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雾的眼睑看着她,曾有过一瞬间的复杂,但是瞬息,眼中被一抹淡淡的温情所淹没,他弯起嘴角,微微倾身,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吻向她的鼻息,略微冰凉的唇轻轻地擦拭掉那点点薄汗。
于颜原本正全神贯注着,因为某人的一句话,那拿着水果奔向他们的众批新焓粉,一下子因为这个突入其来的吻,全身颤动了一下,纸扇掉落下来,却被紫衣那人接在手中。
看着某人瞬间石化,某人退身向后,一脸意犹未尽。楼下疯狂的粉丝们手拿水果鲜花,四处寻迹着那个倾城之人,却没有注视到头顶上发生的那一幕。
突然石化的蓝影明显开始崩裂,清颜五颜六色缤纷着,一双修长的手指捏着桌子,嘎嘎作响,就在那人要爆发之际,看到刚刚那一幕无比惊撼的客人发出了议论。
“唉,你看那位官人好俊呀,就是样子有些呆傻。”
“哪是傻呀,是被对面那个小娘子给亲傻了,要是我也被那个美丽的小娘子这么一亲,我可能已经晕了。”
“哎呀,吴大,你真没出息!哈哈……”
“哈哈……”
酒楼里随着这两声豪爽的笑声,发出了窃窃的爆笑,此起彼伏,不乏中间有人,向两人投去暧昧的一眼。
蓝衣之人背脊微震,目光睇着紫衣之人一眼,突然一怔。
众人见他眼神微异,也随着他的眼神望去,一看之后,笑声戛然,顿时感到有一室的冷风吹过,紧了紧衣服,只见那紫衣美人,倾世容颜,微微侧目,说不出的骇人冷意,凛然尊威,让人瑟瑟发抖。
再看蓝衣那人,原本阴风恻恻,乌云压城,这会倒稍微退了一些,只听他语气中有着一丝笑意,淡淡道:“小娘子,你自找的。”众人听上去,只觉得是二人亲昵的调情,倒没有参透其背后的幸灾乐祸。
微顿之后,被众人笑意打断的蓝衣之人似乎想起什么,手指又捏着桌子,嘎嘎作响,众人莫名已抬腿,大感不妙。
紫衣美人似乎也觉察到了,冷意褪去,如雾如尘,嫣然一笑,众人只觉得天色一片紫色霞明,耀眼卓然。
“卿,我错了。”东方焓抬起头,缎发轻动,被风撩起几缕,说不出的出尘飘逸,看着于颜三分认真歉然,七分从容笑意。
于颜突然被他这么一道歉,倒有些始料未及,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该表明的立场还是要说的,声音略冷,双眸微寒道:“下不为例。”
点头默首,东方焓又端起了倾城的笑容,目光睇着于颜,雾眸中细碎着清灼日光。
身后“咻……”响起熟悉的口水声,于颜抚额,许久不曾升起的无力感一下子侵袭她每个细胞,不想再看那张让她背气的脸了,叫来了在一角看着对面那人已成痴呆状的小二,准备填饱一下她大耗体力后空乏的肚皮。
一桌下来,四菜一汤,一壶清酒,也算精致可口,只是两人各怀心思,吃得静默无声,优雅异常,本来寻常的小菜,却让人感到千金难求。
酒楼里不少才子,如痴如醉地看着如画卷中走出来的二人,诗情大发:“素肤若凝脂,丹唇逐笑开。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听到那人的诗句,于颜喝汤的手微微抖了抖,她决定,还是早些回宫比较好,于是放下碗筷,看着对面只是挑动了几下筷子之人,料想菜色也许不合他口味,于是出声道:“公子,我们回去可好?”
这声公子,好比平地扔出一颗手榴弹,一下子炸的酒楼悄无声息,众人偷望那绝色佳人,将目光慢慢地扫向他平平的胸部,一下子,许多才子的心,碎了一地。无数佳人的眼,泛起了粉色的泡泡。
东方焓优雅地放下筷子,抬头一笑:“我的点心和玉石?”
“咳……”目光接触,于颜微微有些不自在,不懂为什么他总是对她笑的,温柔中带着淡淡的宠溺和需要?卓卓之清又勾魂!突然,她觉得她上辈子定是欠他的了,不然他也不会找她来讨债。
她刚刚因为跑得太快,那些点心和玉石自然无暇顾及,但看那人眼中的执着,叹了一口气道:“自然补上。”
两人起身刚想出去结账,这个时候传来了一声淫荡的笑声,尖细刺耳:“呦,哪家的小娘子,长得如此貌美,给本相爷做小妾如何?”
于颜和东方焓同时微顿步履,只见一身材精瘦,约摸三十几岁的男子,身穿夹领窄袖利索彩云服,脚踏金丝长靴,装扮不似西诏之人,双目尖细,轻抚八字胡,满脸猥亵地朝着他们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名精壮家卫,亦步亦趋,向他们走来。
于颜看着对面之人,那人看着东方焓发着灼灼绿光,恨不得把他衣服扒了的淫荡样子,顿时冒了一头黑线。
她已经不想多话了,今天正好一肚子憋,很好,来了一堆让她出气的!
