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颜本来也不打算为难贾修,可是刚刚地动山摇那一幕,实在……让她太刺激了!眯了眯眼,笑道:“我可不记得我有答应过你什么?”
贾修愣了一下,月牙目张开,猛然想起刚刚于颜好似真的没答应过他,但是……草蒲扇叉得离谱地指着于颜,他自我暗示他答应了,义愤填膺,声张讨势道:“于少主莫不是想毁约!”
“子敬,交给你了。”于颜转身,走向那些受伤的粮兵了,倒也不理身后的:“喂喂!”
看于颜不理他,贾修拔腿就想跑,只是一步垮了半空还没落地,青衣的脚摆一块就被东方焓不知何时扔过来的大刀,准确又牢固地给嵌入在地。
“天要亡贾修呀!”贾修回首,月牙目有些无奈地看着一步步朝他走过来的东方焓,感慨道。
“哎呀,不好贾唠叨被抓了,大哥你们赶快去救他呀!”路小六从树丛后跳出来,颇为义气地看着他家大哥和兄弟们摩拳擦掌道。
但是他的众兄弟们非常清楚东方焓的实力,还没有从他不久前震惊的绿叶鬼面恐怖中缓过来,虽然有心,但是他们相信象云鬼才贾修的自保能力!
路小六看着众兄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拿着刀跑了,抖着手指道“你们……”转身看向自己大哥的方位,发现刚刚大哥那个方位已经没人了,视野飘向远处,丘阖依旧面容严肃地边跑边朝她挥手道:“小六,天黑了就回山寨,大哥让你嫂子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鸡翅。”
“啊……红烧鸡翅。”路小六气愤的脸一下子缓和起来,嘴角裂开,流着晶莹的液体。
于是刚刚还对她颇有义气那么另眼相看一会的紫落,一滴冷汗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面色微微有些僵化。白貂则是很有原则地,从一开始就鄙视路小六到现在,并且决定未来一直这么鄙视下去!
恢复过来的紫落召集了一些刚刚被山震得发蒙的士兵,准备下去帮助于颜。
路小六见紫落带人走了,也立马恢复神来,一溜烟地过去道:“哎?相公等等小六呀。”
距离不是很远,但是路小六却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抬头,张口,瞪目,手指向天:“好黑!好大的鸟呀!”
紫落他们的注意力也一下子被她吸引过来,好奇地朝天望去,只见数个轻功了得的黑衣人,手拿弓箭,朝着于颜他们的方向飞了过去。
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数百只黑鸟,飞向于颜他们,围城一圈一圈的防线,良弓在手,直直地瞄准他们!
紫落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后,朝着粮兵沉声大喝,一下子把他们惊醒:“还有伏击!快救人!”
一下子士兵拿起长矛嘶喊着冲了过去,骑兵们骑马拿弓,飞奔了过去。黑衣人不时朝着地上射下箭雨,基于位置的优势和弓法的精良,于颜这队的粮兵一下子也死伤无数。
白貂身手敏捷地已经朝着井山中飞跳而去,而此时的紫落虽然也想奔过去,但是从刚刚箭雨射下来的时候已经被路小六矫捷地拖闪到石头后。
路小六双唇打颤地拉着紫落地白袍,也不叫他相公了,双目因惊吓通红地喊着:“祖宗呀,我们快跑吧!不说仲颖那家伙在,加上那个蓝衣和紫衣仙人,没有人能伤害他们的!”
紫落看着朝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苦口婆心的路小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粮兵都在那,太傅在那,白貂在那,她也在那!他岂有贪生怕死,独自苟活之理,他可是西诏国师!她的御守!紫眸一下子被染上血红,“放开我!”紫落安静下来,只是此时的他,全身有一种很可怕的气息。
路小六吓得手一脱,放开了对紫落的挈制,突然觉得这个相公,很陌生。
紫落站起身来,看着于颜他们此时厮杀的两队,暮色侧着他冷冷地玉颜,有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在紫眸中苏醒,“谢谢你。”紫落看了路小六一眼,真挚道。
路小六傻了。
然后看着他便拿起地上掉落的钢刀,玉指紧了紧刀柄,如松如柏的挺直背影很是决绝,那是一种带着是死同归的决绝。
路小六不知为何,心里猛地震颤了一下,目光猩红,随手也拿起地上掉落的长矛,直直地朝着紫落奔去,下手利索地朝着他后颈敲了过去。
“厄……”紫落闷哼了一下,白袍倾落,紫眸不解,晕了过去。
路小六愣愣地看着倒落在地的人好一会,耳中的厮杀充耳不闻,手指发颤地捂住跳动不已的胸口,不是滋味道:“难道这就是大嫂说的,心如鹿撞,坠入情网……万劫不复!”慢慢石化的路小六,又纠结着难以置信地探究了会倒在地,天人之姿的紫落。
她身形微晃,目光猩红,继而正色握拳道:“嗯,这位相公的话,赚了!”
那头路小六已经半拖半背加半拉地带着紫落往山寨逃去了,而井山中,于颜他们一下子陷入了险地。
在黑衣人出现之际,蓝田已经跳上了马匹,手中拿着长剑叫嚣着冲过去厮杀,饶是黑衣队的箭雨再密再快,还是讶然地看着蓝田犹如一头苍鹰一般朝他们迅猛地奋杀过来!
