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曾经看着白色的曼陀罗说过,等到他把白色曼陀罗染红的时候,他要把它们全部移植到凤火山去,曼陀罗还是红色的漂亮。那时的他看着他很是不解,可是他现在却似乎有些明白了。
白色的灰吹进黑色的曼陀罗,血色的残阳一点点地移开了阴影,渐渐地染成鲜红色,空气中怨念的气味消失了,蝴蝶大群地飞来。
东方焓站起来,看到此情此景,雾眸微颤,蝴蝶飞到清暮的身上,停在她的眼睛上,他瞥见,突然觉得她似乎醒来了,摇着她,却发现,南柯一梦般。
“陛下……”鬼奚从马车边走过来,动容地说道。
东方焓摆了摆手,抱着那个女子小心翼翼地怕吵醒她样子地站起来,看着鬼奚,倾世容颜沉浸着:“我至万民于水火,毁天沦丧,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鬼奚紧抿了抿唇,跪在他的前面:“在属下的眼里,只有陛下而已,其它的我不想去理会。”
东方焓抬头仰天大笑:“哈哈哈……好一个不想去理会。”停止了笑容,他摆了摆手,让他起身:“走吧,我想和她待一会,把那个喝醉的老头也一并带走。”
“陛下!”这数月鬼奚看出他的无恋红尘,不愿离开半步。只是东方焓一个决绝的眼神,王者至尊的霸气凌驾过来,他只有领命,起身道:“属下就在凤火山的结界外。”东方焓默然。
鬼奚走后,东方焓对着清暮道:“卿,花都红了,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可否?”得到的依旧是沉默,他拿起玉箫,吹起那日在山崖之间他吹过的《殇水》,没有她的气息,他吹得没有一个颤音,流畅优美,却带着一点落幕的遗憾和无尽的悲凉。
一曲吹完,抱着她看尽最后一片残阳陨落,他放下她,走到山崖之间,举起龙腾,握在自己的手心,血顺着龙腾滴落,一道强烈的紫光闪烁,紫龙一下子从里面飞了出来,一下子原本没有日夜之分的凤火结界,此时也如结界外笼罩了一大片阴云。
当紫落他们冲破结界来到凤火山的时候,以为东方焓又召唤紫龙腥风血雨,万民之泪已经聚集,莫倾狂朝地打了一掌,出现一个坑,洒落万民之泪,三神御围坑而坐,滴落自己的血,不远处一声鸠鸣,火凤飞来,三神兽归位。
东方焓转身,看了他们一眼,天地间出现一道玄光,火凤在那坛清迟上,滴落着火焰,看着它,眼中充满了哀伤。
一切归位,火凤迟迟不愿意打开神御,引起了众人的沉默,其实没有人愿意消灭紫龙,紫龙死了,东方焓也要随着死去,只是一切因他而起,总有人要为这场浩劫负一个责任。
莫倾狂没有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竟然被人抢去了,如今自己竟然去守护着这个也许还有许多如果的世间,看着东方焓,他是最没有发言权的,如果打不开,他也不会强求,只不过对不起云儿和梅雀,他欠他们的实在太多。
“火凤,你是保护苍生的神物,还在犹豫什么?”紫落抬头,温淡而坚定地说道。
火凤转身看着紫落,闭上眼睛,火之泪滴在万民之泉的那刻,四神兽腾空四立,被一道道光围住,集结一起,冲出一道五彩色光,缓缓地从上而下一道御旨。
而这时,一点不关心他们要做什么的东方焓也让紫龙为他做完最后的事情,天地间的阴云渐渐地散去,一大团光冲破乌云和一切阴霾,照亮了凤火山。
在紫落要用自己的血写下御诏时候,宇文鸠在身后大声叫道:“阴云散了!雨也不下了!”
紫落转身,看见那个倾世决绝的男子,抱着那个女子,一跃而下,最后,大片光亮刺进了他的眼睛,一片生疼。
时光如梭,光阴似水,转眼二十五年过去了,御血曾经的那场倾世浩劫已经成为人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又唏嘘不已的传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偶尔的小打小闹,这是一片太平盛世。
御血现在仍旧是四国,由神兽守护着,凤火山漫山遍野的曼陀罗之间依旧盘旋着一只美丽的凤凰,还有一个勤勤恳恳种着曼陀罗花的半仙人。
四国之中最强的是西诏,西临枫勤政爱民,励精图治,赢得了天下的盛誉和尊重,可是人们听说那个帝皇常常会皱着眉头站在宫内的一片竹园内,听说那里曾住过轰动一时的女相于颜,只是后来和那个千古一帝东方焓据说一起私奔逃走了,民间还有许多当年三人三角恋的段子。接下来便是由宇文鸠大治的麒麟,她已经是御血的另一个传奇,没有人能够怀疑她的能力和魄力,也没有人再敢说那个曾经背叛了他的国家的御守帝王。
在众多小国之间,这几十年还出现了一个齐国,传说那里的国君有两个,两人气质极像,长得都和妖孽似的,一个是明帝,一个是暗帝。暗帝行踪诡秘,听闻深住桃源之中。明帝有个皇后,视财如命,人人看着都像防老鼠一样,包括她的子女们,这也是一向齐国打仗吞并什么小国的时候,明帝第一个抢国库的原因,所以很多被齐国看重的猎物,一般是赶紧把家财都藏起来,但是最后都会被那位皇后挖出来,众人咬帕。
灵云寺出了一位得道高僧,听说曾经是西诏的御守,不过自从那凤女死后,便丢弃了神御的身份,他的身边常常出现一个冰冷的女子,和温润如玉的他,气质迥然不同,可是每当人们看见两人对视中的默契时候,却啧啧称奇。魔离宫消失了,可是千机的力量却强大的让人可怕,这一代主子是一个叫夏如孑的的英俊男子。
