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从她不远处的板床上坐起,将被子掀开,倒了一杯茶朝她走去,“又做噩梦了?”
清暮接过冥月手中的杯子,抱着茶杯的手指依旧颤抖着,唇靠着茶水,却始终没有喝下去。
冥月掀开了她的被子,坐了进去,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道:“好了,都过去了,忘了吧。”
清暮没有推开她,她冰凉的身体此时很渴望有个温暖的胸膛,“冥月,我忘不掉。”清暮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她忘不掉的原因,来自身体对血的渴望。
冥月抱着她,下巴靠着她的头,安慰地轻蹭着:“没事的,有我在。”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是你相公。”
“相公……你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
那一夜,两人相拥而眠,直到东方既白,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容颜,许久才睡去。她回握他的手,觉得似乎找到停留的港湾,安心地睡去。
清暮起来,看着冥月俊邪的容颜,有着一丝的怔仲,她开始相信,也许他真的是她的相公。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何况第一眼,她便觉得他气质不凡,有着比电视上那些当红影星所无法比拟的相貌,从容淡静中透着丝丝的邪意,眉宇间还有一种无法诉说的睥睨一切的骄傲,他整个人,看不清,摸不透,有着迷一样的邪然。
他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清暮觉得呼吸窒了窒,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有谁也有过这般漂亮的睫毛让她微微心动,是他吧,他们也许很久之前就遇到了。
冥月颤动了几下睫毛便看见清暮在看她,薄唇微勾,七分邪然,三分宠溺:“在看什么?”
清暮张了张嘴,有被发现的窘迫,脸红了红,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小声道:“其实我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
冥月一直环着她腰的手紧了紧,看着那个头颅,半晌手指轻挑起了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清墨小声地低吟了一声,他灼热的手掌已经开始褪去她的衣衫,可是却被她抓住了那双不安分的手,眼睛还维持着仅有的理智道:“我,还没准备好。”
冥月看着她,占有她的想法现在已经让他有些失控,但是看着那双清澈中带着一些哀求和无助茫然的眼神,凤目慢慢地恢复了从容,掀了铺盖下床。
他一走,清暮有些急急地问道:“你去哪?”
他没有回头,脚步有些匆匆:“去洛河里泡一会。”清暮红了红脸,乖乖地在床上坐好,手指交叉地打着结,真是……
白天,清暮依旧帮着赵书和白小蝶准备着地道和一些储备粮食,准备着那可能的更大的侵略,冥月好一会回来了,还顺带砍了一些柴,打了一些野味。
清暮笑了,从今早他一出去她就心神不安了,一直朝门口看去,还以为他出事,或者不回来了,全然不知道冥月在她心里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白小蝶看着清暮的样子,一下子偷笑了起来,朝着清暮戳了戳:“呦,清暮你相公总算被盼回来了,还不去赶快帮帮忙去?”
清暮脸红了红,看着白小蝶有点无辜道:“白姐姐……”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白小蝶又扑哧一下笑了
赵书此时想上前帮忙,被白小蝶一下子拉了下来,往里连拉带哄道:“相公,你和我去储备粮食去。”赵书还想坚持什么,可是她家娘子力气一向比他大。
屋前的院子,冥月站在门口,看着清暮,呆立在那里。
清暮站在院落中,大有上演木桩是怎样炼成的趋势,一阵风吹过,寂静无声。
“暮暮……”他叫道。
清暮回神,立马上前抱住他的柴草,就想往里拿道:“我帮你。”可是柴草抱不动,被冥月紧紧扣着。
冥月勾起薄唇,貌似心情很好,“太重了,你帮我拿这个吧。”说着把今天打来的野兔子给她,那兔子没有死,一蹦一跳地挣扎着。
清暮接过野兔子,看着它脖子上流着血,一下子吓得放开了它,脸色惨白,野兔已经失去奔跑能力了,在清暮脚下挣扎,清眸狂颤。
冥月一下子扔掉了柴草,有些紧张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手也跟了颤了颤:“怎么了?”
