他先行挑衅……”他忽而呆呆的瞪着二人,嘴角缓缓露出淫邪的笑纹,恍然大悟道:“本少爷明白了,定是你们二人有了那见不得人之事,怪不得如此恩爱!哈哈,想不到玉树临风的钟大公子也有此好!只是不知这小混蛋的肚子何时会鼓起来?”
童七看着钟庭举瞬间怒火狂炽,忙拿扇子用力扇风:“钟大哥,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这猪头居然如此侮辱英明神武、尊贵高洁的钟大哥您,士可杀不可辱啊!”
经他这一扇风,火势愈旺,但见一道靓影恍如白鹤冲天,飘然而飞。
众人正赞叹那身姿之流畅飘逸,但闻数声“啪啪”脆响,响彻云霄!钟庭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王兆君的胖脸上,左右开弓,连搧了十多下,顿时王兆君的圆脑袋便如拨浪鼓一般摇摆不住,直看得众人眼晕。待他停了下来,一张脸已是五颜六色、惨不忍睹。
童七直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这下好了,现成的烤猪头,省得生火啦!”
王兆君一阵晕头转向,几欲跌倒。几位护卫慌忙扶住他,擦着鼻血横流的胖脸,被他胡乱挥掌拍飞,“嗷嗷”直叫。
“哈哈,越发像只待宰的胖猪啦!”童七蹦蹦跳跳的奔过去,落井下石的冲着他圆肚子便是一脚,口中不住呵斥道:“叫你嚣张!叫你仗势欺人!叫你……”
“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大地抖颤,王兆君终于光荣捐躯,扑倒在地,“哼哼”着再也爬不起来。
童七又在他下腹重重补了两脚,不屑道:“哼,还少庄主呢,如此不济事?寒月山庄完蛋啦!”
这两脚几乎要了王兆君的命,当即捂住下身蜷作一团,哼也哼不出了。
众人看得头皮发炸,后背的冷汗如庐山瀑布般飞泄而下。
童七趾高气昂的发泄了一通,蹦回钟庭举身边,不由分说的抱住他手臂,赞道:“钟大哥,你真棒!对付恶人,就得以暴制暴,下手绝不留情!”一扭头,发现王兆君身下一片汪汪水渍,且散发出阵阵骚臭,不由“咦”了一声,道:“不会吧?这就尿裤子了?太娇生惯养了!呸呸!好臭!钟大哥,快走!”一拉钟庭举,冲出人群,向外疾奔。
二人跑了半盏茶的工夫方才停下,已是置身于一片柳树林,如烟似雾,绿波荡漾。
童七气喘吁吁的拍着胸口,道:“要死了,我需得歇歇了!”背靠一棵大树,停步不前。
钟庭举自是轻松自如,开始打量四周风景。
“钟大哥,我肚子饿了。”童七眼巴巴瞅着他。
饿了?难不成他还要缠着自己蹭顿白饭吃?钟庭举忙道:“赶快回家吧,天色不早了。”
童七大大的摇头:“我还没玩够,钟大哥,你要陪我。”
钟庭举一阵心惊肉跳,肃然道:“你不是饿了么?赶快回家吃饭去!”
童七乌眸一闪,喃喃道:“原来你不想知道我有什么法子了……”
钟庭举连忙转头,“你说什么?”
“嘻嘻,钟大哥,这两只黄莺儿叫得真好听,你帮我捉下来好么?”
钟庭举忍耐的叹口气,二话不说,飞身而起。
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他手中已捉了两只黄莺儿跃了下来,递与童七,道:“可以说了么?”
童七灿然一笑,握住黄莺儿不住抚弄,云淡风轻道:“很简单啊,私奔!”
钟庭举半天没有动静,杵在当地犹如木雕。
“怎么了?吓着了?”童七嘻嘻笑。
“这就是你的好主意?”钟庭举终于咬牙道。
“不成么?”童七转动眼珠子,思量道:“那就另想一个。唔,咱们不若双管齐下,我这边自有妙计退敌,你那边呢,嘿嘿,索性就将生米煮成熟饭,一劳永逸!如何?”
钟庭举呆呆的瞪着他,脸上已无震惊之色,只想在他身后那棵歪脖树上吊死算了!
“说呀,这主意如何?很棒吧?”童七神气活现道。
“很馊!”钟庭举拍你没商量。
“馊?”童七吸吸鼻子,“没闻到馊味呀,倒是香得紧。”
“不成!我做不到!”钟庭举斩钉截铁。
“啧啧啧,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还算是钟门世家的传人么?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钟庭举哭笑不得。这小子真有本事颠倒是非黑白,十二岁了,仍是毫无上进之心,整日混吃等死。可怜童家一脉单传,就此湮没了。
“哪有如此算计自己姐姐的?你还是人么?”钟庭举大义凛然。
“算计?”童七瞪大无辜的双眸,“这如何叫算计?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知道么?否则,你们这不死不活的算什么?冰清玉洁?神圣高义?之后呢?郎另娶,妾另嫁,海誓山盟随风灭,有屁用?!”
“你……你那边不是还有法子么?”
童七突然认真的看着他,敛容道:“钟大哥,你是真心喜欢我大姐吧?”
“废话!我钟庭举岂是虚情假意之人?”钟庭举气恼道。
“那好,你要保证,不管发生何事,对我大姐都矢志不渝,绝无二心!”
“我钟庭举对月发誓,此生非童一诺不娶!若有二心,如同此木!”拔剑挥向身旁的一棵翠柳,“喀嚓”一声,粗大的树身瞬间断为两截。
“好!回家吧!”
“回家?”钟庭举尚未绕过弯。
“不回家也成,你做东。”
“回家!”钟庭举迈步向前。
“小气!越有钱越小气!”
钟庭举只当两耳失聪,不一刻已走出柳林,回头一看,身后已无一人,不由呆住。那小子眨眼的工夫跑哪里去了?忙又走进去寻了一圈,未果。心想,那小子诡计多端,素爱捉弄人,定是藏起来故意让他着急。如此一想,心下坦然,自行回府了。
童七抄近路赶至城东一座不起眼的废庙,不久之后,此地将建起一座恢宏豪华的超大青楼。此时,则是他与众位狐朋狗友的据点。
一踏入废庙,大江、铜罐、泥鳅、宝财等一干混混无赖早已喝酒吃肉多时了,无才无德守着那名少女亦列座。
“老大!我们在青楼玩得好好的,叫我们来做什么?”铜罐一见他,即满嘴是肉的站起来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