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照卿已经成亲的消息让我万念俱灰,我选择了封闭自己,遗忘与他有关的一切。如今我知道了,他并没有成亲,那只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但是,我却成亲了!我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我好想就这样走到隔壁去,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让他不要再逃避下去,无论以后会怎样,我都愿意和他一起携手面对。
但是,仅存的一点理智阻拦了我的脚步,我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不顾一切地跟了他去,在京城的另一头,有另一个人在等着我,他,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我们的婚姻,有这世上最强有力的保障——圣旨!赵离,早已不是自由身。
脑海里浮现出当日刘启不顾一切跟着我喝下望忧散时的情景。
“我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她是我爱的女人,我要娶的女人!”
……
“我就是爱你,就是要你!管他什么狗屁仇恨,你死了,我追到阴间也要找到你!”
……
“没有你,就算把整个江山给我又有什么意思?”
……
“笨女人!我说过,你这一辈子都别想逃开我!”
……
刘启,他是这样决绝地爱着我,用他的霸道,甚至,用他的生命。
一边是伴我一路成长,牵着我的手走过坎坷的童年,青涩的少年,待我恩重如山的师父,我爱他,胜过我的生命;一边是在我悲伤、无助的时候强势地走入我的生命中,无怨无悔痴心待我的夫君,他爱我,胜过他的生命。让我如何取舍,如何抉择?
心中烦闷异常,我朝候在门外的小二招招手。
小二走进来,弯腰谦恭地笑着,“客官,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上一坛酒,越烈越好!”我挥挥手让小二去给我拿酒。
我心里的矛盾、痛苦无处舒解,人都说酒能消愁,今天我也要试试,看看这酒能否麻痹我千疮百孔的心。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说着下去了。
片刻之后,小二端着一坛酒上来了,把酒坛放到桌上,“客官,您的酒来了,您还需要什么下酒菜吗?”
“不用,有酒就够了,你下去吧!”我挥手让他下去。
我一杯接着一杯,直往肚子里灌。这酒怎么那么淡呢?完全喝不出酒味,像凉水似的!
头有点重,昏昏沉沉的,四周的物事也开始有重影,看了看手中空掉的酒坛子,我想,这大概就是醉了吧?脑袋虽然昏沉,心中却无比清明,所有的人都说酒能消愁,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那么难受?像是有一只残忍的大手紧紧地揪住我的心脏,狠狠地扭,感觉痛苦而憋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酒馆回到王府的。睁开眼睛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觉得头痛欲裂,禁不住用手捶了捶脑袋。
一只大手抓住了我不断捶打的手腕,“怎么这样折磨自己?”是刘启,我的新婚夫君,“发生什么事了?你喝得酩酊大醉的。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茫然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双唇,我一时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是怎么了?”开口之后我被自己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刘启宠溺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你喝醉了!”
喝醉了?我努力回想,昨天的一幕幕一一出现在脑海里,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痛的感觉从心头向四肢蔓延。
“发生了什么事?”刘启担忧地问。
“没,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好奇,想试试喝醉了什么感觉,所以……”我掩饰过去。
刘启狐疑地盯着我的眼睛,我努力与他对望,不一会儿,还是有些心虚地调开了视线。
“这样的理由也能喝醉?看来,聪明的人也有犯傻的时候!”刘启嘴角扬起惯有的浅笑,其实我觉得他并没有相信我的回答,大概是怕惹我不高兴吧,所以没有追问下去。
“对了,这几日一直很忙,没时间陪你,等我忙过这一阵,咱们到北边的敦科尔草原玩玩,我好好陪陪你!”
婚后的刘启一改从前的张扬、桀骜,不可一世,对我温柔、细腻,但是他的温柔却让我倍感焦躁。我不想去什么敦科尔草原,也不用他陪我,我脑子好乱,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待着。
“睡了那么久,还是头痛,我看我还是起来好了,到外面透透气!”我挣扎着要起来,脚下却还是虚弱无力的,他给我披上外套,拦腰一抱,把我抱到梳妆台前坐好。
“绿冬,过来伺候王妃梳洗!”刘启吩咐候在门外的丫鬟。
绿冬端了水进来,我洗了脸,她开始给我绾发髻。看着镜中自己高高绾起的发髻,光洁的额头,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大婚过去六日了,我还是不习惯自己盘已婚女子的发髻,以前大多是利落的男子打扮,做女儿家打扮时也是简单素雅的,如今做了人人羡慕的王妃,发髻上光是凤头金簪就两边各插了四支,还有步摇、珠花、抹额……镜子里的人雍荣华贵,珠光宝气,却不是我,这身装扮,这个身份都让我觉得沉重。
刘启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嘴角始终含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惊觉他灼热的眼睛正从镜中锁住我的眼睛,我急忙调开视线。
梳洗完毕已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刘启吩咐摆膳,然后牵着我的手走向花厅。我本想轻轻将手抽出,又觉得这样做不合适,只好任他拉着。
豫王府的膳食一向很讲究,花样繁多,异常精致,今天也不例外,大大小小的碟子摆了一桌,我却没有什么食欲。
“离,你怎么了?怎么不吃?味道不合适吗?”刘启看我只顾发呆却不动筷子,奇怪地问。
我回过神来,低头拿起筷子,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碗里已经堆满了菜。
机械地咀嚼着本该津津有味的饭菜,我又一次神游天外。
……
王府花园的赏雪亭里
我和刘启对弈,我手执白子,茫然地看着棋盘中自己已经丢掉的半壁江山,不知如何落手。
“离,你今天很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启再一次问。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一片诚挚,坦然,我心里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内疚。
“真的没事。”
“不对,肯定有事,以你的棋技,不会让我这么轻松地连胜三局,你的心根本不在这上面。”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好伸手抚额假装头痛。
“怎么了?头痛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他紧张地问。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顺水推舟地说:“嗯,这两天脑子里老是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却又支离破碎的,很不连贯,我努力回想,可是还是想不起来,心里很烦。”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绕过桌子走到我身边坐下,大手懒过我的肩膀,下巴抵在我额头上,“不要再想了,你这样勉强自己会影响身体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忘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终于蒙混过去了,我松了一口气,心里却隐隐泛起担忧,他若知道我想起了一切,他若知道我对这门亲事后悔不迭,他若知道孟照卿还活着……他会怎么做?