“血……”清暮的嘴唇有些泛白,冥月的目光黯了黯,看着那只兔子,突然蹲下,将自己的衣服一角扯开,缠住了它血流不止的部位。
从那之后,冥月在外面打野味,总是处理的没有一点血迹才带回来给白小蝶,只是清暮却不再吃生禽一类的动物,变成了一个素食主义者。
冥月担心她身子不能完全复原,在厨房里研究了一段时间,竟把肉类得生禽硬是做成了蔬菜的摸样给她吃,清暮吃着那些有肉味的素菜,好几次都感慨冥月的厨艺水平竟然和现代的素食大师相媲美。
白小蝶和赵书作为知情者,看着小两口,互做眼色的笑着。从来没有下过厨的冥月,忘记了这些日子整天窝在伙房里的狼狈,佳人一笑,嘴角勾起满足的喜悦。
好几次,清暮满足地吃完他做得菜,看着他的笑容,总是莫名地产生一种亏欠感,她已经开始接受他的存在了,因为忘记了他,而感觉到对不起。
也许……她该放下过去,去接受他,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也许,大概,从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心里的某一块,总是有什么放不下。
冥月开始发现清暮对他开始慢慢地放松了戒备,对他可以很轻松的笑,常常还会和他一起讨论一些书本上的问题,打趣他,甚至有的时候说到某段他贫嘴的时候,她竟然会用书不客气地想揍他,虽然下手不是很重,可是他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对清暮,也很不一样了,好几次,她看书的时候,发呆的时候,静静地一个站在树下赏梅的时候,他总会心跳失了节奏,曾经,很久很久以前,他可是很讨厌那个人的,只是这份莫名其妙的讨厌,很多年后,明白……那原来是喜欢呀,但是他却铸成大错,伤了她。
他设计了一切,一步步地走到这里,赶走了她身边一切可能的竞争者,终于换来了这近半个多月的相处。站在她身后的雪地里,他看着她清丽的侧颜,勾起了薄唇,笑得很淡然,原来这是喜欢呀,原来他早就喜欢上了她,却处处和她作对,害惨了她,痛却着自己。
他用千年的道行来换取这一世的相逢,不会了,他要好好地抓住她,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或让她为别人展开令他眷念的笑容。
她转身,看见了他,微弯唇角,梨花倾落:“冥月,我们煮梅子酒喝吧。”
他愣了愣,上前很自然地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在手中摩擦着,吹了一口暖气,笑看着脸微红的她,从容淡笑,若彼若岸:“好。”
梅花掉落在两人的周身,夹带着雪花,落在她的肩头,散在他的黑发上,他们笑看着彼此,有着一种温暖简单的情意。
暖暖的火炉放在梅花树下,上面煮着一壶清酒,赵书,白小蝶,冥月还有清落围成一团,清暮不时地向里面加一些梅子,冥月不时地加着一些柴草。
“清暮,这酒好香醇呀。”清暮给赵书倒了一杯,赵书浅尝着,脸上放出异彩。
清墨轻轻地笑出声来,白小蝶见赵书这样已经不等清暮动手,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品尝了一口,柔美的脸庞一下子亮了起来:“哇,好酒呀!想不到梅子酒也能这么喝的!”
冥月坐在清暮旁边倒也不急,只是用目光睇着清暮,清暮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给他倒一一杯,他笑开了,不减邪意,她最后为自己倒了一杯,有些笑他的孩子气。
最近她感觉她的身体好多了,常常会有一些记忆的片段会闪现出来,她知道她很快会记起这里的一切,到时候她会好好补偿他的,好好地和他说对不起……
“我给大家唱首歌吧。”一阵谈笑过后,清暮说道。
白小蝶拍手叫好,赵书憨厚地点着头,冥月不知何时执起她的手,朝手心输着一股股真气。手心的温暖传到心里,她挣了挣手,没有挣开,看着他眼中的情意,有些微窘地将目光落在那一树梅花树下,梅花落下的那一刻,有一个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满树的繁华落意,一个蓝衣少年和一个明黄的男子站在一棵梅花树下,静静地仰望,突然一声低转悠扬的“卿……”回荡在她耳畔,清眸震了震。
闭上眼睛,她轻轻地哼唱,轻转悠扬:“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