另外御血这些年还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将军,叫做莫子敬,是飒燃老将莫子龙的孙子,这个人听说一身下来就不同凡响,笼罩着一层紫色的磷光不说,生的那个漂亮呀。他的倾世绝代,英武不凡不说,听说如雾的眸子里,不知道流转了多少尊威风情,让御血的女子一个个想见他一见,哪怕做个丫鬟给他打洗脚水都好。靠着这个人,曾经被麒麟羞辱过的飒燃渐渐地朝着四国的其中列强。
飒然的茶楼里,乔青衣喝着茶,听着那些老大三粗的男人夸着另一个男人露出无限向往和目泛桃花的样子,一下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几个大男人很显然是不喜欢这声带着一些嘲笑意味的笑声的,转声怒瞪,可是对上乔清衣那双清澈的眸子,一下子怒气全消了,再看她生的清尘脱俗,一身青纱素裙,仙然谪立,再看她身前放着一个药箱一下的东西,一下子想起飒然最近来得云游大夫,青衣神医。
“敢问可是莫神医?”一位大汉收起怒容,心中似乎已经确认般地尊敬道。
乔青衣微微弯起嘴角,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突然觉得有种梨花清落般的美好,哪里还记得什么莫子敬。
乔青衣放下银两,看了看时辰,大概到了义诊的时候了,她生于医学世家,爹爹是雾霁皇宫的御医,她十六岁针灸治好太皇太后的病,一举成为雾霁千价难求的神医。但是名誉的到来,让她头疼的便是,二十三岁却迟迟还未成婚的她,遭受皇帝赐婚,父母逼婚,求婚的男子都可以组一个军队了,无可奈何她只好离家出走,云游四方,这一走便是一年。
看尽百姓疾苦,本来无意之举,也渐渐清晰她未来的人生道路。她想结束飒然的云游就回去,设立为民堂,再网罗一些医学人才,培训一下,让为民堂开遍御血,为那些因为没钱看病而饱受亲人去世的人打开一扇希望的大门。至于感情的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没有遇到优秀的男子,只是那颗心从来不会为谁跳动过,所以,她想随遇而安吧。
告别了酒楼里因为她的突然到来而来热情打招呼的百姓,突然听到酒楼下一声马嘶吼起来,转身,看见一匹棕色的马朝着一个站在路中间呆住的小女孩冲了过去。
扔掉药箱,她倾身而下,她推开了那个小女孩,站在路中间,因为无法闪躲,清眸定定地注视着那匹马,凝气在手。
只是没到自己出手,不远处一把刀飞了过来,直直地插入那匹在街上奔跑的有些怪异的马匹,马侧身随着上面的人偏倒在地。围观的百姓都松了一口气,看见神医没事,一个个欢呼了起来,再看是谁英雄救美,一下子再也离不开眼。
倾世容颜,戎装在身,尊威无比,那个男子流转着雾眸,一身傲杰地从身后的侍卫中踏马走到那个女子身边,低头凝视着她半晌,那个女子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大家都不敢出声,出于这副画面和谐地如此美好。
“你……叫什么?”悠扬婉转的嗓音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乔青衣抬头,刚才看见这张容颜那刻,自己的心突然跳得有些让她措手不及,鬼使神差道:“乔青衣。”
“多大了?”
“24。”
“和我同岁呢……可曾婚嫁?”
“未,未曾。”青衣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谁知那个男子突然抚掌大笑,朝着身后叫了一声:“云邪,快来看看我媳妇怎么样?”
青衣讶然,什么……媳妇?看着这个倾世绝然的男子,脸皮红了红。那个叫云邪的男子,骑着一匹马缓缓地过来,俊逸的身姿也同样让在场的很多少女倾心,从刚刚那个听说对女人没兴趣的让万千少女魂牵梦绕的莫子敬要娶媳妇的打击中找回了一点希望和安慰。
夏云邪邪然的眸子带着轻佻打量着青衣,他和莫子敬那种有精神以及身体洁癖的人不同,游历花丛惯了的他,初见如此清尘出绝的女子,是觉得很赏心悦目的,想不到莫子敬不找则已,一找便是如此不同凡响的,有些打趣道:“好是好,不过如果我也看上了他,好兄弟,你会让我吗?”侧身他笑望他。
雾眸微微地眯了眯,看着那双半认真半玩笑的眸,突然转身,朝着乔青衣奔去,将她掳上了马,扬长而去道:“自己来抢!我今夜成婚!”
“喂!你在干什么?放我下来!什么今夜成婚!”乔青衣拍打着他,身后夏云邪拉马一笑,彼岸若邪,扬长追去,黑发如丝。
莫子敬在这个初见就让他一见倾心,有着一种很特别的好感的女子耳边,轻声道:“我叫莫子敬,夫人可要记好了。”
“莫子敬,子敬……”乔青衣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竟然带着一种思念的味道,身后轻笑响起,她回神,脸红了红:“莫子敬,放我下来!”
菩提树下,如仙如谪的一个中年僧人缓缓地睁开眼睛,身后那个始终陪伴左右的冰冷女子给她披上袈裟:“你又在想她了?”
紫落紫眸静静地望着她,露出释然的笑容:“我想她现在应该是幸福。”
魔星看着远处的山峦和舒云道:“当年东方焓放弃了执念的那刻,你在神御上写了什么?”
紫落望着远处,闭上眼睛,“阿弥陀佛,我一直认为你猜到了。”对眸凝视中,两人都摇头轻笑着,风吹动两个人白色的衣袍,清然度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