“别动!”正当我愣神的时候,刘启轻轻说了声。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他伸手理了理我鬓边被风吹乱的头发,手掌抚过我的脸颊,在上面不舍地留连,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热烈,他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我知道他要吻我,心中紧张起来,伸手顶住他欺近的胸膛,侧过脸,顾左右而言他,“王爷今天怎么不进宫了?”
他双手捧住我的脸转过来,我被迫面对着他。
“不要转移话题,本王正在办正事!”他的语气恢复平时惯常的霸道。
“王爷……”我扔做最后的挣扎。
他一手抓住我顶在他胸口的双手,另一只手的大掌罩住我的后颈,“你真不听话,我说过,要叫我的名字……”
我终究躲不过他暴风骤雨般的吻,我没有办法抗拒他的亲热,因为,现在我是他的妻子。
大脑里一片空白,我被迫地承受,眼角,有一滴泪划过。
感觉到我的冷淡,刘启离开了我的唇,抬起头看着我,“离,你怎么了?”
“我……我头疼得厉害!”我皱起眉头,有一次对他撒了谎。
“我送你回房!”刘启立刻紧张起来,把我抱起来,疾步奔出赏雪亭。
我在矛盾和茫然无措中煎熬,我不知道,这样的借口我还能用几次?我不能一直拒绝他的亲热,虽然他曾经答应过我,除非我愿意,他不会勉强我做任何事,但是作为妻子,我有义务和他行夫妻之事。
进了卧房,刘启把我放在床上躺好,丫鬟绿冬整好床褥,识趣地退了出去,屋里只剩我和他,气氛微妙。
“你今天怎么有空待在家里?不是说南边的战事正吃紧吗?”我把话题引开。
刘启坐在床沿上,两手摁住我的太阳穴,轻轻按摩,“再怎么说咱们现在可是新婚燕尔,父皇就是再急也不能不让我回家陪着娘子啊,今天放我半天假。”
“还是国事重要,”我说。
“嗯,真贤惠!”刘启在我额头吻了一下,“但是对我来说,你和国事同等重要!”
他的话让我心里又是一阵忐忑,他越是对我这样,我就越是进退两难,我宁愿他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拿下他按摩的手说:“我已经不疼了,谢谢!”
他索性滑下身子在我身旁躺下,伸手就把我揽进怀里,大腿也搭到了我的身上。我大惊,推了推他的腿忙说:“刘……刘启,现在可是大白天!”
他看我如此紧张,不觉笑了,“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本来没这意思,不过,看你那么紧张,我忍不住想试一下……”他说罢翻身压上来,伸手摘下我头上的簪子,把我的发髻散了下来,柔软的唇落在了我脸上,耳垂上,脖子上,手也开始在我身上游移……
“王爷,不要……”我握住他正准备从外衣开襟处伸进去的手。
“要!”他推开我的手,又要解开我的衣服。
我双手揪住衣襟口,猛摇头,“不要!”
“要!”他索性用双手把我的手禁锢在身体两侧,埋下头,嘴巴咬住衣带就扯开。我不断挣扎,却似乎更挑起了他的兴奋,外衣已经被解开,只隔着薄薄的里衣,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嘴唇贴在我的肌肤上。
“不!”我奋力抽出手,用力一推把他推到了一边。
他没料到我突然那么大反应,差点被我推下了床。
我拉好滑落的衣服,不敢看他的眼睛,“对……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他没有说话,我也不敢看他,难堪的沉默令我感到压抑。
“我不勉强你,我会等,等你准备好真正做我的女人,我希望,这个时间不要太长!”他的声音冷淡中夹着一丝颤抖,似乎极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刘启拂袖而去,我像拉得满满的弓,突然之间放开了弦,瘫坐在床上。