若是以往东方焓听到这话后,对面那人现在早已消失在这个世上了,只是今天看着那人身上的服装,一双雾眸微微流转,倒没有立刻下手。
对面那人每靠近二人一步,狼光更胜一筹,只碍于距离没扑上去是了。
离于颜和东方焓不远处的一桌,刚刚为二人作诗的才子看出了这个登徒子对两人的不轨之心,想上前相助,却被同桌的朋友给按了下来,用眼神示意他身后精壮的家卫,才子的眼中微微有些骇色,后退一步,面容因愤恨而开始扭曲着。
“美人,仙乡何处?”细目之人伸手就想抓住东方焓的手,就在那么一瞬,自己的手突然咔嚓一声,竟然扭曲了一百八十度!
还没反应过来,眼角只稍见一个蓝色的衣摆,自己竟被踢离数丈之远,一下子撞了一桌子的木屑,漫天飞扬。
抖着双手,细目之人颤声站起道:“好大的胆子,我乃飒燃使者,竹父牙……你竟然敢这样对我,给我上!”颤颤微微地爬起来后,还不忘加一句:“不要伤了美人。”
只见众精壮男子同时抽出弯刀,朝于颜大喊杀来,酒楼中人见白晃晃的大刀,开始惊慌四处逃窜开来,边跑边喊着:“快,快去报官,杀人啦!”
不到半晌,整个醉风楼便人却楼空了,逃出去的人,只能看到二楼那清绝的蓝影,一身凛然,被一群黄衣大汉所围。
他的身形还不及他们中一人的一半,可是他周身的气势却骇过千军。
而引起这场祸端的紫衣美人……应该是紫衣绝色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找到一个楼兰斜坐,手指拨弄着手中的纸扇。
“卿,可需要我帮忙?”紫衣男子轻启朱唇。
众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是否因背光而坐,那人身上投着一道淡淡的侧影,说不出的危险迷离。
清凉的嗓音淡淡道:“公子把脸遮好了就可以了。”蓝衣清雅公子的回答,显然令人绝倒。
竹父牙被围在侍卫外面,看不清里面的形势,又见美人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他,顿时恼羞成怒,见侍卫迟迟不动手大喝道:“还不给本相爷赶紧杀了这狗杂碎!”
一下子众壮士虽然骇于颜的凛冽的气质,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只在一瞬间,他们还没有碰到那人的衣角,一道寒气如条利剑,将他们的兵器全部卷起,聚集在那人身前。众人怔愣之际,见那蓝衣之人微微一笑,如梨花倾落,淡雅迷芳,却又透着丝丝摄人冷骨,一下子像种了蛊一般,虽然警觉危险,却不知逃亡般傻傻伫立。
“嚓……”一声,数把刀朝他们飞射过来,众人只觉得命不久矣,闭上眼睛,只怨今天出门没翻翻黄历,一副受死状。
但是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而是一阵清凉,众壮汉慢慢睁眼,只见自己的腰带不知何时滑落在地,裤子掉地。
楼下一声声不绝于耳的爆笑,楼上那一蓝,一紫的惊鸿身影,已然不在。
再寻那使者竹父牙,口中塞了一把折扇,使劲地往上拔,面容异常扭曲疼痛,还不忘指着刚刚紫衣之人所坐的楼栏,布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
日暮红霞,照着京都城心的西诏皇宫,如一副丽卷,淡华静艳。两个偷偷出宫之人,紫影飘落随意,甚是轻盈。蓝影略微踉跄,被一堆盒子埋没。不时还掺杂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为这副静美的画卷平添着一分生意。
“陛下,方才不应该动手的,古语有云,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我只知道你不是杂碎!”
“陛下,可否帮臣拿一些盒子。”语气有些闷然。
静待片刻,“不妥……”
“为何?”
片刻,“自然有我的道理。”
半晌“陛下甚是有理。”咬牙切齿。
西殿内,冷风阵阵,站着两人,看着偌大而空旷的宫殿。
饶是西临枫再俊美,一脸黑沉怒意,还是有损他的俊颜,一只手猛地拍向那个雕花桌,恨恨道:“东方焓到底把于颜拐到哪去了!”
张淼步子微微不稳,“这个……”长指一勾,一把纸扇哗吱一下,潇洒地打开,扇呀,扇呀,拉拉领口,突然觉得这西殿怎么这么闷了。
再观看了一下皇帝大人的表情,好像跑了老婆一样?为什么他就能这么肯定是东方焓拐了小颜颜,而不是小颜颜拐了东方焓,明显的偏心嘛!
作为人臣,当然要忧国君之忧,解国君之恼,于是上前提议道:“不如去宫外找找。”
西临枫长袖一甩,一句哼!颇有国君之威严,刃眸刮了张淼一眼道:“去让御膳房准备晚宴,朕今天就在这等他们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