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貂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上前拽着他的白袍,低声地叫着想唤起他的注意。
紫落转身,仿若失了魂一般,火光照着他玉洁美丽的容颜,却赶不走那轮廓中的寂淡:“我很没用是不是,小白。”他眉头微皱,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当然不是!落落最厉害了!”白貂急急地叫道,可是紫落听不见。
他怔愣地喃喃自言,好听的声音充满萧然和迷茫:“我到底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御守,她的家人呢,我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有时还让她为我涉险,我到底有什么资格……”
“你有资格呀,落落,你怎么了?你是最好的紫落,我白貂的神御呀!”白貂又急争辩道。
东郭无极一进来,便看见这幕,白貂绕着紫落团团转,张牙舞爪,异常烦躁。
而紫落则是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白色的袍子有着污泥还有点点血迹。
“国师?”东郭无极唤道。
紫落微微回神,将脸上的落寞掩去,恢复了他原本的沉静,坐在那里,一身宽大白袍,合上眼睛,如仙如谪,不染尘世,不愿意多说话。
东郭无极这才环顾四周,发现刚刚进来的于颜不见了,于是问道:“那丫头哪去了?”
说完后,只见一个蓝影一下从他身后窜出,全然没有看见他在这里,抱着一大堆玉瓷瓶朝着紫落的方向奔去。
定住身体,东郭无极才发现是于颜?此时的她清眸中泛出难得的紧张,一把抓住紫的脚腕?顿时睿眼中泛出笑意,走过去和白貂站在一起,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紫落倒没有发现于颜择了过来,只是突然感觉有人抓住自己的脚腕,然后倏地一下睁开了眼,本能地一脚踢了出去!
于颜对紫落不设防,再加上刚刚很担心他的脚伤,被一脚踢在了地上,药品撒了一地,眨眨眼,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是你?”看到自己踢得那人是于颜,紫落大惊失色,全然没了刚刚的处世不惊,遁入空门样,连忙上前拉她。
于颜被他拉起来,才意识到刚刚太紧张了,就那些把他脚给抓起来,肯定吓着他了,“对不起,本来只想给你上药的。”拿着一个玉瓷瓶,她想找一堵墙撞上去,自我了结了。
“你……”紫落看着她,眸中有着什么闪过,动了动喉结哑声道:“为什么?”
于颜看了看药瓶,看了看他,有些歉意地说道:“我该告诉你的,因为轻敌,还有想着我和小白守着,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可没想到……”清眸中有着歉意。
紫落如松柏一样的背脊又震了震,闭上眼,眼中有着一丝痛楚。他痛得是,他终于从她口中知道,他是个负担而已,让她和小白小心翼翼保护的负担!
于颜看着他脸上的痛楚,心扯了扯,她不应该瞒他的!今天是她害他受伤的,还说什么家人,她怎么不早点告诉他,这样他也不会急急地冲出来。
她上前一步,急欲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张了张口,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毕竟,是她错了。
紫落睁开眼睛,看着她焦急和歉意的眸子,扯出一丝苦笑,想告诉她,傻凤主,你怎么会对不起我?但始终没有说出,只是有些疲累地道:“不早了,我先歇息了。”然后便带着白貂欲离开。
于颜看着他的挺立如松的背影,有着清傲,有着孤寂,还有着执拗,紧了紧瓷瓶,手背再后,出声微凉:“站住!”
紫落的步履一下子顿住了,可是并没转身,只是说道:“明日,我便回西诏,我想……我显得多余了。”他的话中有着一丝赌气,于颜听出来了。
于是于颜生气了,她不喜欢这样的他,说自己多余的他!但是她是那种越生气便越冷静的人,于是她的大脑开始高速旋转地思索,紫落如此不对劲的原因,如果只是因为她没有事先将整个计划告诉他,他今天的行为显然有些不正常,他不是这种人。
那么唯有,清眸微颤,她看着他,倔强的背影,还有之前的种种,一下子似乎想通了。
紫落觉得思绪有些乱,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去理一理他的思绪,只是下一刻,身后的人传来一声惊叫。
他转身看着她的蓝衣着火了?他睁大了紫眸,一下子,白袍撑开,如白色的飞鸟一般,他飞升窜到到她那里,朝她扑了过去。
然后那个不是很大的,很故意的火,被他这么一个人肉铺垫给扑灭了,于颜笑了,“看,落落很厉害,落落怎么会多余?”
