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个背影冷然淡却很多,缓缓地转身,他看着她,眉头皱得很深,眼神有着指控。
“咳……”清暮假装咳了一下,显示自己的不自在。
他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将手中的机票和护照扔在床铺上道:“这就是你对我的回答。”
清暮抬头看了看他,清眸坚定,点了点头:“我必须回去。”
两人对望良久,尧子敬深深地看着她,黑瞿石的眸光里似乎在纠结着一个很慎重的问题,几次想起的唇,最后抿成一条直线,他侧身走过:“早点睡,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清暮没有拒绝,抬头望向窗外,眼神陷入一片清茫。
第二日,清暮一大清早坐着尧子敬的专机,来到西藏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她跟着尧子敬去见他说得那个全西藏很有名的僧人。
红衣的袈裟,一个光头的长者坐在一排青铜铃悬挂寺庙前的枯井古钟旁,双目轻阖,眉宇间一片安详,满脸的皱纹,却不见那种衰老的困顿和悲伤,他睁开眼睛,看着二人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后,一手有礼地指到一旁的石凳旁。
清暮坐在后,望着这个看着她仿若看透一切的长老,心里是激动,感觉,他似乎知道一切般地可以给她想要的答案。
“大师,请渡我。”
“施主有何困扰。”
“半年前我出车祸重生到一个叫御血大地的古代地方,醒来后我又回到这里,但是现在我必须要回去。”
“孽劫。”
“大师……”
“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贫僧不知如何送施主回去,可是施主既然有执念,那么必然一切还无果,既然无果,自有天命。”
清暮眉梢一跳,不是很明白他的话,这位高僧似乎知道什么,可是什么也不告诉她一般,就在清暮起唇想要再相求一下,大师将目光移向身旁的子敬道:“尧施主,你何必带这位女施主来这里,生生世世,轮回苦殇;既若天命,一念之间,执迷苦果。”
尧子敬站起身来,拉住了欲要询问这句话意思的清暮就走,身后,那位红衣袈裟的长者,看着两人的背影,一阵叹息:“一个天煞孤星,一个神命天女,一个魔邪骄子,千年纠葛,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孽缘,众生皆苦,我佛慈悲。”
清暮被尧子敬紧紧拉着走在长廊上面,风将铜铃敲响,发出一声声梵音,却清不掉她心中越来越大的疑惑,刚刚那位大师的话,深深地震撼了她!“尧子敬!”她怒道。
尧子敬脚步顿了一下,却依旧拉住她就往前走,他现在很混乱,明明不想让她回去,可是又不想带她来,最后反而因为大师的一句话,把自己搞得很混乱。
塞她进飞机,他对机师说了句回英国,转身向她低头而去,堵上那双突然喋喋不休的口,直升飞机轰轰作响,慢慢地飞向干净纯净的天空。
第二日,当洛清哲收拾着行李准备带着母亲离开这座他们生活半年的别墅的时候,就看见尧子敬拉着姐姐的手,有些气势汹汹而来。
四人站在大厅里,都顿住。尧子敬是最快清醒过来的,用标准的英文让佣人把他们的包提上他们原来的房间,然后对洛清哲和洛母道:“下周我会和清暮结婚。”
“你说什么?”清暮想要挣开他的手,“谁要和你结婚,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沈哥。”洛清哲上前,想要帮一下姐姐,可是却被尧子敬突然冷厉的眼神,给吓得退后一步,洛母躲在洛清哲后面,瑟瑟发抖。
清暮看见自己母亲抖动的样子,知道吓着她了,她自从那年她出车祸后,有轻微的神经衰弱,是受不了打击的,一下子停止了挣扎和叫喊,恢复了她原本的冷静,对小哲道:“我晚点过来找你,带妈妈回去。”说完这句又被尧子敬直直地拉进二楼原本的房间。
坐在这个房间里,清暮觉得有些不切实际,房间里一切如旧,只有一张掉落在地上的纸,她捡起才发现是她写给尧子敬的信,她张口想说什么,可是他却先她一步:“我不管什么因和果,这生我一定会留住你,我一定会亲手给你幸福,我不是独孤桀,也不是东方焓,我是尧子敬,尧子敬!”他朝她大吼,胸膛有些起伏。
清暮上前一步,听不明白,可是却在心里掀开波涛骇浪,急切想要询问什么,可是尧子敬转身,他却给了她一个无比落寞和疲惫的背影,那个背影熟悉地让她一下让她心猛地撕扯了一下,她张了好几次的口,却一个字都吐不出,直到门“怦……”地一下关掉。
洛清哲安抚好自己的母亲,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伐,他没有想到尧子敬的力量竟然这么强大,两天不到就把姐姐给抓了回来,不行……他还认为清暮爱的是沈傲君,他不能让他最爱的姐姐就这么和尧子敬结婚了,他一定要想办法做什么,急速走到自己的柜子中,一本水蓝色LOGO的笔记本里,他找到了沈傲君别墅的电话号码,这是他瞒着尧子敬偷偷存下的。
这几日,清暮对尧子敬的态度很悬乎,洛清哲这么认为,尧子敬也察觉了,清暮一点也不反抗结婚的事情,乖乖地做个待嫁新娘就算了,而且也不时常宅在家了,不时会在伯明翰的街区或者教堂逛逛,有时还会和他们说一些今天看到的趣闻。
是夜,尧子敬走到清暮的房间,发现她还没有睡,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到来,清然一笑,尧子敬心里微微紧了一下,许久不曾见她这般微笑了,他慢慢地走过,她的笑容不变,他想把她微笑的样子刻到脑海里去。
他熟悉地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他们两个沉默好一阵,他才先开口道:“明天试婚纱,你会来吗?”
