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们不能再让东方焓这么胡闹下去!”宇文鸠握着箭羽就想冲进皇宫把东方焓抓出来,不过被青宁遥抓住了手臂:“鸠儿,你去只是送死而已,莫倾狂都被他所擒,你不是他的对手。”
宇文鸠皱了皱眉,“为什么他突然变得这么强?”
青宁遥忧郁的眸子看向宫殿之外:“除了血液,他把灵魂和躯壳都全部给了紫龙,于颜死了,他已经是天下无敌了,不过……他的生命很快也会结束了。”宇文鸠默然之后,露出对于颜死去的悲伤,转而愤恨地折断箭羽:“难道他要全天下的人都给她陪葬!那他和莫倾狂又有什么区别!”青宁遥忧郁的眸看着她,哑然失语。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西临枫,突然握紧剑柄,朝着宫门内走进去:“我去见见他。”于颜的死,他也很悲痛!可是他绝不能以牺牲天下人为代价,宇文鸠说得对,那他和莫倾狂有什么区别!
千机的众干人等还不能接受清暮死的事实,包括哭得断肠的墨玉等人,见西临枫震开了宫门,也犹豫着要不要进这座笼罩着煞气的皇宫,直到赵书第一个脸上还带着泪痕沉默又义无反顾地跟着西临枫走进去,其它人才带着决绝一个个进去,想送那个在他们记忆中留下太深刻的女子一程。
地牢中,东方焓用鞭子抽着莫倾狂,雾眸有着疯狂,青丝凝聚着汗水盖着他的倾世容颜,他沉默而重复地打着那人,发泄心中没有办法填补的空洞和越打却越深的伤痛。
停下鞭子,打了两个时辰的他喘息着,抬头,莫倾狂已经鲜血淋漓着满目疮痍,他沉默地低着头,满身的求死不挣,虚无地笑着:“呵呵呵……为什么不给我一刀,反正她死了,我报不了仇,也救不了笑颜,你的怒气一个月也应该够了。”
甩开鞭子,东方焓朝着他的脸抽了过去,朝后跌了几步,鬼奚上前扶住他:“陛下?”东方焓推开鬼奚,雾眸沉寂,薄唇冰冷着弧线:“放了他,交给外面那个一直跪着的女子。”
铁链声响,莫倾狂不解地抬起头,片刻沉默后,“为什么?”东方焓不再看他,转身的背影,突然沧桑了一世,莫倾狂那刻,似乎看到笑颜死的时候,自己的样子,那种倾世绝寂,第一次,他开始思考,是不是他错了……我逃不掉的,你也逃不掉,如那个女子所说。
当鬼奚把莫倾狂放出来的时候,数月一直跪在那里的柳扇云上前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你要那么执着,为什么你总是伤害自己,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她死了!我不要你死,师兄……”十几年的痛楚,直到看到他伤得这么彻底,她没有办法再去坚持他的理想,她要的一直很简单,他完好无缺地在她身边,永远不要分离。莫倾狂被她抱着,没有想到这个傻姑娘还在等他,抚着她的发,他问道:“云儿,你告诉我,我没有错对不对?”
一身紫袍,他慢慢地走在偌大的宫殿内,除了鬼卫他们,整个皇宫,只剩下他和她了。走到自己的寝宫,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里会多一个女子,睡在他的床上,和他分享她不愿意于人看到的一面。
穿过紫色的薄纱,他来到她身边,在她身旁坐下,手指抚着她的发,她的眉,她的鼻,还有她的唇,犹如那夜在西殿外她对他做的。
初见,她在卖画,那么小的孩子却一点不怕生,眼中闪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慧黠和沉静;再遇枫铃街头,她拉着他穿过人群,给他买地瓜;再见,时光如梭,她竟然能够囚禁住他自认唯一认可的朋友阿然,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第一眼的记忆深刻,在往后困难孤寂的时候,他想起那个笑得清颜,总会不由自主触动心中最柔软的一块;阿然告知他她就是当年那个凤火惊鸣的女孩,他原本想让她助他一统天下,以帮西临枫灭齐的名义,留她在身边,其实那时候就有了些许的私心。她对他的无奈,莫可奈何,想发脾气又不敢发,狡诈,还有眼中的坚定和清澈,微笑时的梨花倾落,许多许多,一点一点,让他欲罢不能,想禁锢一生一世,却又害怕有主见的她,因为她的禁锢而觉得委屈,放任她去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却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却是阴阳相隔。
她曾和他说过他们的一生,不是很好的结局,却是相爱的过程。冥月又跟他说过一生,不知没有相爱的过程,只是他还是守护她到最后。也许真如冥月所说,自己原本就是御守,又背负几世的天煞孤星,是他害了她。
但是即使这样,他也绝不放手,他终于理解她眼中常常不经意的悲伤原来是轮回眷恋之苦,既然这样他只要毁了天地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轮回了,他们就可以在这时死在一起,永不分离。
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倾世容颜上,他弯起嘴角,雾眸婉转着柔情:“卿,不要走太快,等等子敬,等我寂灭一切,我带你回凤火山,你种曼陀罗,我吹箫给你听,多好……”泪水顺着那双早已失去体温的手心,滑落。
风吹动着紫色的薄纱,屋外还有一个俊逸的男子,抬头望着天,眼中安静着苍茫:“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无法得到她,可是为什么要她死,如果我不再执念呢,你是不是可以放过他们?”华袍倾动,黑发被风吹乱,遮住了那双邪然忏悔的眸子。
不远处,西临枫顶着雨水,提着青铜剑气势汹汹而来:“让开!”