紫落扑在她身上,耳边响着她清清的笑意,紫眸微红,泛着妖艳的卓色,“你是笨蛋吗?”他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挫败。
良久,于颜道:“可能吧,可是落落是家人,在家人面前,我愿意做个笨蛋。”
“家人。”紫落回味着这个词,握着的拳头,最终松开,撑开身子,看向她,眼中有着宠溺:“我会努力的。”紫眸中有着认真,还有着于颜看不懂的东西。
于颜倒被他这么没头没尾,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笑着,纵容地点头道:“好。”
“不会丢下我。”紫落似乎要一份承诺认真道。
清眸温笑着,她认真道:“只要你不离开。”
东郭无极从刚才于颜引火自焚的惊悚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看怪物一样看着那个他中意的徒弟,转身带着白貂离开了帐篷,留下两个姿势暧昧的人,轻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咳……”于颜清咳,被东郭无极那句诗一下子拉过神来,顿时觉得两人姿势很是……
紫落随着她的目光,一下子从于颜身上爬了起来,脸色有些不自在,耳根还有着可疑的红晕。
于颜坐了起来,定了定心神,捡了几个刚刚掉下的瓷瓶,这些都是慕雪和陈贵妃送她的跌打损伤药,她本以为以她的身手,定用不到,但是没有考虑到身边的人。
“上药吧。”拍拍衣服上的灰,她再次把药递到他眼前。
紫落的心里暖暖的,一瞬间身体被一种淡淡的幸福填满,跟她在一起,他常常会感到一种不曾拥有过的情绪,他不知道那叫什么?但是,他想要好好去守护,所以他会努力的。
接过药,紫落想到她今日定是累了,说道:“我自己就可以了,颜儿早些歇息吧。”
于颜不做坚持,想着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自己刚刚太急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紫落的阳光注意到她那烧毁的蓝衫,泛着心疼,他很爱她穿蓝衣的样子,于是说道:“把衣服脱下吧。”
于颜眨了眨眼睛,有些懵了,看着紫落转过身去,语气中有着一丝紧绷地羞赧地对她说道:“如果颜儿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逢一逢。”
呼了一口气,弄清他什么意思,于颜算是放心了,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这件衣服可是墨玉为她亲自做的,如果扔了……
紫落感觉到身后一阵静默,微微地蜷曲着他修长的手指,还没有捏成拳,就听到身后似脱衣服的簌簌声。
“给,拜托你了。”于颜很大方地将蓝衣伸到他的面前,突然发现紫落的耳朵一下子红了。
“嗯。”抱着衣服,紫落急步走了,背影有着一丝的仓促。
于颜一身白色的里衣,看着他离去后,清眸中的温意慢慢地淡去,闭上眼睛,凉声“谁?”
再睁开眼,一个紫影落下,像一朵妖异的紫色曼陀罗盛开一般,东方焓轮廓微冷地背对着她,有些生气地道:“你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在别的男人面前脱衣服?”他刚刚在杂箱后看着,差一点就破功冲出来,把她拎起来,好好教育一番,什么叫男女有别!
于颜转身,从包袱里又翻出一件蓝衣,套上,指尖灵活地打着腰带,直到穿好了才淡淡地道:“紫落他不仅仅是男人。”她的手心微微冒汗,刚才如果不是看到东方焓那扎眼的清紫,可能她运足九成的寒冰掌就打出去了。
“那他是什么?”东方焓知道她已穿好衣服,转身朝她,脸微沉地问。
“家人。”于颜弯起嘴角,这是个让她觉得很温暖的词。
东方焓看着她半晌,突然心中那股闷气,消失了,脸色也柔和很多。
他能看出那个紫落国师对她是有意思的,可是这个小笨蛋却只把人家当家人,这样想来那个国师还是个可怜人,等等……他怎么会同情情敌呢?
“卿,那我是什么?”他微微一笑,很倾城。
她故作沉思,“不速之客。”
他怒,她笑。他见她笑了,心里如照进了暖暖的阳光,一下冲走阴霾,唇角不自觉弯起优雅的弧度,醇润的嗓音悠扬道:“卿,我想你了。”
于颜看着他充满情意和认真的眸子,总觉得他对她有什么不同了,脸微微地热了,不自在道:“你不是应该去齐王那里的吗?怎么会在这?”
东方焓在她身边自在地坐下,蜷曲着两个手指打着她的脑袋,有些恨恨道:“太聪明了可不是好事。”
她清瞪着眼,意识到他打她,用手条件反射地捏着他的脸,发现轻轻一捏他如玉羊脂一般的肌肤竟然红了,于是放缓力,反驳道:“太笨了难道就好了?”
东方焓任她捏着,也不恼,安静地看着她,好似要把她刻进骨子里。
于颜被他这样看着,手指觉得一阵灼热,放开他,朝他身边远离了她可以正常呼吸的安全距离。
这时的她才突然发觉,自那晚后,她似乎对他,不抵触也罢,还生出了一丝她说不清的轻昵感。
那晚,醒来,她慢慢记起所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想起他那一曲,让她心微乱的《凤求凰》,就算她再迟钝,也懂,他的情意。
她对他是不排斥的,但是她也不明白,面对他,让心疼不安又觉得淡淡的喜悦的情绪,是什么?
“也对……”他似乎沉思着她的话,然后转身又是一笑:“卿以后对我笨就好了。”
“为什么?”她条件反射说出。
他霸道地答,“因为我喜欢。”
她怔愣之际,点着她的鼻头,蛊惑道:“记住,以后只能由我叫你小笨蛋,那个国师不准让他叫。”
扑倒她在地,危险地流转着雾眸道:“也只准我这样压着你。”接着璀璨一笑,夺天独色。
于颜颤抖着全身,从刚刚那一道清紫朝他扑过惊傻中,回神。用了九成功力,她一脚把他从身上踹飞出去,咬牙切齿道:“东方焓,你别得寸进尺!”
他在空中稳身而落,不远处揉着肚子,朝她不知趣地走来,委屈道:“卿,我只是喜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