“你会让我不去吗?”
“如果……”他皱了皱眉,没有接下去说,转移话题:“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伯明翰很不错。”她点了点头,微勾起嘴角,梨花倾落。
他的眉更深了,这几日虽然她很安静很惬意的样子,可是他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他知道改变在哪里却不愿承认,他有些紧张地紧了紧手指:“我想我还欠你一个求婚,我想……”
她的茶杯碰了一下茶沿,发出一声脆响道:“尧子敬,我没有爱过你,所以一切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他的心一下子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看着她淡然的容颜,陌生又熟悉的矛盾非常,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紫色的精美方盒,打开推开到她的身边,然后起身离去。
待门关起,清暮拿起那个盒子,一个红色的棱形宝石戒指,被修型的美丽典雅而大方,她合起盖子,将那枚昂贵无比的宝石戒指放在自己的身侧原来的位置,放下茶杯,走向睡觉的床铺。
第二日尧子敬来接她的时候便发现,她不像这几日的嗜睡,而是穿上他送给她的水蓝色长裙,典雅美丽地坐在那里,视线远眺着窗外,清眸深邃而辽远,他又不自觉地紧了紧指节。
站在她身前的时候,他凝视着她;她侧转过来,仰头看着他,静静的。他的手指抚着她的轮廓,她第一次没有挣扎也不抵抗地让他肆意妄为,“为什么我记得一切,而你全部忘了,成全你和他,也是成全我自己,虽然我自己清楚,可是两个时空,我带着全部的记忆,我是他,又非他,你可知,卿……”
清眸颤动,她看着他,陷入了不可置信。“哈哈哈……”他仰头大笑,“为什么这世是我承担所有的记忆,为什么明明这么近,明明我已经可以了,却依旧是错过,是悔恨,是不能拥有你更久一点,不能看着你一辈子!”
清暮看着他,直到他笑完,完美的俊颜哀伤和无奈一点点全部流露出来,将桌子上的戒指拿起,抓起她的手,她蜷曲无名指抗拒,他勾起唇角,笑得倾国倾城,那种微笑清暮不陌生,不自觉地伸开无名指,怔怔地看着他,任他小心翼翼套了上去。
他抓着她的手,是凄然的:“我输了,没想到输给我的前世。”
清暮怔然,“你到底在说什么?”
良久,他跪在她身侧,头趴在她的膝盖上,想要寻找一些安全,他的声音低缓,带着一声轻轻的笑意,清暮的脑海闪断了一下,觉得这个镜头很熟悉,直到他温柔的声线打断了她的思绪道:“千年之前,我的族人是龙御一族,复姓独孤,掌管神将的神龙,世世代代在山海江河之间训龙,养龙,御龙,这本是我们族人至高的荣耀,随着族人越来越多,御龙的使者必定是族人中百里挑一的人才,而且选中者必将其一生献给神龙。那年,我的父亲因为德高望重又样貌过人,于是被选中做御龙,可是日复一日在江河山海间训龙,养龙和御龙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日子久了不免心生寂寞。一日我上山采药的女子,我的母亲,不小心闯入了御龙神区,差点被龙踏死,幸好我父亲救了下来,两人一见钟情,于是瞒着独孤一族暗中往来,最后有了我。很快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们两人的事情也被族人发现,母亲被拉去要求焚烧以谢罪神明,父亲一怒之下驾着神龙……杀灭了大部分观望母亲焚烧的族人。”
清暮感觉他颤动的身体,手抚着他的背,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指尖也是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