手中一动,一把弯刀流转在冥月的手上:“我从来都没有为你们做过什么,这刻就让我为你们留住一刻的宁静吧。”弯刀冷闪,嚎啕大雨中,冥月向西临枫袭击过去。
弯刀快闪,青铜剑凌厉,很快宇文鸠也加入了战营。宇文鸠看着冥月,这个几乎害死清暮最大罪人,她是愤怒的,用尽全身力气,箭戟合并,招招狠厉,最后千机的几个高手也加入要替清暮报仇,很快,冥月处于下风。
几个时辰后,宇文鸠一箭射准他的心脏处,他跪在雨水中,青铜剑飞插入他的身体,墨发被雨打乱,他巡视着这些清暮的亲人,朋友或是主子,他们都有理由呆在她身旁,堂堂正正,而他却总是不可以,他不知道到底自己哪里错了,他只是忘不掉曾救下他的凤火山那个清丽笑颜的女子;那个初见在学校,阳光草地上安静翻着书页的女子;那个看着她受委屈的样子,让他发疯的女子。她可记得过他,他在她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呢,他曾想问可却不敢问……他甚至不敢去追究原因,弯起嘴角,彼岸若邪着几世的苍茫。
转眼,他看见雨水帘幕中,东方焓站在不远处望着他,雾眸闪着自清暮死后,死寂中投下一颗石子般的颤动。
“子敬……如果我没爱上她,我想你会是我最深的挚友。”说完这句话,他拔出青铜剑,雨水中,淋出那个女子的样子,他弯起嘴角,伸出手想去触摸她的微笑的眸子,最后闭上了眼睛,泪顺着俊逸的脸颊流了下来:“凤清,即使这样,我从不后悔,爱过你。”
“阿然!”东方焓雾眸猛颤,飞身到他身边,难以置信地触着他被雨水淋湿的身体,突然触电一样地向后倒地,雾眸骇然,又猛地抱住他:“你醒醒!老天还欠我们两个人一个交代,你不可以死得这么早,我一个痛快有什么意思!你醒醒!为什么我们结局总是这样!”他仰天长啸中,雷电大作!
灵云寺庙中,一个光头和尚坐在菩提树下,有一个白衣冰冷的女子替她撑着一把伞,还有一只白貂守在他身边。
清暮死了,紫落在没有办法走出的那一剑的心魔,遁入空门,他此生已经无所留恋,决定用一生的虔诚去超度他们三人之间的冤孽轮回,来赎自己那无法原谅的罪过。
只是东方焓的怨恨太深,紫龙是四神兽之首,加之他又拥有鬼族的力量,合二为一的结果是力量强大的除了神御消除他的力量,一切都无能为力。他想清暮还在的话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的的,那个女子始终是善良的。
“师傅,我们去凤火山。”他睁开眼睛,看破红尘的眼睛,温淡道。身后那个自从他遁入佛门,也准备一生伴他青灯古佛的冰冷女子,点点头头:“你可我主意?”
紫落伸出手,白貂朝着他扑过来,他抚着它有些湿漉漉的脑袋道:“白貂,是不是没有清暮,神御无法打开?”
白貂缓缓地摇头,在地上划了几个字:“火凤,万民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