有了蓝田的冲锋陷阵万夫莫开之势,粮兵和骑兵们一下子受到鼓舞般,站起来,前仆后继地朝着包围他们的黑衣人冲杀了过去,虽然也有死伤,但是因为士兵们势如破竹,还是微微地扭转了完全受困的被动之势。
东方焓,白貂,还有于颜始终紧紧靠在一起,蓝影所到之处,重伤一片。紫影所到之处,血色一片。银光闪耀之处,咬伤无数。慢慢地黑衣人看见东方焓都不敢靠前,宛如见了魔鬼一般,都集中地攻击起下手不致死的于颜和毕竟是野兽的白貂。
而东郭无极和没有跑掉的贾修两人倒是很异曲同工地,一个躲在尸体下面装死,一个躲在死马下面,同样装死,不时还小声商量和比划着逃生之法。
良栈站在一片厮杀的不远处,一身黑衣颀长而立,面若刀削的脸印着暮辉,泛着冰冷之光,看着于颜的方向道:“是你放我走的,也莫怪有今日。”
“传令下去,除了蓝衣之人,其它人杀无赦!”他冷冷地说道,身旁的良居看着自家一向宁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的冷情兄长,愣了一下,良栈此时也转身冷望着他。
打了个寒颤,“是!”良居压下心中的疑惑,立马传令下去,新一轮的弓箭又密集地射了过去,但都有意地避开蓝衣之人。
其实从一开始于颜就注意到良栈,他和她对视间,感觉到他冰冷的眼眸中有着一丝的波动,瞬间黯淡后又恢复了冰寒。
她明白,他,也只是受命行事而已,并不后悔曾经放了他,可是他好像对她有着一丝歉意,难道他不明白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之理……可是她又何尝不是。
只是现在的形势,对他们真的很不利!如果只是东方焓和自己还有白貂也许还有逃生的机会,可是她断不会弃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于不顾就这样走了……四处巡视贾修,竟然发现他和东郭无极边装死……还闲谈?抖了抖眉毛,她想现在这种状况也只能找他想想办法了,不行让他再发一次火山吧!
一把长矛从她脚上勾跳而起,直直地刺向想抓她,但是又让她哭笑不得,因为他们头传令而怕伤害她无从下手的黑衣人的脚背,那人疼痛地叫喊一声后,直直地被定在原处了!
没有犹豫,她离开了和东方焓还有白貂紧紧围起的三角攻守线,朝着贾修的方向飞去。
只是她的眼角突然瞥见,良栈突然推开身边之人,夺过他手中的弓,直直地朝着……蓝田的方向,对准,力发十足地射了过去!
“小心!”改变了路线,于颜朝着蓝田的方向,一把推开他!
杀红了眼的蓝田感觉到突然有一只手推了自己一把,把他从战马上推下,翻滚而下,伏起怒瞪过去。
不看还好,一看,他的心脏一下子停止了跳动!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干了什么?为什么他的肩上会有一把流着血的箭!……他为什么要救我?这是蓝田最后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最后的叫嚣!
“嘶……”因为肩上的疼痛,于颜不自觉地轻抽一口凉气,看了一眼没有事,却一脸震惊和脸色苍白地看着他的蓝田,突然有些头晕……朝后背望过去,才发现肩上的血,竟呈现黑色,手指立马点了几个控制毒性蔓延的穴位,只是这毒……竟蔓延地如此之迅速?喉咙里充盈着血腥味。
“你箭上居然有毒?”良栈手微微有些颤抖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放过他一命之人,今天竟然被他错伤,漫天怒意袭来,一下子揪住身边他一名衷心手下的衣领!
“将,将军……”手下陈武被他吓着了,他的箭一向都有毒,因为他号称毒箭呀!刚刚将军射向蓝田不可能不知道的!只是为何射向蓝衣之人竟如此?
因为良栈的这声咆哮,一下子厮杀的场面安静了下来,不知为何,众人突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紧绷的冷冽,都不住地把视线投到那个突然停下凌厉的招式,站定在一片尸骸之中的紫衣之人。
东方焓看着于颜,从她有些涣散的清眸,缓缓地,看向她受伤的右肩,当雾眸凝聚在她那被黑血染脏的蓝衣上时,一下子雾色猛地颤动了一下。
在他身边的黑衣人凭着对危险的本能,都不自觉地朝后退了退,只是……一切都晚了!
比刚刚火山那幕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掉落的武器,在他手掌之下,慢慢地浮起,他抬起头,眼睛紧盯着蓝衣之人,一步步向她走去,每走一步,那些掉落的武器,上升了一些距离!
就连于颜,都觉得此刻的他,很可怕,一种静默中,似乎要毁到一切的可怕。
他走到她面前的那刻,她喉咙里的血腥味更重了,一口黑血就这样呕吐在他紫袍上,蔓延出妖异的图画。
他伸出的手,因为她突然吐的这口血,微微地僵住,雾眸幽深更甚。但也只是一瞬,他身体有些颤抖地抱她怀中,看清她背后的箭和血色,没有声调的嗓音中有着刺骨冷意,不确定地说了一声:“卿,你……竟然伤了。”
她只觉得眼皮有些累了,晕倒在他怀中的那刻,耳朵里想起了数声惊惨的叫喊,暮色一下子被鲜血染红,妖娆清冷。伴着她倒下那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